竹屋里传出的声音并没有让站在鱼赢修身后的叶馗感到意外,其实在叶馗走到竹屋外时就察觉到竹屋里的人。
不过叶馗没有急着回答竹屋内的声音,反倒是鱼赢修先接话。
“二妹,可否也让大哥进到竹屋中?”
“大哥?现在倒是想起自己的身份了,鱼赢修,你敢踏进竹屋内一步,我们之间那种假惺惺的兄妹情义就可以彻彻底底的断掉了。”
那竹屋内女子说话的语气瞬间变得冰冷起来。
“赢修,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是,叶先生。”
叶馗从鱼赢修身边走过,原先那个挡在竹屋门前面的侍女看到叶馗过来的时候主动退到一边,同时把竹屋一直掩着的竹门打开。
在侍女竹门打开后,叶馗看到竹门之后面还有一面厚实的门帘。
“叶先生喜食化龄丹药?”
“没见过,也没吃过,更谈不上喜欢与否,你就是鱼子婳?”
叶馗走进竹屋,看到一个穿着很随意的长发女子端正的坐在竹屋内的木桌前。
原本被她握在指尖放在纸张上不停书写的毛笔也在这时停下并抬离纸面。
“子婳恭候多时,叶先生请坐。”
“鱼子婳,你有什话非要避开你大哥鱼赢修才能对我说?”
叶馗走到鱼子婳对面,拉开一张椅子坐下,随后开始打量着鱼子婳。
这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脸上没有涂抹过一丝胭脂水粉的痕迹,那眉梢和嘴唇的颜色也很自然。
她就像一朵开错了季节的白梅,独自绽放在幽静的竹屋之内,给人一种不混于芳尘又娴雅独立的美。
如果她愿意在装扮上稍下几份功夫,那就似盛开在灼灼春日的红梅一般,傲然争艳于群花之间。
“叶先生为何刚见到子婳,眉间就带了一丝不悦?子婳可是在哪里得罪过叶先生?亦或是鱼赢修在背地里与叶先生说了子婳的坏话?”
“一开始赢修和我交谈的时候也是像你这般作势,不过他是大绕圈子带着一些骗意向我求助,现在你鱼子婳则是装无辜试探我的底线。”
“叶先生,在你来到鱼府的时候,子婳早已出门,何必要将一切都怪到一个弱女子身上呢?”
说这话的时候,那鱼子婳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就连身体也在轻颤了起来,显得极其无助,手中的掉落的毛笔顺势滑倒叶馗那边。
“看来你是没料想到你大哥鱼赢修会很直接的把一切都告诉了我,别装可怜,我知道方管家、吕晓、严总管家这些都是你鱼子婳那边的人。”
“呵,鱼赢修那个废物,居然这么快就把你拉到他那边了,他告诉了你多少事?”
这时叶馗看到对面的鱼子婳已经换了一副神情,她身上那种大家闺秀的气质慢慢被一股痞气取代,上半身朝还着桌子边缘靠近了一些。
左腿抬起踩在凳子上,平放在桌面的左手抬起,左肘撑在左腿膝盖部分,被左手掌撑着的下巴让她那微怒的娇脸向身体左侧倾斜了一些。
“鱼子婳,这才是你本来的性格吗?”
“怎么,老娘天生就这样,叶小弟,你有什么意见?”
对面的鱼子婳不装了,直接横里横气的看着叶馗。
“鱼子婳,你原本想计划着在我来到鱼府后直接除掉我,可惜那吕晓不仅没有得手,反倒是在我手上吃了苦头,要是当时鱼赢修再来晚一些,可能我早就知道是你在搞鬼了。”
“叶小弟,你跟着鱼赢修那个垃圾东西有什么意义?老娘跟鱼赢修斗了七、八年,甚至还没有使用全力他就扛不住了。
鱼垃圾表面上毫不慌张,实际上却急着到处找人抱大腿去了,喏,你就是他刚找来的主心骨。”
“鱼子婳,你为什么要和你大哥鱼赢修争斗得这么狠?就不能坐下好好的谈一谈?”
叶馗试图帮这对兄妹缓和一下关系,毕竟小时候的叶馗就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喂,叶小子,你是脑子进水还是被那个鱼废物说烂了耳朵?”
“你好歹是鱼府二小姐,就不能像你大哥那样,说话正常一些?现在我倒是觉得你三妹鱼熙雪都比你顺眼多了。”
“你个毛头小子,在老娘面前装模作样有什么用?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儒雅给谁看呢?老娘可不稀罕那一套。”
“鱼子婳,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一定要跟你大哥鱼赢修争斗得那么激烈?现在的鱼府,你们兄妹两和平相处才是最好的结局。”
叶馗拿起那只从鱼子婳那边滚过来的毛笔,随手放在旁边的瓷制笔架上。
“叶小子,一开始你自己都说了鱼废物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你,你现在还问我相同的问题,是不是多余了点?”
叶子婳好像有些不耐烦,整个人直接往后靠在椅子上,双手搭在桌边,桌底翘着二郎腿。
“因为我想从不同的视角了解一下过程,所以不能只听鱼赢修或者是你鱼子婳的一面之词便妄下结论。”
“哈哈,看来你叶小子也不是很信任那鱼废物啊,好吧,老娘也说一些事,信不信随你。”
“洗耳恭听。”
叶馗摆出很正式的模样,很自然的盯着鱼子婳的眼睛。
“叶小子,鱼废物是怎么说我鱼子婳和他的矛盾的?”
“鱼赢修说原本你们两兄妹两的关系在好年前还不是这么恶劣。
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鱼赢修在你鱼子婳失势的时候打压你残留的势力,以至于你们两兄妹现在的关系只能用水火不容来形容。”
“这个鱼废物,敢做不敢当,看来你叶小子被鱼废物忽悠了挺多的。”
“鱼子婳,别扯东扯西,说正题。”
“好好好,老娘这就讲,咳,在七年前,老娘我手底下的人越来越多,那时老娘自认为对鱼府、彗樱城的掌控力也是到达了一定程度,于是心中开始有些膨胀起来。
事后,在一些手下的几番怂恿下,我鱼子婳决定做一件事,以证明我比鱼府的其他人更加厉害。”
“所以你鱼子婳把目标放在鱼老太爷安插在你身边的棋子上?”
“没错,那时鱼府里没有一个人敢对鱼老太爷说个‘不’字,导致鱼老太爷随意放在鱼府内的明棋、暗棋也是逐渐猖狂起来,老娘我就决定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结果你把他们都杀了。”
“叶小子,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那时候,我只是命令手下揪出了几个鱼老魔派到我身边潜伏了好几年的内鬼。
并且只是逼迫他们说出说出那些藏得极深处的其他内鬼,可是,那些被我抓到家伙竟然一丁点也不害怕我鱼子婳的威胁,还一直自诩他们胳膊往外拐的身份是谁赏的,并且不停的搬出鱼老魔来吓唬我。
那时的我怎能受得了这种气?于是老娘直接就命令手下把那些嘴硬的内鬼都打了个半死,然后留着第二天继续逼供。
可谁想到,到了第二天,我的手下火急火燎地跑到我住的庭院外边告诉我侍女一些事。”
听到这,鱼子婳故意停了下来。
“那些内鬼出事了?”
“没错,之后,侍女告诉我,原本被打得还剩几口气的内鬼在第二天早上全死了,一个活口也没有,就连负责看守他们的人也丢了性命。”
“你没有选择直接告诉鱼老太爷?”
“老娘怎么可能会这么做?无缘无故的给别人背了一个大黑锅不说,还要主动用绳子、铁链把黑锅绑结实了?
老娘绝不可能咽下这口气,自那天以后,老娘就一直吩咐手下去调查这件事,至于那些被人暗杀了的内鬼,我选择用派他们离开鱼府执行任务的借口暂时掩盖他们的死讯。
时间过了半个月,老娘什么也没有查到,然后突发情况又来了,鱼老太爷安插在老娘这边眼线又开始没有任何征兆的死去。
但是老娘依旧一直隐藏这件事,直到那些鱼老太爷放在我这边的眼线死的数量达到快一半,那时,我终于瞒不下去了。”
这会,叶馗已经知道了鱼子婳接下来要受到老太爷的第一次惩罚。
“鱼子婳,你当时直接告诉鱼老太爷,那些鱼老太爷安插在你身边的棋子不是你杀的不就好了?”
“呸,叶小子,你说的倒是简单,可我鱼子婳就是不想被人就这么简单的阴了。”
叶馗看到对面的鱼子婳说这些话的时候,将一张没写过纸张揉成一团,用力地紧攥在手心里。
“第一次,鱼老太爷只是警告了一下你,可是到了第二次,你鱼子婳依旧没有把你是被人冤枉的情况告诉鱼老太爷?”
“哼,被鱼老太爷警告一次后,老娘故意老实了一阵子,在这段时间里,老娘我一直没有放弃严查那个在背地里陷害我鱼子婳的阴人。
在老娘锲而不舍的努力下,终于查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线索,但是,也在这个时候,那个阴人也发现了我的动作。
事后,死亡又开始了,鱼老太爷派到老娘身边的棋子们再次悄无声息的死去,而且是一群一群的,这让老娘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那个阴人,陷害我鱼子婳一次还不够,居然还要敢再来第二次,可结果又被那个阴人得逞。
鱼老太爷的第二次惩罚也随之而来,当时老娘还以为鱼老太爷又是做做样子罢了,谁知道,那鱼老魔居然那么狠心。
竟然直接夺了除了我鱼子婳之外的一切,比如钱财、势力、手下这些,之后老娘我几乎什么也没有了。”
鱼子婳说的这的些事和叶馗从鱼赢修那听到的描述差了好几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