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京兆府的张参军。
当他一听到有人敢打友邦使者时,就立刻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可怎么又是这位小爷啊,这段时间他也听说过些许小道消息,要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黑侠。
那可是上柱国的侄子,更是当今陛下的侄子。
还是当没看到吧···
“哦哈哈,原来是沈公子啊!”张参军知道走不了了,旋即转身拱手拜道。
还未等沈星流开口,缓过气起来的红胡子,就爬起身来,紧紧攥着张参军的衣襟,恶狠狠地说道:
“我是吐合国的使者,在你们瑀国被打了,你们必须得给我个说法!”
张参军捏了捏鼻子,这大胡子怎么一身的酒气,再加上他曾听说过,这些外邦人一生只洗三次澡。
那就是,出生洗一次,娶亲洗一次,死亡洗一次,身上都能搓下半斤泥来。
如今看来,此言非虚!
一股扑鼻而来的臭味,差点把张参军熏得晕死过去,心中想道:你招谁不好,偏偏招他,我可惹不起。
不过此话,他却是不能说,让左右两名官差,将红胡子使者拉开后,张参军才得以喘上一口气。
“使者阁下,我且问你,你说沈公子打你,有何证据?”
红胡子一愣,“证据?我就是证据,还有我的人都可以作证,对了,还有这些围观的人。”
说到这里,他手下的人,连连操着奇怪的口音,大呼小叫着。
但张参军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反而扫向围观的群众。
“没有啊,我们才没有看到。”
“我只见到,那位公子请这个胡子喝酒来着···”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摇头。
红胡子却急了,指着众人,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刁民···”
总之,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大多都是用他自己的国家的语言骂出的。
但是民众听得真切,那“刁民”两个字,红胡子骂得可谓是字正腔圆,后面的话,估摸也不是什好词。
“娘的,方才说我国无好酒,现在又骂我们,”
“揍他···”
“让这大胡子看看我们的厉害···”
说罢,还真有两个人撸起袖子就上前了,红胡子吓得缩到张参军身后。
官差们见到局势有些失控,于是分出两人,拦住民众,爆喝道:“都不许动!”
场面这才稍稍得以控制。
张参军听了半天,才稍微知道事情的大概,冷哼了一声,“使者慎言,众怒不可犯呐!”
旋即也不管红胡子的安危,直接招手唤来酒坊掌柜,问道:“罗掌柜,这事发生在你店里,你来说说。”
“参军大人,容禀!”罗掌柜双手抱拳,“此事都是这大胡子,他不按事先定下的价格,想要强抢本店的酒才导致的。”
“沈大侠也是路见不平,若有罪过,小的愿一力承担!”
话毕,便要跪下,张参军赶忙将他扶起来。
沈星流也没有料到,罗掌柜竟是这么想的,当即拍案而起,“人是我打的,要抓抓我。”
“嘿嘿,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你个小小游侠也敢与本大使斗?”红胡子冷笑一声,指着沈星流,气焰嚣张道:
“抓他!”
“抓不抓得,我说了算!”
张参军拍了拍罗掌柜的肩膀,来到红胡子面前,“还有,谁说沈公子是小小游侠?他是我国的正使,打你国的使者,又能怎样?”
“什么?他?也是使者?”
红胡子连退数步,一脸错愕,不敢相信,不仅是他,在场的民众,与罗掌柜也是大吃一惊。
“若不相信的话,你自可去询问鸿胪寺,打你的事,我管不了,不过贵使这欺行霸市的行为,却可与我聊聊···”
张参军嘿嘿一笑,“贵使是想与我去京兆府呢,还是现在就此自行离去?”
“你、你、你···”
一时间,红胡子哑口无言,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
群众们起哄道:“你什么你,到底离不离开?”
“哈哈哈,好的很,如此本使便到大瑀皇帝陛下面前,争个公道!”红胡子恶狠狠地瞪了众人一眼。
而后,大袖一甩,灰溜溜地带着几个手下离开了。
“哦、哦、哦···”
顿时民众们一阵欢呼,“哈哈哈,快走吧,走慢点,爷们再请你吃点东西···”
张参军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对沈星流拱了拱手,道:“不知这样处理,沈公子可还满意?”
沈星流愣了愣,连忙还礼,“此番多谢张参军了,要不···坐下吃一杯酒水?”
“还是不要了,我还在当值,不能饮酒!”张参军连连摇手,拒绝道。
“啧,好吧,可惜这么好的酒了···”
沈星流也不强人所难,理解地点了点头。
“如此,本官就先行告辞了。”
张参军拱了拱手,随即便带着官差,转身就走。
官差们心中虽有不解,但也相信大人的判断,摆了摆手,驱散围观的群众,“都散了,散了,没什么好看的。”
永安酒坊的伙计们,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没想到此事竟能逢凶化吉?
“罗掌柜,不知我可以买酒了吗?”沈星流叫醒了犹在发呆的掌柜,拱手问道。
“哦哦哦,沈公子说得哪里话,就算将本店的酒都送给您,又有何妨?”罗掌柜说的也是真心话。
就算不提此次的事,那对方也是永安行会的大恩人,区区几坛酒又有何妨。
沈星流却摆了摆手,“不可不可,这店里还有好多伙计要吃饭呢,而且我此番是来取之前预定的酒。这钱早就付过了。”
“也好···”罗掌柜转念一想,“来人,将大胡子他们定的四坛酒,一并给沈公子送到府上。”
“此酒权当是赠送的,还请莫提付钱哦。”
“这、这多不好意思啊,”
沈星流也不拒绝了,笑着点了点头就收下了,而后对家丁们说道:“你们去搬酒吧。”
约莫半个时辰后,几人方才离开永安酒坊。
马车内。
唐萱萱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口气,她实在没有想到水如意,竟会被当做联姻的工具。
“这招果然高明啊,”沈星流单手托腮,喃喃自语道:“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不会就此坐以待毙的。”
“恩恩?怎么了?”
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沈星流抬头,只见唐萱萱正盯着自己,“我脸上有东西吗?”
唐萱萱摇了摇头,皱起鼻子,活像个小狐狸,“我想看看,你对她有多了解?”
“哎哎哎,别闹、别闹···”
下一刻,她就扑了上去,“哼,投不投降?”
“我投降,我投降了,啊,好痛···”
年迈的车夫,听着车厢内不时传出的惨嚎声,不自觉地笑了笑,大侠虽说武艺高强,可一遇到大小姐,就像是豆腐遇到卤水。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车夫赶着马儿,往别院而去。
但前方的道路,却被无数的民众堵了起来,他们在翘首以盼,等待着某人的归来。
......
“吁!沈公子,前面路被堵起来了,要不,老奴换个方向吧···”车夫刚要调转马车,沈星流就一脸严肃地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大侠?”车夫疑惑地道。
沈星流微微摇头,跳下了马车,喃喃自语道:“好恐怖的气息,就像刚出笼的猛虎一样。是谁要来?”
与此同时,唐萱萱也下了马车,和他并肩而立。
“哦哦,将军回来啦,将军回来啦···”
突然传来的消息,就像一滴水滴在油锅中,让民众们炸开了锅。
沈星流上前拉过一人问道:“是什么将军?”
那人丝毫不理会他,漫不经心道:“还能是什么将军?当然是在渤海一役中,取得最终胜利的云霆将军!”
“云霆将军凯旋啦!”
民众们举着花朵,蹦蹦跳跳的,因为将军已到路口了。
此时,一名白袍小将,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胯下骑着一匹白马,身后跟着八十名亲卫。
整个队伍呼吸一体,步伐整齐划一,铿锵有力,所有人都是一脸严肃,且不苟言笑,但都在接受着民众们的欢呼。
“咔哒哒···”
白马缓缓向着皇宫的方向行去,面对着众女子的尖叫,白袍小将目不斜视。
“恩,好强大的一股气息!”顾云霆猛然间,感受到一股火热的气息,下意识看去。
那些围观的少女们,误以为云霆将军在看她们,发出声声尖叫,好些人都晕了过去。
“咣!”
两人隔空对视,在那一瞬间,好似进入了某个混沌中。
周围的风儿,似乎都停止了吹动。
‘他是谁?’
顾云霆心中疑惑不已,此人好像在哪儿见过。
沈星流微微一笑,心中想道:这便是顾家大哥···顾云霆的风采吗,果然不得了哇。
不过二十四的年纪,就已是金刚境圆满了啊。
在人群后,沈星流笑着,拱了拱手,未发一言。
白马继续前行,顾云霆对他点了点头,算是见过了。
队伍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未曾停留,因为他们还需进宫面见大瑀皇帝陛下。
原先被沈星流拉住问问题的那人,愣住了,他自然知道,堂堂云霆将军不可能看得是他。
莫非···
那人回过神来,扭头就要去寻找方才问他问题的那名少年,却见少年已经转身离去。
“看此人的背影,难道是···”那人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