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佩鲁呆呆地看着镜子中的女人,惊叹于女人的美丽。
在镜子中,原本应该映照出屋内的模样,但此时,镜子中却漆黑一片,只有一个异常美丽的女人孤零零地位于中央,双脚离地,凌空飘浮着。
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让司佩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女人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纯白衣衫,几乎贴合着每一处肌肤,勾勒出一个让人血脉喷张的弧线。
司佩鲁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女人的模样,看着女人宽大而光洁的额头,高挺的鼻梁,还有弯弯的眉眼,不自觉地呼吸一滞。
他丝毫不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只有在梦中,才会有这样美丽的女人。
就在他吃惊地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镜子中的女人“呵呵”一笑,眼睛弯弯,如同一勾弯月,说道:
“你是司佩鲁吗?”
女人的话让司佩鲁感到无比的震惊,但此时,不再是因为女人的美丽,而是女人的话。
“你……知道我的名字?”司佩鲁直立站好,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地握拳,“我以为,没有人会记得我的名字。”
“我跟随一个伟大存在的指引而来,祂说,你很适合作为材料。”女人面带微笑地说。
“祂?材料?”司佩鲁感觉自己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明明每个词他都了解,但结合在一起,却无法清晰的明白对方所说的意思。
女人轻轻摇头,却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只是温柔地看着司佩鲁,慢慢走上前,说道:“我知道你此刻内心的委屈,也知道你对这个地方的失望,你希望能离开这里,有尊严地活着,对吗?”
司佩鲁没有说话,但攥紧的拳头却开始微微颤抖着。
女人注意到了司佩鲁的变化,依然微笑着说:“你想要被认可,想要得到力量,想要别人知道你的名字,想要有尊严的活着……”
“不想做一个无名之人,对吗?”
司佩鲁看着镜子中的女人,缓慢地点了点头。
女人看到司佩鲁的反应,接着说道:“但是在这个地方,你做不到任何事,你所做的一切贡献,都会被你的上司窃取,你所帮助的每一个人,甚至都不会对你说出感谢。”
“你所能做的,只是日复一日地打扫那些肮脏的厕所,但是,一间厕所可以打扫干净,而一个世界呢?你可以打扫干净一间厕所,但你可以打扫干净一个世界吗?”
“一个世界?”司佩鲁喃喃道。
“是啊,”镜子中的女人对司佩鲁张开双臂,“这个世界,隐藏在一个干净的外表下,但你只要有勇气掀开那一层鲜血淋漓的表象,就可以看到,真正的,肮脏的世界。”
“它甚至不愿意给一个人,一个真正的名字,哪怕这个人所期望的,只是最渺小的,最卑微的,尊严。”
司佩鲁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一瞬间开始震动,一股莫名而巨大的力量让他无法控制自己,只能震慑于女人所描述的那个世界。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传遍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想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改变,甚至连这间小小的休息室,都可以成为困住他的枷锁。
司佩鲁逐渐颤抖起来,慢慢抬起头,眼眶中已经满是不甘的泪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道:“我能做些什么呢?我根本没有力量去改变这一切,我只是想有尊严地活着,仅此而已。”
镜子中的女人看着已经开始动摇的司佩鲁,嘴角的笑容依然没有变化,说道:
“我可以帮你。”
“帮我?”司佩鲁用手背胡乱抹着眼泪,“怎么帮我……”
“我会给予你力量,超越普通人的力量,只要有了那股力量,这个小小的监狱,就不会成为禁锢你的枷锁,你将会来到真正的世界,拥有尊严,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到那个时候,人人都会知道你的名字,知道你的名字叫做,司佩鲁。”
司佩鲁静静地听着女人的话,目光中流露出一股热切,他不顾脸上的泪痕还未擦拭干净,就连忙问道,“我该怎么做?”
“你需要证明你的觉悟。”
“我有觉悟。”
“不不不,这股力量,只有真正拥有觉悟的人,才配得上拥有。”
“那我……”
女人看了司佩鲁一眼,开始退后,那个丰满诱人的身体,也变得模糊起来,说道:“如果你想证明自己的觉悟,就在明天随意什么时间,去到碧蓝广场,用你自己的鲜血,绘制这样一个符号。”
在女人说完的瞬间,镜子中的异象就消失了。
房间中安安静静地,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司佩鲁站了一会儿,还在思考到底是怎样一个符号,就看到面前的镜子上,慢慢浮现出一个神秘的印记,鲜红如血。
“这是……一个脏污的爱心?”司佩鲁强行记下那个符号,再向镜子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那个符号也消失了。
司佩鲁坐在床沿,整个人蜷缩起来,慢慢抽搐。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因为委屈和无力,而是一种激动的狂喜。
……
而在此时,躺在一旁的另一位狱警,对着黑暗中的司佩鲁眨了眨迷糊的睡眼,有种还在做梦的感觉,然后翻了个身,接着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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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克市,东街市场。
苏格拉着切茜娅的衣角,脸上一副不容置疑的坚定表情,说道:“塞林先生说了,不允许你在工作时间饮酒,不然处罚的就是我。”
切茜娅回头看着苏格,想了想,“那你跟我一起去,不就可以了吗?”
“这是什么逻辑?”苏格有些无奈,“切茜娅小姐,算我求求你了,今天是发薪日,我还等着塞林先生给我发上周的薪水呢,他说了,要是我不好好完成任务,这周的薪水就不发给我了,攒到下周一起。”
“那不是挺好的?”
“不,你不懂每个星期亲手拿到薪水的那份喜悦,”苏格说,“所以,等晚上,等晚上你再来喝酒,行不行?”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切茜娅拍拍苏格的肩膀,“那采买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会在你结束之前赶回来的。”
苏格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切茜娅仿佛脚下生风一样,整个人嗖的一下就消失了。
苏格直愣愣地站着,看着面前人群涌动的东街市场,一种悲凉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唉,我怎么就相信她了呢?”
苏格正想用星光标记查看切茜娅的位置,就发现那个原本属于切茜娅的星光标记,也消失了。
“好家伙,为了喝点酒真是不择手段啊,真不明白酒这东西有什么好的,还花钱……”
苏格无奈之下,只能自己去买东西,并在心中做着不那么强烈的祈祷,希望切茜娅可以在他买完东西的时候及时出现。
在转遍了整个东街市场后,苏格将大部分的东西采购完毕,最后迈进树精药局。
这是塞林嘱咐他的,因为在行动中,经常会需要用到紧急治疗的药品,而这些药品都是从教会中无法进行补充的种类,所以只能来药局买。
据说这间树精药局,有着相当深厚的背景,在格里芬的各大城市中都有分店。
这里面不仅售有罕见的草药,也贩卖医院使用的药品,只要拿着医院的处方过去,就可以得到同等质量而价格却更容易让人接受的药品。
这也是为什么树精药局如此受欢迎的原因。
叮铃铃的门铃响动,苏格走进去,扑面而来的一股强烈的草药味道,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
越过一排排的展示柜,突然,苏格在靠近墙壁的地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仅仅是背影就让人浮想联翩的女人站在窗前,背对着苏格,凹凸有致的身材把那身普通的长裙撑得满满当当,瀑布般顺滑的黑亮头发则简单的搭在肩上,衬得圆润的肩头格外白皙。
是那个在希特莱斯古堡遇见的那个人?苏格走上前去,拍拍对方的肩膀,柔声道:
“嗨,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会……”
话说到一半,剩下的一半则像被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一样,被生生咽回肚子里。
苏格有些惊讶得看着面前的女人,忙把手收回来,微微欠身,说道:“抱歉,我认错人了。”
在他面前的女人,有着挺拔的鼻梁和夸大而光洁的额头,虽然也有着一头漆黑的长发,有着令人疯狂的诱人身材和白皙的皮肤,但却不是他见到过的那个人。
女人回头看着苏格,目光中露出了微微的惊讶,很快地掩饰掉,换上一副眉眼弯弯的笑容,说道:
“没有关系,但……你就是用这种方式,向女孩子搭讪的吗?”
正在苏格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女人笑了笑,自顾自走到柜台前,问道:
“用于帮助睡眠的安.眠药,还有一套完整的针剂和导管。”
女人说完,回头看向苏格的方向,眉眼弯弯,如同一勾新月,接着说道:
“还有,这里有没有背叛者的眼泪?”
“这里是药局,我的女士。”站在柜台后的男人简单地回答,目光一直在向女人的胸前瞟去。
女人也不介意,拿过买好的东西,付了钱,又看了苏格一眼,这才扭动着腰肢,推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