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策并不知道他在女友们的口中成了两个人,此刻他正没精打采地在小镇中漫步,与两位同伴一起沐浴着温暖的阳光。
诺威小镇上几乎看不见义体人,也少有飞行器或全息广告牌,让公孙策联想起儿时居住的家乡。这儿的路边还有报刊亭,放在最显眼位置的是平装版的圣典,封面暴露的成人杂志被摊主用黑塑料袋裹上了大半,用显眼的黄色字体写着“未成年人禁止购买”。
绮罗去买成人杂志时特意用能力伪装成了中年男子,她担心按平常外貌去会被看上去就很保守的老大爷逮住说教。
“这种三次元的杂志在苍都买不到呢~”绮罗两眼发光。
“看完记得借我啊。”公孙策心不在焉地说,“调查进度如何?”
绮罗无奈地说:“公孙策,我跟艾兰迪娅刚刚已经讨论过一遍了,结论是教会做出了应对不需要我们插手。你完全没在听吗?”
“你们什么时候说的?”公孙策眼神茫然,“我们不是才刚下车……”
“我们已经下车两个小时了。”拂晓骑士说,“策,我建议你去吃顿午餐,与当地人适度交流,看看都市之外的风景,将注意力集中于现实世界中而非空想的修行里。”
“我注意力很集中啊。”公孙策说。绮罗使劲拉了他一把,以免他一头撞上街边的电线杆。两位女士不得不一左一右挽着他的胳膊,否则神情恍惚的公孙策很可能自己把自己走丢。
而公孙策没有说谎,他的精神的确集中,集中于自己的身体内部。自从那一夜过后他总感觉自己会再度散成千万片灰烬,成为无数朵燃烧的火焰。他将无处不在也能无所不知,像是一团存在的空气。最糟糕的是他下意识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因而公孙策总需要集中精神以平复这种散去的欲望。
公孙策感觉自己只花了半秒钟左右调整状态,而当现实中的反应到来时他已经坐在了一家餐厅内,绮罗用菜单一下下敲着他的脑袋。
“你、想、吃、什、么!”绮罗气愤地重复,她的胸部随着拍打的动作一晃一晃。
公孙策的眼神跟着晃了好一阵。烤面包、牛排与油炸食品的香气在这过程中传入鼻端,腹中的饥饿感让他逐渐找回了平日的感觉。“我看看。”他接过菜单,发现菜单上的可选项目意外多,除了千篇一律的炸鸡汉堡卷饼披萨外居然还有炸鱼薯条、牛肉腰子派与炸蛋。
“我要一份特色汉堡配薯条,再要一杯香草奶昔。你们呢?”
“我要三明治和炸鸡~”
“我很久没吃派了。”艾兰迪娅说,“不过……”
“我帮你问吧。”
收银台后站着个蓝色头发的中年女人,公孙策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嘿,您这儿的派正宗吗?”
“百分百地道。”女人操着一口王国乡下的口音,“我妈妈来自莫顿,这菜是她手把手教我的。”
公孙策从她的口音与绣着王国十字的围裙推断出这不是假话,他付了账单,帮艾兰迪娅叫了她喜欢的沙拉和黑咖啡。
小店里客人不多,除了他们这桌就只剩下一个中年警察和一个气质古板的老人,两个男人拼了一桌吃各自的东西,警察听老人发着牢骚。
“一代不如一代。”老人气愤地切着卷饼,“一代不如一代!没有信仰,没有意志,没有智慧,不懂得尊重历史与传统,更没有往前看的知识和眼光,这就是现在的年轻人。今天早上我看见一个姑娘,应该还是个学生,说该把地上的雾统统吸走,让人到地上去住……真不敢相信这样粗鲁又傲慢的话会出现在我们这个安宁的小镇上。”
“还好吧,想想思瑞莱家的小儿子。”警官的声音雄厚,“他上周嗑上头了,开着车在镇里横冲直撞。”
“药物、网络、低俗乐曲、廉价的感官刺激。这些东西毁了整整一代人。”老人不屑一顾,“上个月我孙子去诡雾城听明星演唱会,回来之后他就开始支持那些癫痫病患者的‘新文明’。他要给盖乌斯投票,只因为那明星喜欢。他连自己在支持什么都不明白,他为了支持而支持。”
警官大口嚼着馅饼,感叹道:“在这个脆弱的时代,人们的立场能被一首歌轻易改变。”
“脑子里没有一点自己的东西,他们都该多进雾里看看。”老人嫌弃地说,“现在他们连雾都不想要了,蠢孩子们!”
公孙策的注意力被两人的议论吸引了,他打了声招呼:“中午好,先生们。不是有意偷听,这地方不大。我一直以为这里的雾对人有害。”
“你好,年轻人。为什么你这么觉得?”老人反问,“因为电脑上是这么讲的?广播里的科普?还是小册子上的介绍?”
公孙策挠了挠头:“皆而有之。”
“哈!”老人摇着头发笑,“这就是我刚说的,脑子里满是其他人的东西。你思考的依据是你在碎片时间获得的廉价知识,但你根本不知道那些知识的真伪。仅仅是你觉得他们是真的。”
绮罗不服气地说:“可我们刚从雾里出来呢!我们都亲眼看见了魅雾,那些恶劣的幻影让人多尴尬啊。”
老人笑得更大声了,中年警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抱歉,没有恶意。”警察说,“我想起我和爱人第一次约会的时候,我们按照老传统在雾中漫步,魅雾动了起来……那可真是尴尬死了,我那天挨了五个耳光。”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传统出现啊。”绮罗虚着眼说,“感觉根本是感情破裂的导火索嘛。”
“恰恰相反,雾气让我们维持着质朴与初心。在任何时代,这都是最宝贵的财富。”老人吃完了卷饼,从桌边站起,“女孩,你的判断也只基于你看的那一眼,但圣者告诉我们,眼见未必如实。有时间可以多看几眼,雾气是好东西。”
用完午餐的两人在道别后离去,服务员将他们的午餐端上了桌。公孙策遗憾地发现这家店的图片与实物严重不符,图片上的“特色汉堡”平平无奇,实际端上桌的却是两大块黄油面包胚与整整一大盘撕好了的bbq烤肉。
“老板你确定没上错菜吗。”公孙策推了下眼镜。
“这就是本地特色。”中年女人笑眯眯地告诉他,“看到的和得到的总不是一回事。”
所幸其余两人的午餐没那么有特色,从艾兰迪娅满意的表情来看,牛肉腰子派确实货真价实。公孙策在胡吃海塞一阵后觉得自己踏实了些,他走出快餐厅,陷入又一次沉思。
“我们要不要再去雾里逛逛?”绮罗主动提议道。
“我觉得很有意思……”公孙策缓慢点头,“我想知道我会看到什么。”
晴空号被开走了,他们索性租了辆车。这辆车的涂装是漂亮的火红色,开在蓝天下好似一道燃烧的火。
公孙策和绮罗一起坐在后座上,感受着窗外吹来的微风。艾兰迪娅没来得及把车速提到最高就停下了,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孩正站在车道中央,向他们做出搭便车的手势。这姑娘有着一头七彩色的头发,穿着亮银色的紧身衣,手里还抓着一个吃到一半的巧克力派。
“……”
“……”
她和车里的三人对视了一阵,打开车门,到副驾驶上坐下。
“我要听歌。”她说。
艾兰迪娅随便调了个电台,音响里放着来自零岛的反神道·黑金属。外星人姑娘似乎觉得不错,随着鬼哭狼嚎的歌曲晃着脑袋。
“我们可以载你一程,但请系好安全带。”艾兰迪娅吩咐道。绮罗对此感到深深敬佩,这就像你在飞机上遇到恐怖分子劫机时站起来提醒他请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能做出这种事儿的人不光有万夫不当之勇更有比劫匪更有问题的脑子。
外星人女孩听话地系上了安全带,转头看了公孙策一眼,发出那种似曾相识的奇怪笑声。
“真有趣。”女孩说,“你快要散了。”
公孙策掂量着自己的胳膊:“我觉得我还挺实在。”
“她让你变成了火。火是多变的。”女孩在手中升起一簇红色的火苗,看它散作无数火星,“你变得太早了。你能掌握无我吗?你是火吗?”
“我……”
“策,你是人类。”艾兰迪娅抢先说道,“去看看雾吧,那会对你有帮助。”
公孙策下意识点头,他没有理解女孩在讲什么,他又一次陷入了那种迷茫的状态。车子在诡异的氛围中开动,驶出小镇,驶入雾中。
·
时雨零在两小时的飙车后抵达了地图上的下一个小镇,远湖镇。小镇附近的标牌显示这里是“魅雾之州女子高中乒乓球比赛亚军”的故乡,看着很有种想发设法为小镇添加特色的味道。
“这种镇子有好多好多。”普塔娜告诉她们,“一个小镇也就几百来号人,什么特色也没有,许多人都为失业或者裁员而头疼,我要去的塔塔星镇就是这种镇子。”
“这个州的大都市也这样吗?”秦芊柏问。
“这儿最大的城市叫诡雾市,离我上学的地方很近。那儿比小镇们强多了,至少有大商场、全息广告和飞行器卖场,我们能在广场上看盖乌斯的演讲。”提到政治,普塔娜神采飞扬,“你们听过他的名字吧?”
时雨零笑了一声:“他很有名气。”
“他是本世纪最棒的政治家。”普塔娜说这话时一脸骄傲,“和那些为了钱和权力搞政治的货色不一样,他是真想为这片土地做点实事的。‘长久的停滞带来文明的极限,新世代的乌斯特斯需要崭新的文明’,听听这话多棒!”
时雨零边听边点头:“很有道理。”
“我特别喜欢的一个明星,阿莉尔也是他的支持者。上个月她刚来这小地方开了演唱会,那可真棒,我们一起和她齐声合唱。”普塔娜眉飞色舞,“她也是驱雾回土运动的支持者,你们看,我们的热心义举受到社会多方面赞成,乌斯特斯可不仅仅只有一种声音。”
“她比星璃还有名吗?”秦芊柏问。
“星璃?她快过气了吧。网络炒作出的偶像和实力派没法比。”
秦芊柏对此很不赞同,时雨零赶在争论升级前发问:“到饭点了,你们饿吗?”
普塔娜坚持要为三人的午餐买单,于是女猎人将车子停在了一家餐厅旁,让小姑娘去打包外卖。
“你怎么能让高中生买单。”秦芊柏责备道。
“我免费带她到这儿了,她请客是应该的。”时雨零晃了晃墨镜,“怎么看?”
秦芊柏看着路旁的公交车站,站牌上的广告是盖乌斯·奥提密斯的竞选宣传。
“盖乌斯给人们制造了先入为主的观念,他的目标是那些容易受煽动的年轻人。”秦芊柏冷冷地说,“他将教会作为‘落后’的象征,举着大义的旗帜挑起人们的对立情绪。他在培养一批铁血的支持者,这是很糟糕的事情。”
时雨零摘下墨镜,瞪了她半分钟:“谢了大政治家,我是问那小姑娘。”
“……”秦芊柏一时语塞,“她叛逆,幼稚,但不是坏孩子。她应该被那个所谓的笔友欺骗了。”
“哦~你倒比我想得聪明嘛。”时雨零懒洋洋地说,“一会谁来?”
“你来吧,时雨小姐。我不擅长和幼稚的小孩子交流。”
“那肯定了,因为你自己就很幼稚。”
当普塔娜带着四个馅饼回来时,前面的两位成年女性正像猫咪打架般用爪子扑来扑去。
她们与哇呜在吃完饼后继续上路,时雨零在离开小镇后开启新的话题:“说来你是要去做什么来着?驱雾回土?”
“你对这个活动感兴趣吗?”普塔娜兴致勃勃,“这是个值得我们所有人努力的新兴运动。你知道,魅雾之州的大部分面积都被雾气笼罩,人们只能住在天上。这些讨厌的雾大大阻碍了本地的发展,但这是可以避免的——只要政府出资建几个干涉水循环的大驱雾区,我们就能重新回到土地上居住了。”
“听上去不是小工程。”
“州政府肯定有这个钱!”女孩信誓旦旦的样子好像见过官方的账本,“他们就是舍不得用,他们总让那些钱进政客和企业家的口袋里,没给民众做一点实事。所以我们要去抗议,我的笔友说我们的队伍里有几千个人,这会让州政府大吃一惊的。”
时雨零连连点头,语气忽然一变:“这么大的活动为什么会在偏僻的小镇举行?”
普塔娜一愣:“这是因为……我想是因为离许多参加者都近……”
“普塔娜,你刚刚还说过本地的许多小镇都只有几百号居民。”秦芊柏说,“你的笔友要如何努力,才能在这些保守思想占主导地位的小镇里号召出几千个进步人士来呢?”
“这是……他可能吹嘘了……”普塔娜犹豫地说,“或许我们只有几百人……”
“我来告诉你吧,连五个人都不到。”时雨零讥笑道,“一个录像的,一个带药的,剩下三个轮流上阵的。”
“你太恶毒了,你怎能这样想!”普塔娜激动地抗议,“这是我们的进步活动!是我身为学生不得不——”
时雨零在公路中间停车,迷雾呼啦一下涌进车里,让视野一片迷茫。她摘下墨镜,扭头瞧着后座上的女孩。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说这世上从没有不得不做的事,只有我想不想做的事。”时雨零笑了笑,“让我猜猜吧。你的笔友——大概是个男的——五次三番邀你见面,但却无果。这次他说再不来以后就断绝联络,于是你急匆匆从教会学校里跑出来一路搭便车赶去赴约。”
普塔娜大张着嘴,支吾了好一阵才说:“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不单是私人因素,我是出于责任心而去做的。”
时雨零从腰间抽出一根短箭,抛给一旁的秦芊柏。大小姐用稍大些的力道将短箭投出,那根箭没入到湿润的地面,炸起一团团淤泥般的土壤。箭坑深处满是黏糊的褐色,好似热带雨林中的泥沼。
“魅雾之州的土地早因雾气而沼泽化了,地上很难搭建普通的房屋。”秦芊柏说,“你们的活动不切实际。”
普塔娜直愣愣地瞧着那个泥坑,她飞奔下车,亲手去触碰那沼泽般的大地,又去用自己的手摸其他的土地。
“怎么会呢。”当回到车上时,普塔娜满脸失落,“这不可能。”
“为什么?因为你的笔友没这么说过?”时雨零反问。
“我在网上查过!”普塔娜恼怒地说,好似遭到了严重的冒犯。秦芊柏熟悉这种情绪,她觉得自己的智慧与自主判断的能力被质疑了,觉得自己被小看了。
“我相信你在网络上搜索了很久。”秦芊柏说,“但你应该没有亲自去雾中考察,哪怕一次。”
普塔娜不说话了,闷闷地坐在后座上,哇呜用爪子拍着她的小腿。晴空号重新开动起来,时雨零在雾中悠哉地吹着口哨。
“对了,牙套妹。我想起来另一件事,你这么讨厌教会是因为你看过他们的恶行,还是因为你跟老妈不对付?”
“这和我的家庭没有关系!”普塔娜恼怒地说,“这是我的政治观点!我是一个合众人,我有我支持的公众人物,我和他们抱有相同的观点……”
“亦或者你接受了他们的观点?”时雨零说。
“我真的见过人模狗样的神职人员,上半年有个神父因为恋童癖入狱了。”普塔娜竭力证明自己的观点。
“这样的人肯定存在。”秦芊柏说,“我也见过其他的神职人员,有一位老神父在银行与劫匪肉搏,还有一位兼职医生,常因义务出急诊,只收取微薄的钱财。”
“我……”女高中生下意识想要继续争论,可她从前座姑娘平静的表情中发觉,在情绪激动的时候辩驳是没有意义的。于是她开始闭目沉思,想要平复自己的情绪,像在小组讨论时那样有理有据地说服他人。
“别急,不是辩论会,没有限制发言时间。”时雨零用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调节着车内的空调,一朵洁白的水仙花在车顶盛开,使她的话语中带上了魔力。“想想你真正想要什么。”
秦芊柏一直观察着那姑娘的状况。起初,普塔娜像是刚睡醒一样迷迷糊糊,在迷茫中沉思了许久后,她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她打开自己的手机,开始回看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从这个行为中秦芊柏推断出这姑娘的“笔友”恐怕是社交网站上认识的网友,被她冠上了一个更好听的称呼。
“……不好意思。”普塔娜揉着脑袋说,“能再来几次吗?我想……再多看看。”
“几次都行,她会帝国功夫,永不疲惫。”
秦芊柏狠狠瞪了女司机一眼:“她会零岛空手道,尤为擅长刨坑。”
普塔娜听着她们间的斗嘴,笑了几声。晴空号离开了正经的公路,在烂泥般的大地上疾驰,秦芊柏随意找了几个方向投掷短箭,无一例外全是沼泽地一样的回馈。
“我想只有少部分土地能打的下特殊的地基。”秦芊柏说,“它们都被建成那种高蘑菇一样的房子了,就像那些小镇。”
普塔娜表现得相当失落,她在后座上蜷成一团,眼里蒙上一层水蒙蒙的雾。
“我该怎么办呢?”她无助地说,“我今天才发现我比自己嘲笑的那些孩子还要更傻。”
“问我干嘛?我是魔法公主又不是你妈。”时雨零撇嘴,“问你妈去。”
“她会笑话死我的,她会拉着我爸和我姐姐一起笑话我。”
“与被骗了炮后被你的‘笔友’大声嘲笑相比,这听上去真是终生难忘的噩梦。”时雨零评论道,“还有更糟的吗?”
“有的,其实我们是拐卖失足儿童的人贩子,天天把女孩迷晕了运送到南洋群岛的落后小国。”秦芊柏一唱一和。
“真恐怖,那边市价多少钱一斤?”
“300克里吧大概。”
“这年头物价真高啊。”
两个无良的成年女性哈哈大笑,后座上的高中女生气得脸色发红。
“你们真过分!”她说,“谢谢。”
“没遇上真人贩子就偷笑自己好运吧。”
又三十分钟的飙车后他们抵达了下一个小镇(近湖镇),普塔娜下了车,躲在巷子里和家里人打电话。从她的表情来看,她那保守的教徒老妈将她骂得狗血淋头。挨完骂后她抹着眼泪把手机递给时雨零,电话里的女声说话雷厉风行。
“我的傻女孩受你们照顾了。给我个银行卡号吧,至高神一定会保佑你们的,而我身为凡人想表达些身为母亲的感激。”
“没那必要,我小时候比她傻多了。”时雨零告诉她,“自驾游的小插曲罢了。”
她们把普塔娜放在了近湖镇的小旅馆门口,女高中生告别时分外迷茫。
“我该相信什么呢?”普塔娜寻求着她们的建议,“如果我的立场和观念都是虚假的,我果真该按照教会学校说得那样,做一个保守传统的人吗?”
秦芊柏望着这个无所依靠的女孩,好像看到了刚去苍穹之都时的自己。这个时期的年轻人们总有一种相似的忧郁气质,好似自己陷入了什么无法逃出的深渊,自己的思辨与观念是凌驾于一切琐事的最高任务。他们擅长为自己制造烦恼,为自己营造迷茫。
秦芊柏想起当年灰发少年的说教,不由得笑了起来。她认真建议道:“先从学会独立思考开始吧?”
普塔娜琢磨着这句话,心中猛得一定,觉得自己好像真明白了什么。她急切地招手,想要祝她们旅行顺利,却发觉那辆漂亮的车子早已远去,带着同样美丽的乘客们驶入雾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