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李泰并没太注意岑文本,因为岑文本实在太明白事理了。
他每次上街,或叫上李泰给的丫鬟,或叫上李泰给的小厮,丝毫没把自己当做外人。
而每次逛完街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也只是拿起笔来记录自己在幽州的见闻。
该吃吃,该睡睡,一直到张亮在整个河北转悠了一圈,走大运河回去时才想到岑文本。
岑文本却才顺势离开天津,没有半分突兀,走得那是坦坦荡荡。
所以,李泰并没在乎岑文本的离开,在李泰看来,他就是李世民派来看自己天津发展得怎么样的人,现在见到幽州发展得很不错,所以自然离开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李泰甚至还亲自去送了送张亮跟岑文本把他们送到了天津渡口。
与之相比,这时候的李泰则把目光放在了幽州农业学府的学生名单上,毕竟自己要安排五十人进入到自己的亲兵队伍,虽是准备做预备役的意思,但也要看看这些人的身家。
毕竟这些人成了自己的亲卫,那他们的家人一般上自己都会给予一定程度照顾。
像那种无父无母的孤儿,除非是从小开始养的,否则基本上不会选上。
至于那些犯过罪的就更别提了,自己是把命交给亲卫,那是怎么谨慎都不过分的。
值得庆幸,自己有个习惯会背诵农业学府的学生名单,了解学生们的生活背景。
这种能力在这时候用起来,至少找起人来自然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快速选拔名额。
当然,李泰可是相当势利眼,虽然会背诵绝大多数学生们的姓名,了解他们的背景资料。
但只有那些已进入朝廷的学员,李泰才会反复拿起他们的资料温故知新,以期待有用。
当然这里也包括医舍农学社等虽然还没有进入朝廷,但属于自己势力范围的人。
至于那些真的流落到民间的学员,对不起,自己的大脑容量有限,不是全部认识也很正常,真见到了,怕需要打个招呼,聊一聊,才能勉强记起来。
李泰便拿着入学名单看着幽州学府学员的资料,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幽州本土学生,或者一些幽州周边如沧州之类闻名而来的学员,寻找着一个个身家清白的家伙,与已标注。
突然间,幽州学府名单上上的一个学员名字让李泰一愣,不敢相信的擦了擦眼睛。
李泰抬起头对着白鹤说道“白鹤,这份幽州学府的学员名单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是昨日王山长派人送来的,是最新的版本,可是上面出现了错误?”白鹤疑惑道。
“最新版本吗……”李泰点点头说道,“没事,只是见上面人数多了,所以有几分疑惑。
既然是最新版本,想来是近来有所修正,倒是我有些记湖涂了!”
李泰从容说完,目光却仅盯着这一份名册上的名字——薛礼,字仁贵,河东龙门人。
“薛仁贵?是那个薛仁贵?!”李泰看着薛礼的名字,心中充满惊疑,却又看看着薛礼的备注资料,是薛大鼎的族人,让薛仁贵过来学习农业技术,尤其是棉花技术的。
“薛仁贵懂种田?”李泰又是一个问号,对于这一点,李泰还真不了解。
但不论怎么说,好不容易有一个自己认识的大唐武将,尤其这个武将还是白衣之身,哪怕是绑,自己也要把他给绊到自己的班底里,否则若是错过了,那自己可是要后悔一辈子。
不过,自己也不能做得太过明显了,毕竟这家伙是薛大鼎的族人,自己吃相不能太难看。
所以,自己还是先把这件事情造成了实际事实后再补偿薛大鼎,相信薛大鼎是能理解的。
所以,李泰便从这名单中挑选了一批人的名字,然后转头对白鹤道,“让安寿过来!”
白鹤点答应,便出去叫了门外守卫李泰的卢安寿,卢安寿进来后便对李泰行礼。
而李泰把自己刚才写好的名单,交给卢安寿,倒是小心的嘱咐道,“你去幽州学府,把这批人挑选出来,加入到我锦衣卫中作为预备役的力量,以补充越王府的护卫!”
“诺!”卢安寿听到李泰的话,自然是应声答应了下来,然后便是手持资料离开。
李泰原本就准备扩充自己锦衣卫的预备役,这件事大家都知道,而现在李泰拿着这农业学府名册选择学员,就是为了挑选相应的亲卫而已,薛礼放在里面,却也不怎么起眼。
不管怎么说,不说收心不收心的,既然薛仁贵出现了,那就先让他在自己锅里待一会,至于什么时候入碗,那自然是看相互之间的机缘了。
所以,当卢安寿拿着名单到幽州农业学府要学员时,薛仁贵有几分发蒙,开口对过来的老师问道,“真的有我吗,我不是过来学习农科知识的吗?怎么会被选入到燕王的亲卫中!”
“薛郎君,你可不要不知好歹啊,这可是燕王的锦衣卫,幽州多少世家大族想要塞人进去都求而不得嘛,现在我们幽州学府近水楼台,你能进去是好不容易的机会啊!”
这老师说到这里,又对薛仁贵道,“这个名单可是燕王亲自确认的,你要是不想去,怕是只能亲自去天津城,跟燕王说一说了。”
当然,这老师说得也只是笑话,毕竟这么好的机会,谁又会轻松放弃。
你一个普通人又怎么可能见得到李泰,更能轻松说得动李泰,真实情况怕是连燕王府的大门都进不去吧。
但薛仁贵又岂是普通人,对薛仁贵来说,他知道自己给燕王当亲兵肯定比给薛大鼎的族人更加有前途。
而且比较起种田,自己也更想要去当兵。
但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薛大人对自己甚善,更让自己过来学习农业知识。
结果自己一声不吭的去做燕王亲兵,这还是人嘛!
所以,了解了始末的薛仁贵第二天就向学校请假,然后直接前往了天津城。
毕竟当初来幽州学府时经过天津城,顺着运河前往倒也容易,不会迷路。
来到天津城后,想找李泰的燕王府自然不是难事,不过真正难事是怎么样见到李泰,甚至把自己的意思跟李泰讲清楚,希望燕王能体量自己,放自己一马。
毕竟对薛仁贵来说,他实在做不到李泰一句话,就把薛大鼎丢了,这是道义。
不过,薛仁贵来到燕王府后鼓足勇气,对门口的门房道,“这位郎君,我乃河东薛氏沧州刺史薛大鼎之侄薛仁贵,从沧州来拜会李淳风李府掾!”
门口的门房先很势力的打量了一下薛仁贵,思考了一会儿,道,
“我便去找李先生,你且先在这里待着。”
王府门房的目光到底高不到哪里去,但他至少知道沧州刺史薛大鼎的确来过王府,而且李淳风也是负责对接这边的事宜,信息是对的上,倒也没太过怀疑。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句河东薛氏,看起来像是世家,反正自己得罪不起,所以无论如何都是要进去通禀一声,反正又不是叫燕王,压力不大。
这时候的李淳风倒跟着李泰一起正在研制夏收后,引导百姓干活的政策。
门房进来,却小声对李淳风道,“李先生,门口有一位叫做薛仁贵的找您。”
门房虽然说话时很小声,但这声音却也让李泰听得清楚,很显然,这家伙也就只装装样子而已,毕竟自己要在燕王面前常常刷脸自己,才有提升可能啊!
而李淳风听到这话,倒是对李泰行礼道
“燕王,这薛仁贵是薛大鼎侄子,他让我将其送入农业学府中,想来是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所以才会寻我而来,还请您允许与其见见,片刻便是回来!”
“你把那薛仁贵引进来吧!”李泰对着门房道。
门房连连点头,倒有些吃惊这薛仁贵,居然让燕王直接见面,倒是得罪不得。
这时候的李泰看看疑惑的李淳风道,“我刚刚选了他加入我的锦衣卫预备役。
然后他就来找你了,想来应该是为这事情来得缘故。”
“额?”李淳风听到李泰的话语却有几分惊愕,道“燕王看中了他?”
“我看过他的资料,祖辈多是武将,想来传承至今,多少有几分的勇武。
他成为我的亲兵,也能加强我们与薛大鼎间的关系,举手之劳而已!”
李泰道,“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成为了我的亲兵这件事情来的。”
“应该是吧!”李淳风听到李泰的话,就算他也非常怀疑,这件事情是不是真如同李泰所料,因为李泰把薛仁贵选入锦衣卫,所以薛仁贵却才来找自己。
了解事情始末,李淳风倒从容的多了,甚至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的话,那其他的事情处理起来就更简单了。
毕竟在幽州现在的李泰几乎一言九鼎。
这时候的薛仁贵却一步一行,略有些谨慎的过来,从那几乎精确得有些惊人的脚步,便能看出薛仁贵却是相当小心。
因为薛仁贵过来,主要是找李淳风的,想从这里看看还有没有可迂回的地方。
但没想到,自己明明找得是李淳风,但却直接被燕王所宣。
说实话,这时候的薛仁贵其实挺头疼的。
但都走到这里了,总不可能退回去,哪怕自己的面前,前面是万丈悬崖上的铁索桥,那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的走下去。
不然呢?自己还能怎么办!
薛仁贵来到了大厅里面,先是看看自己认识的李淳风。
而李淳风这时候正是微笑着对着自己点点头,有李淳风在侧,却是轻松不少。
再次转头向着正坐上看过去,却见到燕王正坐在自己面前。
“草民……”薛仁贵看着李泰稚嫩的面容有些惊讶,但却也果断对李泰行礼。
“等等!”李泰看着薛仁贵说道,“叫我祭酒,此地没有燕王!”
“啊?”薛仁贵听到李泰的话,却有些没反应过来。
而李泰则挥挥手道,“农业学府乃是我首创的,凡农业学府出来的学生,都可叫我一声祭酒,怎么?你不是农业学府的学生吗?还是看不起我?”
薛仁贵却没想到,李泰居然会说出这话来,却连忙道
“学生从未见过祭酒,今日一见,祭酒威仪显赫,让学生战战兢兢不敢妄言。学生见过祭酒。”
这一次,薛仁贵到对李泰行了师生之礼,倒也很是坦然。
李泰点头,开口道,“你今日来,可是因为我把你选入了我的锦衣卫之事?”
“瞒不过祭酒!”薛仁贵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说话,李泰便猜到了。
“既是此事,那你就说说你有什么困难找淳风,此事我到底是当事人,想来听一听,应该无妨吧!”李泰看着薛仁贵开口道。
“祭酒言重了!”薛仁贵说道,
“此事来找祭酒,却是因为我受命薛刺史之命,前去农业学府学习农业知识。
等到将来学成,却是要去沧州协助薛刺史执行第二步开发计划。
只是没有想到我会有幸入祭酒之眼,成为锦衣卫预备役。
所以便希望找李先生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推了入锦衣卫一事!”
“锦衣卫乃是我的亲兵,这件事情你是否清楚!”李泰看着薛仁贵说道。
“此事,幽州上下又有谁不知呢!”薛仁贵苦笑道,“但某身负薛刺史所托,又岂可半途而废,如此薛某又如何为人!所以还请燕王另则贤能。”
“我知道你之两难,我这便是亲自写一份信给薛刺史将此事告知,让他另派人来学习农业知识,另外再补偿他一二!”李泰很从容的对薛仁贵说道。
“某一介草民,焉能得燕王如此重视?!”薛仁贵没想到李泰居然不放自己。
而李泰从座位上战起,来到薛仁贵的面前,拉着薛仁贵的手道,
“原本我只觉得你乃薛刺史族人,又是薛安都后,所以让你入锦衣卫。
但如今亲眼见得你薛仁贵不负薛刺史之情谊,想办法来我燕王府至辞。
如此有情有义,当是白衣良人,你说我又怎得会让你走!
薛仁贵,如今我便把我的命托付给你,你愿意受否!”
薛仁贵感受李泰手上的力度,无比感动道,“回燕王,固所愿尔!”
“叫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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