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本该是晨曦初露的鸿烽城却被浓稠的阴云覆盖,震耳的雷声不断回响,磅礴大雨包围冲洗着一切。
“鸿烽城要变天了,届时我们这些待在城内的修士、凡人通通逃不掉。”
“怎么可能,有谁会怎么想不开打算毁了鸿烽城,要知道鸿烽城里还是住着许多境界不低的修士,况且还有鸿烽阁、彩澜雅居这些遍布天阙大陆的修士组织。”
“林岛,之前你让你和乐聘去盯着谁?”
“哦哦哦,难道是血煞门?原来叶老大您早就发现血煞门的计划,那我们感觉将这些事告诉简城主、鸿烽阁以及彩澜雅居这些城中势力。”
“或许他们早已知晓,你忘了鸿烽阁、彩澜雅居也是买卖情报的地方,更别说是鸿烽城的城主。”
宽木楼一楼内,叶馗、林岛并排坐在两张椅子上,二人中间还有两杯茶,一杯喝了一半,另一杯已经一滴不剩,两个茶杯中间还有一个冒着热气的花纹茶壶。
“这下好像真的事大了,叶老大,那...那我马上去把乐聘叫过来,然后我们三人一块出城吧?这里不能多待了。
“林岛,你忘了现在鸿烽城可进不可出这件事么?”
“啊对,这还是我告诉叶老大你的,我急得都忘了。”
林岛说这些的时候还还用力拍“啪”的一声往林岛自己那带着伤疤的秃头上来了一下。
“不过你确实可以先去把乐聘叫过来,最近鸿烽城里太杂,我也不好施展法术通知林岛,以免发生类似卢有劲他们那样的事。”
“叶老大放心,我返回的时候会留心周围,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
“林岛,你最好还是往人族修士多的地方走,那些妖修可能已经藏匿在鸿烽城到处,另外,幸好现在外边的天气只是比较阴暗,你和乐聘得今日入夜之前回到宽木楼这。”
“叶老大我知道了。”
“林岛,你和那位死去的唐咏年关系如何?”
“只是一般旧友,算不上生死与共的那种。”
“那你想不想替唐咏年报仇?”
“这个嘛...”
叶馗的话让林岛暂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林岛和唐咏年真的只是因为偶尔共工完成几次悬赏或者任务才相识,事后二人之间没怎么互相透底。
“林岛,你记起什么事了?”
“没有,我只是在想那杀凶手既然都能以一敌三杀死卢有劲、典慷、唐咏年,那我肯定也不是那凶手的对手啊。”
“我知道了,你现在可以去找乐聘,来的时候顺便买些吃食,再买一些陈年佳酿以及能喝的好茶叶,这些灵石你拿去,城内有店铺可以以灵石换取银两。”
“怎么能让叶老大您破费呢,钱我来出。”
“不必和我推来推去。”
“额...既然叶老大都这么说了,好吧,那我去去就回。”
“还有一件事,你把这个拿上,如若你们两个真的遇到危险可以直接捏碎这只玉雕小灵鹤,事后我会在最短时间内赶过来。”
“谢谢叶老大!”
即便是已经是早晨正常出门或者开店的时间,街道是的人群却十分稀少。
无数的乌云就像死死的黏在了鸿烽城的上空一般,无论狂风如何肆虐最后也只能将多出来的怒气一股脑的呼啸在鸿烽城各处,吹的是门窗拍响,杂物横飞。
城内大雨如柱,雷声依旧,在林岛离开宽木楼之后又来了一批人,不过这些人比之前几波人会说话一些。
“请问缪先生是否在楼内?”
“你们找缪先生?可惜缪先生他出远门了,可能过一阵子才会回来,你们可以留下些话让我代为转述。”
“这位道友,缪先生可有说过他要去哪里?做什么事的?”
“抱歉,这我就不知道了,缪先生只说他要出门一段时间,并没有细说为了何事去往何处。”
“这样吗,对了,还不知道这位道友姓名?”
“在下叶馗,那你们又是何人?可否说说这番前来所求何事?”
“不瞒叶道友,我们是城主府护卫修士,我叫汪杰,是某支队伍的统领,今日我们来这里只想请缪先生去一趟鸿烽城的城主府。”
“汪统领你们要不要进门坐坐?”
“恭敬不如从命。”
“......”
在这一群人表明身份之后,原本只是想口头客套一下的叶馗只好真的请他们进到了宽木楼之中。
“你们走路的时候注意点,别把身上沾的雨水滴到屋子里的书堆上。”
“叶道友放心便是,我们也知道缪先生喜欢看书和搜集书籍,你们注意些。”
等这十二位境界在结丹镜到化神镜的城主府护卫修士分分坐下之后,叶馗开始试着探探城主府的风向。
“是鸿烽城的简城主让你们过来请缪先生过去的?”
“叶道友说的没错。”
“汪统领,不知简城主请缪先生过去是为了叙旧还是交流修炼心得?”
“叶道友你应该清楚,我们这些人只是听命令过来的,肯定不知道简城主心里在想什么,当然我们作为手下也不适合随意揣测上边的想法。”
汪杰略带官腔的说话方式让叶馗没有了朝这个方向继续问下去的念头。
“那你汪统领又想从我这里了解到什么?在宽木楼门口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正常情况下你们这些人已经离开了宽木楼才对,何必真的不跟我客气直接进门?”
“叶道友,你来到鸿烽城的目的是什么?你与缪先生之间是什么关系?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鸿烽城?”
“没想到拐了几个圈你们是来调查我的?”
“是我个人顺便想问一问罢了,或许上边之后也会再派一些人过来询问,叶道友也不想总被打扰了吧?”
“叶统领,想挑软柿子捏?”
“叶道友,交个朋友罢了。”
叶馗面无表情的看向汪杰,对面汪杰则是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了一下。
“说实话我只是来宽木楼这里向缪先生了解、学习一些散文诗集,同时巩固一下自己的心境,并没有其他的想法,等学到一定程度之后我自然会离开鸿烽城。”
“算起来,叶道友在鸿烽城待着的时间快有两个月了吧?”
“断断续续也算的话确实是接近两个月。”
“昨日有一群修士来到宽木楼这,但是被你叶馗一人打跑了,虽然你没有要了他们其中任何一人的命,但是事后他们返回途中却又离奇死亡,而且该死全部。”
“汪统领,我相信以你的身份和能力肯定可以知道昨日那些来到宽木楼这闹事的修士是受谁指使的。
所以汪统领你为何想把这锅盖我身上?我们之间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无冤无仇才是。”
叶馗摊了摊手。
“叶道友多虑了,现在我和你是以朋友的关系交流,只是特意询问一些生日上的事情。”
“汪统领,我们两个什么时候成的朋友?”
“刚才叶道友你已经默认了。”
“既然是朋友之间的谈话,你周围这些人又是什么意识?他们来见证友谊吗?”
叶馗当着汪杰的面故意左右看了看那些汪杰带来了手下。
“他们即是我汪杰的手下,也是我的生死兄弟酒肉朋友,所以他们应该也算叶道友的半个朋友了。”
“汪统领说话倒是有趣又有理,我刚记起一件事,今天是大扫除的日子,汪统领你们请回吧。”
“不碍事,我们可以在这里或者门外等一等。”
“没想到汪统领还是个装糊涂的好手,既然如此我还是说的直接一点好,现在我什么也不想告诉你们,我和王统领你更不是朋友,各位哪来的回哪去。”
叶馗率先站起身抬起右手对着汪杰一些人做出送客的手势。
“狗屎东西,给你脸了!”
“汪统领,我们还是直接把这个叫做叶鬼还是叶什么绑了带走吧。”
“敬酒不吃吃罚酒,叶小子,看来你是不知道鸿烽城是谁的地盘。”
汪杰的手下们开始忍不住了,干脆猛拍桌子站起身对着叶馗不满的大吼大叫。
“哦?看来那位简城主家圈养的狼犬倒是和普通人家散养的家犬、街边的野犬没什么两样。”
叶馗一边说一遍摆出一副我竟然看错人的惊讶,语气也是十分惋惜。
“你这杂碎!竟然敢侮辱我们!”
“我要拔下你的舌头!”
“区区散修,看我打烂你浑身上下所有仙脉!”
“你们闭嘴,到底我是统领还是你们几个是统领?回到城主府后所有人自己主动去刑堂领罚。
况且叶道友说的也没错,我们就是城主府的狗,在你们没有来到城主府的时候也和狗没什么两样,当然我也是。
但是,你们家伙给我记住了,我、你们都是对城主府最忠诚的狗,对外则是最凶狠的狼,从生到死都是如此。”
“是!”
“是,汪统领!”
“记住了!”
“誓死追随汪统领!”
“永远忠诚!”
......
在叶馗故意激怒对面之后,汪统领倒是没有和叶馗对峙,而是顺着叶馗的角度拉出另一番更加激昂的话使劲地打实了这些城主府护卫修士的对城主府的归属感和荣誉感。
“汪统领真不是一般人。”
“叶道友的也一样,不过越是拼命遮掩,也越容易被人盯上。”
“汪统领,跟你说件我很久以前看到的趣事,在一座小县里边里住着一户很有钱但是却与附近的邻居们关系十分恶劣的人家
这户人家的后院种了很多土杉,还留着一只威风凛凛的大黑狗在后院看着那些土杉。
那只黑狗对它鼻子很有自信,于是一群小孩为了偷偷采摘土杉所结的果实,就用沾了肉腥味的布条包着石头去引开那只大黑狗,最后那些小孩也是摘到了果子。”
“叶道友,我说了只是顺道过这边看看,同时问你一些事罢了。”
汪杰似乎对叶馗讲的故事并不感兴趣。
“汪统领别急,故事还有一小段,其实那位富裕人家的主人是知道自家狗子被那些小孩“调虎离山”的事情,只是不想管罢了。
最后那户有钱的人家和邻居们的关系得到了改善,毕竟那些偷果子的小孩也是吃的很高兴。
不久,那户主人在邻里邻外的名声也慢慢变好了,只有只鼻子真的很灵敏的大黑狗多了一些蠢笨的事迹。”
“我的意见是叶道友可以把心中的小故事完完整整的写出来,最好再多加润色,要是还能画些插图就更好了,然后再将这些写好的故事翻印装订成册,最后就能拿去街道上售卖。”
“看来是说不动汪统领了,那么你们请回吧,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告辞。”
“汪统领走好不送。”
等汪杰带着其他城主府护卫修士离开这里之后,叶馗低头了看汪杰刚下坐下的椅子前边的留下的鞋印子。
然后叶馗走到那个印子旁边用一只脚轻轻地踩了踩。
“咔咔、咔嚓、砰隆”
地面上立刻出现了两个普通凳子大小的坑口,不过那坑却是挺深的。
“我说到汪统领的痛处了吗?他都忍了这么久,差一点点就对我动手了,也是一个武夫吗?”
叶馗也是有些郁闷,自己只不过是说想告诉这位汪统领,那位简城主让汪杰作的事情不过是给另一些铺垫、造势。
另外叶馗也有些搞不明白,这个看着脑子挺聪明的汪杰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其他人骗到我这里了呢?
“汪杰,汪统领,你真该去查查是谁在给你下套,同时反思或者质疑一下你的那片忠心到底把你自己遮骗了多久?”
感叹结束的叶馗朝着宽木楼后院走去,准备找一下搬些石块挖些泥土填一填生气的汪杰留下的“杰作”。
“希望缪先生回来后不要把这事怪到我的头上来,他应该会信我的。”
当叶馗还在宽木楼的凹坑边上忙碌的时候,从宽木楼离开的汪统领正带着自己的手下朝着某个地方走去。
不过这一次汪统领没有打伞,其他城主府想要把他们的扇举到汪杰头上的时候都被汪杰拒绝了,而汪杰自己的那把灰色的油纸伞已经被汪杰留在了宽木楼外边。
于是就可以看到在刮着大风下着暴雨的阴暗雷雨天里,有一群穿着统一的修士淋着大雨大步穿行在积水已经高到膝盖下方的街道处。
积水被汪杰一些人踩得“啪啪啪”响,就算溅起的污水飞到他们脸上也毫不在意。
这幅场景和汪杰他们撑着灰色油纸伞齐步慢行去往叶馗所在的宽木楼时截然相反。
汪汪的内心已经有些乱了,汪杰身边的手下也开始担心起自家汪统领的情况。
“汪统领,现在我们不是该回城主府复明吗?这条路好像不是回府的路线。”
“是不是刚才那那个叫做叶馗的家伙让汪统领生气了?我们这就原路返回去教训教训他!”
“这个点确实该回城主府了,按计划等会我们还要去跟其他城主护卫修士小队联合做另一事,去晚了的人可能会被逐个重罚。”
“你们他大爷别吵了,到底汪统领是统领还是你们是统领?”
这些冒雨前行的城主府护卫修士开始互相争论起来,因为雷雨声很吵,所以他们只有大声的吼着才能让对方挺清楚。
那么路人视角就是一群威猛的修士边走路边互相怒声叫骂着,好像要打起来一样。
“那你们就先回去,这次是我的私事。”
汪杰扭头对身后的手下撂下一句话之后突然运转法力加快凝聚全身气血,沾在汪杰身体上的雨水被护体罡气震开。
那些还没落到汪杰身上的雨滴则是被溢出体外的无形护体罡气阻挡在距离身体表面手掌宽远的地方,然后慢慢顺着护体罡气边缘慢慢滑落到地面上。
汪杰的所踩的积水也被挤开了一小片距离,就像一个凹下去的坑地一样,旁边稍高积水只能沿着椭圆边缘来回涌动着。
“彤”的一声炸响,汪杰的消失在原地,最后在汪杰站过的位置只留下大片涟漪,之前汪杰面向的前方不断传出响声,浑浊的积水往两旁飞溅而出。
“汪统领等等我们!”
“什么狗屁城主府护卫联合任务,不管了!”
“上边爱怎么罚就怎么罚,我们跟上汪统领。”
“我想起来,那边是好像是彩澜雅居所在的地方,原来汪统领是想去彩澜雅居。”
“好,那还不快走?”
其他城主府护卫修士也是直接将其他事情抛在脑后,接连爆发全身力量向着汪杰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另一边,早一些从离开宽木楼的林岛也已经到了自己和乐聘暂住的地方。
这里是一座废弃的醋坊,进到这座醋坊的里面还能闻到一些醋酸味,这还是乐聘、林岛两个人开门开窗通风到现在的效果。
在乐聘和林岛刚刚来到这里到时候,那醋味才已经厉害到修士都不愿多待的地步了。
“乐聘,乐聘,收拾好东西离开这里,这是叶老大吩咐的,喂,你小子听到没有?”
秃头驴林岛大喊了几声没有听到回复,于是进入醋坊二楼的时候才发现乐聘正拿着几口大缸搬到屋顶破开的下方接着漏下来的雨水。
“秃头驴你在说什么?刚才正好打雷我没听见,对了,我们换个地方住吧?都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了,我浑身上下都是一股陈年老醋的味道。
而且现在还连着了两天的大雨,这破楼甚至还漏雨,还让不让人待了啊?”
“是你自己不勤洗澡怪谁?我天天去外边的老井那打水洗澡,现在身上一点醋味都没有。”
“那脏水我才不洗,忘了之前里面死过好几只老鼠,亏我还喝过那井里的水,真是恶心到奶奶家了。
况且别忘了我们是修士,身上本就不怎么脏,每隔一段时间去远一些的干净河水那洗洗不就行了?”
乐聘一个劲的埋怨着,其实只是因为昨晚乐聘新去了一家叫做花乡楼的地方,然后那里的某个姑娘属于那种有话就说的类型。
于是那姑娘就直接在人很多的地方捏着鼻子大声说乐聘身上有一股难闻的酸臭味,当时半座楼的人都看向了乐聘。
当时乐聘就羞愧难当,直接丢下银子一溜烟的离开了花乡楼。
“害,你这人真的没法说,爱怎么就怎么吧,谁叫这里比较隐蔽,那时住这里可是我们两个都同意了才住下的。”
“得得得,不管怎样,现在是你这秃头驴先找茬,唉,你刚进醋坊的时候好像说里叶老大什么来着?”
“叶老大叫我们两个去宽木楼那住,宽木楼就是叶老大现在住的地方,另外叶老大还说我们不必继续监视血煞门那些修士了。”
“还有这种好事,这是为什么?难道要做其他事情了?”
“你不记得那天晚上我们两个回来路上捡到的卢有劲、典慷、唐咏年以及叫做马替他们这四人的尸体的事情了?
叶老大看了我带去的四具尸体以及结合叶老大自己查到了一些事情得出了一些结论,鸿烽城要发生大事。
毕竟现在鸿烽城已经是可进不可出,在街道上巡逻的修士也多了起来,叶老大还说来到鸿烽城里的家伙除了血煞门修士,还有妖修。”
“我靠,你怎么不早说?那天晚上我看到卢有劲他们四个尸体上的伤口的时候也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现在就连叶老大都这么说了,那还有假不成?我们快快离开这里。
刚才我怕这破屋子漏雨的范围会逐渐扩大,于是早就你我的衣服杂物收起了。”
“那正好,走吧。”
林岛和乐聘从老破的醋坊里出来后就施展法术向着宽木楼那边赶去,途中林岛突然想起叶馗交代的买吃食和酒以及茶叶的事情,于是二人又分开去买齐东西才继续去往目的地。
宽木楼内。
“《赐学》一尺的威力主要还是得依靠施法者自身的境界的和灵力以及脑海里记下的诗词文章。
如果我能能将宽木楼里所有的书籍全部读完并且记在脑海里,那么我施展《赐学》一尺的威力会达到怎么样程度?
之前还忘了问缪先生另一件事,为什么我和缪先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打我的《赐学》一尺并没有出现我打其他修士的那种效果?
那会从缪先生的表情和语气上可以感受出他本人都感觉不可思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要我自己给我一尺试试看?”
已经填补好了汪杰留下的双坑的叶馗又坐到了某张椅子上,随即脑中也多了一个奇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