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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你竟是两姓家奴
    衔月宗五蕴堂前厅常年悬着黑幡,将门窗的光亮挡的密不透风只能靠灯烛照明。

    厅中供着一盆燃烧的炭火,炭火旁跪着一个周身裹着黑衣的人,此人连头脸都被黑巾挡了个严实,无法分辨容貌。

    而在他跪着的方向,衔月宗宗主孟棠正坐在一张酸枝木椅之上,一脚踩着踏凳,一手把玩着一枚黑色的棋子。

    在五蕴堂的厅中,连棋子都只有黑灰两种颜色,加之光线昏暗,若不仔细分辨甚至还看不出来。

    我自认衔月宗养你多年,待你不薄,却不知,你竟是两姓家奴。

    孟棠说着,将那棋子丢在棋盘之上,他方才在上面布了一个死局,此时被一颗棋子打乱,已经难以成局。

    我不想知道你有多大的本事,没有足够的忠心,对我衔月宗而言,就是弃子。

    宗主!黑衣人开口,是个声音沉闷的男人:宗主,自三年前属下投靠宗主以来,一直忠心耿耿,宗主但凡有所命,属下无有不从!只是……江湖之事瞬息万变,强大如宗主都不能掌控全局,属下在江湖上只是微末之徒,也不能保证凡事都在掌握……

    蛛网,你是不是忘了你在江湖上是什么身份了?男人修长的手指又缓缓抓起一把棋子,黑灰混于一处,又从他指尖缓缓落在地上。

    江湖上最灵通的消息网,最神秘的情报第一人,可察天下事,无处不可去,无有不知晓……

    宗主抬举了!

    本宗主知道你贪财,所以,在你投靠本宗之后还靠贩卖情报在江湖上收敛钱财,本宗可以装作不知,甚至也不曾亏待过你……我一开始还在想,是不是对你太过纵容,这才让你胆敢拿假消息来糊弄于我?

    黑衣人连忙五体投地:不敢!属下不敢!属下发誓,属下所说每一句话都是属下所能查出的真相!属下从未想过要隐瞒宗主!

    不要趴在地上跟我说话。

    是……

    孟棠略有些不耐的看着这个被黑衣包裹的男子:说吧,你的另一个主人是谁。

    没有另一个主人!从来只有宗主一人!

    男人猛的收紧掌心,最后一颗棋子在他手心碾碎成粉。

    烛火之光在他脸侧跳动,一半明,一半暗,唯独那阴骘的眸光让人不寒而栗。

    你说了,我不能保证留你性命,但你不说,你会形如此子!

    没有,没有另一个主人!

    蛛网说的斩钉截铁,孟棠却发出一声冷笑:你以为衔月宗只有你一个消息来源?我已得知,江湖上关于大慈大悲宫的消息都是由你放出去的,那魔宫的来历,手段,地宫的宝藏,甚至如何覆灭了快马帮和无量寺都是由你之口传遍江湖!你居心何在?

    宗主忘了吗?是宗主您让属下去探查的消息……

    我要听的是真相!

    回宗主!属下也被那魔宫所骗!属下也没想到凤归城的大慈大悲宫只是一具空壳!至于魔宫宫主为何会是世子殿下,属下也是被世子所骗啊宗主!属下当时还在纳闷,这来自异域番邦的大慈大悲宫为何如此轻易就被属下探了干净!原来,原来都是他们有意为之!

    孟棠蹙眉:那武林盟,你作何解释?你竟不知沈玉龙早在三年前就已丧命?

    武林盟消息瞒的太过严实,属下真的不知!

    那沈玉凝呢!

    她?她也被武林盟藏的很好!

    可她一直就在我身边!

    黑衣男子不敢作答,若他的眼睛是露出来的定然已经转的飞快,他在搜肠刮肚的找借口。

    孟棠抬手,将衣袍上的粉末拂去,冷笑道:你去过武林盟吗?你若真去了武林盟,岂会不知,在武林盟,连一个稚子都能问出沈玉凝的来历?

    黑衣人僵在当场,没有说话。

    当初你向我透露,魔宫几位护法和西北王府往来密切,让我对父亲产生怀疑,我以为你的主子是孟隽,眼下,你又将同德帝早已死去,云襄王暗中称帝的假消息卖给了他,逼他迫不及待的要攻打京城,所以,你的主子,到底是谁?

    宗主,一切都是属下擅自为之,是属下贪财!还请宗主责罚!

    我不责罚你,男人起身,缓缓向他走去:我只会杀了你,你所能做的,就是通过你说的话来决定你怎么死。

    男人行至蛛网面前,他全身上下包裹的漆黑一片,蜷跪在当场,甚至难以让人分辨出手脚在哪。

    然而,孟棠还是精准的,一脚踩在他的手背之上:别想着溜,还没人能从我的手上逃出去。

    属下,属下不敢!蛛网瑟瑟发抖:属下真的不知该如何向宗主交代,难道宗主想让属下编造出一个主人吗!

    那我便抽出你的手脚经脉,再用一个月的时间将你剥皮去骨,我看你是说,还是不说。

    属下,属下……

    突然,那身黑衣猛的膨胀如球,释放出一股恶臭之气之冲天灵盖!

    孟棠屏气的同时连退两步,而他脚下的黑衣男子已如一条泥鳅一般滑了出去!

    就在蛛网以为自己即将成功脱身的时候,恍如一条绳索正系于他的腰间,使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

    而绳索的另一头正在孟棠的手上,男人手上一个使力,蛛网便被拉回原来的位置,因气劲过于刚猛,连那碳炉子都被撞倒在地!

    烧红的炭块四处滚散,溅起炽热的火花!

    黑衣人摔在炭火之中的刹那,留春出鞘,猛的射了出去!

    咄的一声,留春钉在覆着黑幡的墙上!

    吟风听到动静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先是瞳仁一缩,随即只觉得额心血管突突直跳!

    只见在墙壁和软剑之间,一具惨白而又赤裸的身体正被钉在那里。

    孟棠脚下,是他褪下的黑衣。

    浑身赤裸的蛛网被钉着大穴贴于墙壁之上,发出痛苦的呻吟,鲜血顺着血洞汩汩流出,在那片惨白的背上留下过于艳丽的红。

    这场面既香|艳又残酷,吟风也是第一次见,竟不知该不该去看。

    吟风道:蛛网,你宁愿使出金蝉脱壳也不肯说实话吗?

    宗主既然,手眼通天,就算我不招,也一定可以知晓!哈哈!

    他笑了起来,但听得出他是痛苦的,吟风一阵牙酸。

    孟棠却抬手召回自己的佩剑,那具身体便委顿在地,两个血窟窿鲜血喷涌。

    吟风,你去备一桶水,将他放进去,待血流光,埋了就是。

    是!

    五蕴堂也不必留着了,将他的人好好审一审再做处置。

    是!

    男人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剑,好好一把宝剑,又脏了。

    他手腕一振,剑上血珠便弹落在地。

    收了剑,他走出这间使人无比压抑而又憋闷的房间。

    门外,冬日的阳光正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候,他一时还有些无法适应这光亮,抬手微微挡了一下眸子便听到有人唤他。

    临宵!

    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便看到身着榴裙的女子恍如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不

    确定这一幕发生在他记忆中将军府,还是真切的眼前事。

    临宵!你干嘛呢?我跟猛虎寨提过了,让他们先去江南各派送盟主令,金刚之事跟我武林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

    说着还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甚至鼻头微动:你身上怎么有血腥味?

    回归现实的男人顿了顿:方才……杀了个人,你陪我回去洗漱更衣吧。

    什么?沈玉凝好奇的往他身后的房间看了看:杀的什么人?是入侵衔月宗的不轨之徒,还是衔月宗的叛徒?

    叛徒。

    她心有余悸的拍拍心口,还是忍不住好奇:已经……死了吗?我能进去看看吗?

    还是不要进去了吧,男人苦笑:都是血,没什么好看的。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杀了吧?沈玉凝拉了他的手与他商量:有些人可能一时行差踏错,给个改正的机会就是,实在不行就让他干苦力!

    言罢,又晃了晃男人的胳膊。

    殊不知她的行为在孟棠眼中全然成了撒娇,且是让他阔别五年,味道依旧没变的娇式撒娇,他忍不住短促一笑,继而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好,下次听你的。

    沈玉凝便笑了起来,拉着人回去:走吧,今日就让本盟主伺候你洗漱更衣!

    男人被她拖拽着,脱口而出:你又要使什么坏?

    我——沈玉凝回头看他:什么叫又?我何曾对你使过坏?

    年少时,你每每要对我献殷勤,都是在使坏。

    嘶——!

    又是刘娇娇!

    没错,我就是要对你使坏,你看翟雪给我送的衣裳!我也要照着这个样子给你好好打扮打扮!

    啊?

    男人一边被拉着往前走一边解释道:你若不喜欢可以不穿,只是神医叮嘱过,让你熟悉一下过去的人和物,你的记忆应该就能恢复。

    沈玉凝问他:你见过墨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