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骁恍惚了一阵,大脑一顿空白,攫住人心的恐惧席卷而来,她刚要尖叫起来,却被逼着抬起来了头。
她看清楚了,来的男人是陆嘉文。
可是她并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情绪更加不稳定,她的喉咙发紧,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嘉文眼中带着怒火,似乎在控制着自己不吓到周骁。毕竟后者看起来精神不好。
但是他刚才不过来了这么短的时间,就看见周骁跟着一个男人在散步。
周骁行动不便,那个男人会时不时地搀扶着她。
她没有理睬他的话,依旧固执地盯着他,但眼神复杂。
他们两个人迟迟没有开口,陆嘉文先没忍住,“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你在这里?”
周骁尽量克制住情绪,平静道:“秦慕白会告诉你的。”
这难道不也是陆嘉文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么。
“周骁!”
她觉得陆嘉文叫她名字的声音听起来很刺耳。
而裴跃然正好刚出门口,没有听着他们的谈话,只是看见一个高高的男人在为难周骁,眉头微蹙,看着周骁的目光有些紧张。
他连忙跑过去,想分开两个人的距离,但是陆嘉文似乎就是和他杠上了,力气打得很,捏的周骁很疼。
她有气无力地说:“陆嘉文,你要听我的解释,等到明天行不行?不要牵连不相干的人。”
“这位先生,您先放手,她身体不好。”
陆嘉文脸色僵了僵,已经感受到了她对自己明显的排斥,似乎在两人之间隔了一堵无形的墙。
他微微松了手,周骁就迫不及待地站到了裴跃然身后,低声说:“我们走吧。”
陆嘉文见她一副怯怯弱弱的样子,低声笑了笑,带着凉意,“你这么怕我干什么?怕我吃了你?”
周骁拧着眉头,没有回应他。
她现在只想逃避一切可能伤害她的人。
裴跃然不悦道:“您如果是周小姐的熟人,或者知道这场绑架案的原委,那我可以把当地警察的联系方式交给你,别再这里给她造成二次伤害。”
陆嘉文这些天没睡过一个好觉,神经极度紧张,又亲眼看见周骁躲在另一个男人身后,对自己很排斥,脸色骤然一变,声音更是紧绷到了极致,上前抓住了裴跃然的衣领:“你算个什么东西?”
裴跃然眉宇紧锁,也不客气,“我只是提醒你别再伤害周骁。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周骁越发头疼,根本不想两个人为了这件事愈演愈烈,便打断他的话:“我们走吧,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处理。你不要和他计较。”
周骁拉着他就准备离开。
可也正是这番话,让陆嘉文脸色更难看,拳头攥得更紧了。
就这样,两个小时后,两个人因为打架都去了警察局。
周骁坐在门口走廊上的椅子里,又冷又饿。
她捂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去解决。
好像怎么做都不对。
她和陆嘉文走,又会回到那个家,又会面临质问,还要看到孙豪这个施暴者。
她要是不走,陆嘉文不会放过她。
周骁逃离不出这样的怪圈了。
等两人调解结束,是陆嘉文先出来的。
他看着垂着头的女人,坐在她身边。
没等他先开口,周骁就说:“我跟你走。”
她颓然的语调听起来格外无奈。
陆嘉文心里没有舒服到哪里去,所以并没有搭腔。
直到裴跃然出来后,周骁才稍微收拾了精神,和他郑重地道了歉。
在别人家里住这么长时间,最后还因为打架进了趟警察局,周骁十分歉疚,一直要补偿他。
裴跃然倒是不在意这点赔偿,只指着陆嘉文问:“他是你男朋友吗?”
周骁沉默,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她说:“裴先生,谢谢您这些天的照顾,我就先走了,绑架案那边的事情我还会持续跟进,如果您有其他我能帮得上的地方,我也一定会尽力。对不起。”
裴跃然有些不安,看着她的神色,低声说:“真的没关系吗?那个男人是不是胁迫你?”
“没有,都是我自愿的。您放心,他···不是坏人。”
但是在裴跃然的角度来看,陆嘉文怎么看都不像什么情绪稳定的人。
可是别人的私事,他也无法插手太多。
他和警察借了一支笔,拿起周骁的手,在手心写下来他的电话号码。
他用很低的声音说:“出了事可以找我。”
周骁忍不住眼睛发红,“谢谢。”
转过身,她也没叫陆嘉文,就径直走了出去,而陆嘉文见裴跃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才掐掉烟,跟上去。
周骁放慢脚步,然后陆嘉文的速度超过了他,她跟着他上车。
气氛压抑至极。
陆嘉文开动车:“你为什么不联系我?”
“手机坏了。”
这个借口十分敷衍。
“现在有新手机了没有。”
“没有。”
这么长时间她一直躺在床上,哪里来的精力去买新手机。
陆嘉文在旁边拿出一个新的手机,丢在周骁腿上,淡淡的声音夹杂着寒意:“用它吧。”
“陆尹知道我在这里了。”
“嗯。我在处理。”
“那孙豪死了没有?”
“没有。”陆嘉文说:“他还在昏迷,孙家已经找了最好的律师,打算在法庭上反咬你一口。”
这对周骁来说并不是很意外了。他们家人也就这么点手段。
她好奇的,还是孙豪为什么要策划这么一出案子。
难道就是因为嫉妒陆嘉文,所以就丧失了理智?
恐怕也没这么简单。
“秦姐呢?”
陆嘉文似乎还在忍:“她能有什么事。”
周骁到现在半句话也没有关心过他一句,都在问其他人。她是故意的。
她看着他冷漠却半点没有缓和的神色,终于知道,陆嘉文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周骁这个时候不说话就是最好的选择。
回到家,她想先洗个澡,但是陆嘉文的眼神盯得很紧,她很不自在。
突然,看着她的时候,陆嘉文眉目间遍布着阴霾,“把他的外套脱掉。”
周骁低着头,手紧紧地攥着。
她身上的羽绒服还是裴跃然的。
当时她的衣服全是血,早就被当作证据上交了,也没有别的外套。
见周骁不松手,陆嘉文冷笑道:“怎么,身上有你们做爱留下的痕迹,不方便脱给我看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