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来远离陆嘉文的情感。
陆嘉文没有听见她后面的话,可是尽管她前面的话说的也有道理,他依然面色不虞,说不出来的心里发闷。
好像事情不该这样,但又挑不出错。
于是他看着眼前面色羸弱的女人说:“你是试图用你所谓的大度,来掩饰你真实的情感,是吗?”
“我都不是你的什么人,哪里来的大度和小气。”
陆嘉文说:“这不是你第一次和我说身份问题,几乎每一次,你都能拿它来当作搪塞的借口,看来你真的在意。”
周骁语调平和,仿佛说的事情事不关己,她只是个旁观者:“我不在意。我只是还有点底线。没有名分地跟着一个男人,为了钱,可以,我无所谓。但为了感情,大可不必,我没那么多丰沛的感情可以跟着你耗。”
她不是乔小姐,也不是林小姐。
她们可以把感情看得大过天,在男人面前闹一闹,笑一笑,都没关系。
但周骁在做任何一个举动之前,都要先掂量掂量,对方会不会生气。
这是身份的差距,也是抹不掉的鸿沟。
听到这,陆嘉文似乎震了震,始终凝视着她的目光。
周骁却已经很累,也很困了。
她不愿意再和陆嘉文因为这件事不断地周旋下去。
她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没有处理。
感激陆嘉文带她出来,和接受陆嘉文不来的理由,是两码事。
陆嘉文见她躺了下来,好像也再没有交谈的欲望,看了她一会儿,沉默地离开了。
他之所以能成功带周骁离开陆家,是因为周骁伤得确实重。
况且有陆停山拖着和丁家谈话,而且周培云这两天快从南市回来了,陆家不能做的太过,至少得留个完整的女儿在。
最重要的是,当时周骁满身是血的样子,真的很像快没命了。
陆尹勉强答应陆嘉文送她来医院。
这几天他都没有去见林雁南。
沈风行当时遇见的急事早已处理完毕,这两天一直在医院照顾林雁南,她本身就是媒体公认的劳模,一直闲着也闲不住,更不能拖住剧组进度,所以基本下星期就能出院,可以先拍一些坐着的戏份,吊威亚的戏份交给替身来拍。
中途,得知周骁一直在发烧,林雁南打过电话给陆嘉文。
她说:“嘉文,周骁还好吗?”
“还在观察。”
林雁南轻声说:“她不该做这种糊涂事的,她在陆家住了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陆老爷子很忌讳这个。”
连林雁南一个外人都知道,周骁怎么会不知道?
因为陆老爷子当年自己是陆夫人的私生子,是仆人之子,傍上了陆家四小姐,才逐渐打下了这么雄厚的根基。
这么一段不光彩的历史,陆老爷子非常忌讳别人说他没本事,全靠女人才发的家。
更不允许有人走他的路。
陆嘉文没打算和她闲聊:“你打电话就为了问这件事?”
林雁南愣了愣,低声问:“你现在是在怪我吗?”
陆嘉文抽了口烟:“没有。”
“你已经在怪我了,”林雁南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声音听起来很委屈,“嘉文。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吗?你表面上不说,我听得出来。”
如果不是怪她,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不来见她。一直陪在周骁床边?
她接着问:“你就这么在乎这个所谓的堂妹?”
她不理解。
陆嘉文在陆家,唯一亲近的人就是陆停山。
其他亲人,就连他亲堂妹陆倩陆月,他基本都不那么热切,压根没什么感情。
如果说他对周骁感兴趣,又是实在荒谬的事。陆嘉文这么多年,除了她林雁南,从来看不上任何女人。
她有这个自信。
遑论周骁的样貌和自己一比实在寡淡。
当初林雁南想,是不是周骁是陆停山的情人,陆停山拖嘉文照顾她,他才会这么上心。
现在看来,似乎印证了她的想法。
但陆嘉文至于为了保护陆停山情人,而怪罪自己么?
林雁南依旧想不通。
“有急事找风行。我先挂了。”
陆嘉文还是没有直面她的问题。
他掐掉烟,往外走。
就算周骁真的对自己有意见,又如何?
这段关系的主动权在他。
她再失望,再不愿意,他都要逼着她接受。
而周骁是在后面两天才大概知道这两天发生的事的。
丁思昀那天晚上和温雯走后,还有些希望留着,以为陆停山会跟来。
谁知道陆停山是真的铁了心不想复合,丁家到现在和陆家都没谈好。
网上的舆论和谣言愈演愈烈。
就算有陆家在背后删帖,都跟不上网友八卦的速度。
特别是这种豪门秘辛,说起来每个人都兴奋不已。
周骁只看了一点点,就没有勇气再继续了。
隔天班主任的电话响起来,周骁听见他在和自己商量退学的事。
退学是陆尹直接和校方要求的,周骁没有任何余地拒绝。
理由很简单,作风不正。
班主任提着花篮来病房看她。
他冷漠地说:“有人举报你读研期间去酒吧从事不正当职业,而且还干涉别人婚姻。证据都有,我就不放给你看了,你自己也清楚。档案先暂时留在学校,等你找到别的工作了再转。现在这些文件签个字。”
周骁的声音发颤:“一定要退吗?没有再商量的余地吗?”
“既然知道研究生难念,为什么还不珍惜?”班主任高高在上地反问她:“一个女生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你能怪谁?”
原本脸色就苍白的她,在听完这句话后更没有了任何血色,惨败如纸。
她看着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的退学申请书。
她现在连撕碎这堆纸的力气都没有。
周骁一只手在打吊瓶,另一只手当时被打得厉害,肿得很高,根本使不上力气。
她只能说:“您先把这些放着可以吗,过几天您再来收。我现在手签不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