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不是,道兄您是认真的么?」谭白门先是一怔,一脸哭笑不得的看向浮沉子。
浮沉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着懒腰,嘟嘟囔囔道:「道爷当然是认真的......不睡觉,你说咱们能干嘛?你武功基本为零......道爷暂时不能暴露,牵晁跑了,韩惊戈被逮了,穆颜卿下落不明了,连苏凌也没处找了......就咱们俩,去找蒙肇的麻烦?这不是死催的么?......」
说罢,浮沉子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谭白门道。
谭白门琢磨琢磨滋味,觉得浮沉子这话说的虽然很丧气,但确实是眼下他们的情形,他也无计可施,只得摇了摇头叹息道:「行吧......既然如此,我在此处也耽搁了不少时辰了......再耽搁的话,我怕那蒙肇找不到我,起了疑心了......那就不打扰道兄睡觉了,告辞!」
言罢,谭白门站起身来,朝着浮沉子一拱手,转身朝门外走去。
浮沉子也不管他,两步来到榻前,整个人躺倒在榻上,四仰八叉地摆了个大字,嘟嘟囔囔道:「好走了您呐......不送了啊......」
谭白门一边开门,一边无奈摇头苦笑,可是他前一只脚刚踏出门去,那浮沉子似想起了什么一般,一骨碌从榻上翻身坐起,朝谭白门道:「哎......等会儿走,道爷突然想起一个事儿来......你先回来......」
谭白门眉头微蹙,无奈之下,只得又转头回来,顺便又将门带住。
浮沉子朝他呲牙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头道:「虽然是两件事儿啊,但其实很简单,第一件就是你......你之前刚进门的时候,问我在榻下找什么,看来你应该知道这间房榻下面,之前藏了个丁白吧......不过呢,这王八蛋,现在没影了......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谭白门点了点头,并未隐瞒道:「也是巧了,我原本想要动身来找道兄时,刚出了极乐殿,就看到远处影绰绰的跑来一个人,走得近了,才看清楚,竟然是失踪了许久的丁白......不过他可是够惨的,不但鼻青脸肿,眼圈淤青,嘴角还淌着雪......原本一身白衣脏的都快成黑衣了......还不知道被什么扯得一条一条的......」
浮沉子嘿嘿直笑,也不点破。
「我大吃一惊,赶紧将丁白叫住......他见是我,便嚷着要见教主蒙肇,说有重要机密禀报教主......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是也猜出来了,无论是这丁白失踪,还是现在不知从何处跑出来见教主禀报的机密,八九成与道兄和苏公子脱不开关系......所以,必然不能让他去见蒙肇......」谭白门沉声道。
浮沉子闻言,朝着谭白门一竖大拇指,笑道:「嗯!......谭老弟,还真别说,你倒是挺机灵......」
谭白门笑着摆了摆手,又道:「我生怕那丁白再嚷嚷,惊动了蒙肇,就不好办了......于是,我将他拽出了极乐殿......在殿外,我才问他,这两日不见,为何他会搞得如此狼狈......」
「那丁白自然是对我没有什么防备的......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道兄、苏公子和穆颜卿你们三人联手将他打晕,然后把他藏到问道厢房的榻下的事情,跟我全说了,还说此事事关重大,要赶紧禀报教主......否则阴阳教上下,都要被道兄你们三人搞乱不可......」谭白门缓缓说道。
「哈哈......这玩意儿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跟蒙肇都被蒙在鼓里,这丁白,在教里靠给那蒙肇当面首安身立命,混了个右护法......可是却背着蒙肇不知
道,跑到天门关霍霍良家女娘......先女干后杀,血债累累啊......也是他倒霉,被道爷撞上了,然后就跟苏凌和穆颜卿收拾了他......将他打晕藏在了榻下......穆颜卿隔断时辰,就给他灌一颗***,让他一直昏着......」浮沉子笑道。
「原来是这样......没成想,这丁白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却是个如此下流龌龊的胚子!......」谭白门道。
「可不是吗......所以,让他一直昏迷,没杀他已经够给他面子了吧,这种人,杀他一百次也不过分......」浮沉子撇撇嘴,忽的有些疑惑道:「因为那蒙肇不是要那什么大婚么,穆颜卿自然就没空给那丁白再灌药了......那***可是她独家秘方,道爷不会啊......为了防止他醒过来跑喽,道爷在出门之前,还使劲地赏了他一顿闷棍......要不他的五官怎么会跟歪瓜裂枣一个德行呢?......」
谭白门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这丁白是真抗揍啊......道爷以为这一顿闷棍,他定然是不能短时辰醒过来了......所以便安心的去演大婚这场戏了......戏演完了,道爷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榻下丁白还在不在,结果......人没了......一顿闷棍竟然没把他怎么样,倒让这货跑了......道爷是真想不通啊......」浮沉子颇为无奈道。
谭白门点点头道:「我虽然不清楚其中细节,但也明白,定然不能让他见到蒙肇,于是我骗他说,教主如今正在修炼阴阳圣法,且在关键时刻,他交待了,就是天大的事情,也得等他修炼完再说......」
「那丁白看样子挺着急的,急得原地直转悠,我见这情况,觉得在极乐殿外也不安全,于是我就跟那丁白说,教主这一修炼,时辰长短可不好说,快的话估计几个时辰,慢的话估计两三天也不一定,然后我故意皱着眉看着丁白又说,你看看你......现在狼狈的样子,还浑身一股难闻的味道......你好歹也是教主另眼相待的人啊......就算现在教主有空,你就打算这个形象去见教主啊!」谭白门道。
「哈哈......行......这丁白是蒙肇的面首,你这句话说的,直接戳到他软肋上了......他可不能再蒙肇身边失宠......」浮沉子半讽刺地笑道。
「丁白问我他现在该怎么办......我就顺水推舟,说反正教主一时半会儿你也见不了,他要是修炼三天,你就在这里干等三天啊......我说我房中有干净的衣裳,还有
金创止血的丹药,你不如先跟我去我房里,洗洗澡换身衣裳,再把脸上的伤上点药......若是教主修炼几个时辰,你准备停当了也不耽误......若是要修炼个几天的,你就在我房中养养伤,用用药......等脸恢复了,正好能见教主......那丁白没有办法,只能点头同意了......然后我就把他领我房中去了......」谭白门淡淡笑道。
「这丁白是天下第一大衰人......他这是刚从我们给他挖的坑跑出来,又跳进了你给他挖的坑啊......」浮沉子哈哈笑道。
「我将丁白领到我的房中,好言稳住他,让他洗了洗澡,又换了身衣服,又帮他脸上的伤用了药,这才沏了茶,装作十分关心的跟他攀谈,套他的话。他这才将你们联手对付他的事情跟我都说了,还说他急着见蒙肇就是要告诉他你们都不是好人......不过,他在天门关干的龌龊下流事,他可是只字未提......」谭白门又道。
「他没脸提......再者说了,他也不敢让蒙肇知道,蒙肇要是知道自己的面首背着他出去找小女
娘,那岂能轻饶了他......面首得时刻遵守面首行业的潜规则......」浮沉子揶揄道。
「我听他说完,假意答应他等蒙肇修炼完毕,跟他一起去见教主......暗暗将他稳住,心中想,幸亏是让我碰到了丁白,要是旁人......可真就麻烦了......」谭白门一脸庆幸的模样道。
「这可真是万幸啊......幸亏他碰到了谭老弟......要是管氏兄弟,怕是道爷现在不是被抓,就是被阴阳教上下撵着跑了......」浮沉子有些后怕道。
「可是吧,我还得来找道兄啊......他在这里就把我绊住了......于是,......额......」
谭白门挠挠头,一脸笑意道:「我就趁他不备,在他吃的那卮茶里......加了点佐料......嘿嘿」
浮沉子闻言,有些惊讶道:「你把丁白毒死了?......」
谭白门连忙摆摆手道:「那可没有......丁白体内有灵犀蛊啊......我想道兄和苏公子把他打晕,然后穆颜卿给他连续的用***,而不整死他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体内有灵犀蛊,一旦丁白这个寄主死了,那灵犀蛊也将跟着死了......种蛊的蒙肇自然就能知道......我可不想因为这个打草惊蛇......」
谭白门顿了顿道:「我用的也是***......不过跟穆颜卿的***应该不同......但无论什么***,把他迷晕,效果一样就成......」
浮沉子闻言,一竖大拇指道:「甭管什么***,好不好......看疗效!......行,谭老弟,你真是料事周全!......心思缜密......!」
谭白门笑了笑道:「我也没办法啊......我要是会功夫,点了他的穴道就成,可是......我一百个捆到一起也打不过丁白啊,只能给他加点***了......」
浮沉子因为丁白跑了这件事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他又嘱咐谭白门一定要按时给丁白灌***,千万不能让他再醒了跑了。
谭白门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浮沉子这才话锋一转道:「另外一件事呢......我也就是打听打听......你也不一定知道,不过呢,你要是知道......那还是将实情告诉道爷......算道爷欠你个人情......」
谭白门见他说的郑重其事,这才忙打了个稽首道:「道兄言重了......你说什么事罢,只要我知道的,自然都告诉道兄!」
「嗯!那道爷先谢谢你了......」浮沉子道了谢字,然后又道:「谭老弟,你可知道天门关守将吕邝么?......那个人似乎也十分笃信阴阳教啊,而且现在不管军务政务,把自己关在他的丹房里,整日痴迷修真炼道,所有的事情都由天门关副将周昶负责......现在萧元彻大军在天门关外每日小打小闹,也是孟超跟萧元彻交锋的......这吕邝......在阴阳教到底是个什么位置,跟蒙肇又是什么关系呢?」
谭白门一笑道:「原来你问他啊......怎么道兄对这个吕邝有兴趣?......」
浮沉子一笑道:「倒也不是,只是觉得如此痴迷道门的荒唐之人,怎么能执掌沈济舟渤海城的门户天门关呢?沈济舟就不怕那吕邝如此荒唐,把进入渤海的最后一道屏障给丢了啊......这也是幸亏有了那个周昶,要不然,天门关真的相当于白给萧元彻了......」
谭白门不疑有他,淡淡笑道:「其实啊......道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浮沉子闻言,忙道:「愿闻其详......」
「据我分析......蒙肇最初选定天门关作为阴阳教总坛,而不选择渤海城的原因有三,其一就是渤海城势力盘根错节,大族门阀林立,除了世家大族根深蒂固以外,当时还有长戟卫、魍魉司和揽海阁这几方势力也是不好惹的,那蒙肇和他的阴阳教虽然影响很广泛,信徒众多,但毕竟是外来的,想要在渤海城扎根,从这些势力派系的嘴里掏东西吃,那难度就太大了,所以选定的了扼守渤海城咽喉的天门关。」谭白门竟不先回答浮沉子的问题,说起了这个。
「其二天门关是整个渤海州地理位置最重要的关隘,一旦天门关失守,整个渤海的门户便大开了,来犯之兵便可长驱直入,从天门关兵分两路,两相夹攻渤海城......当时的蒙肇还没有那么大野心......心里还想着靠着萧元彻的势力呢,所以他将阴阳教总坛建在天门关,便想着有朝一日万一沈萧开战,自己可以控制天门关,迎萧元彻的人马入关......」谭白门侃侃而谈道。
「呵呵.....蒙肇那时不会想到,现在他竟然要与萧元彻为敌了......」浮沉子冷笑道。
「其三呢,就是天门关地势险要,虽然是渤海境内最小的关隘,但是整个关隘范围内大部分都是山岭,尤其是元始峰,更是整个渤海都排得上号的高峰......把阴阳教建在元始峰上,能够居高临下掌握整个天门关的动向,而且易守难攻,这么高这么险的地势,敌人攻到极乐顶,都不知要死多少人了......」
谭
白门说到这里,方沉声道:「所以......蒙肇便相中了此处......可是呢,想归想,那天门关可是关隘,军政合一,皆归守关将军统辖。当兵的自然要比那些官场上的官吏不怎么通人情世故啊,可不是送点银钱,走走关系这么简单就能在天门关修建阴阳教总坛的啊......更何况,那吕邝之前可是整个渤海都有名的铁面将军......从来不管什么关系世家......只要在他地盘不规矩,抄了你的家,抓了你的人,那可是一点都不含糊的......」
关于吕邝之前的事,浮沉子在吕邝之女吕秋妍那里是听过的,吕秋妍比谭白门讲的更为详细。
但浮沉子并不想让谭白门知道自己和吕秋妍认识,遂做出一副吃惊的神色道:「什么,现在如此荒唐,沉迷阴阳教的吕邝,之前竟然......」
谭白门自然没看出破绽,点点头淡笑道:「很意外对吧......其实道兄去天门关内跟那些一直住在天门关的百姓打听打听,他们都知道吕邝之前是个好官的......」
「那照谭老弟这样说,蒙肇不可能在天门关修建阴阳教总坛,还有,吕邝这样的人,怎么成了现在这样子,对阴阳教沉迷到不可自拔了呢?......」浮沉子不动声色道。
「这还得说蒙肇是个有心机的人......当年蒙肇乔装改扮,以云游道士的身份,进入了天门关......平素就在天门关的集市上替人卜卜卦,看个相,问个吉凶什么的......也许他真的多少知道一些大衍之术,无论是卜卦还是测吉凶祸福,那蒙肇都算的十分准,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天门关的百姓都知道了集市上有个神仙道士......」谭白门又道。
「好好的修道多好,非要修些歪魔邪道......可惜了一个好苗子......」浮沉子半真半假道。
谭白门也笑了起来,又道:「后来呢,这蒙肇问卜测运十分准的事情,不知如何,传到了守将府千金的耳朵里......那千金叫,叫什么来着......吕......吕秋妍,对对对......就是吕秋妍!」
浮沉子心中咯噔一下,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蒙肇先认识的吕秋
妍。
吕秋妍可是对他只字未提啊。
浮沉子的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不过,他一会儿便释怀了,也许吕秋妍在这件事上,难于启齿吧。
「那吕秋妍,吕家千金就找到了蒙肇......」
不等谭白门说完,浮沉子截过话道:「吕......秋妍找蒙肇作甚?」
「说来也巧啊......吕秋妍找蒙肇,可不是卜问吉凶或者算卦求姻缘什么的......当时吕家小姐也小,毕竟几年前的事,我也还未入教,这些都是蒙肇后来跟我说的,真不真的,我也无从考证......听蒙肇说,吕秋妍听人说,蒙肇是一个道法高深的仙长,不仅能测气运吉凶,更会颂经开悟,开解苦厄......那吕秋妍的生母,生前跟吕邝十分恩爱,这年月,向吕邝这样的地位,谁不是三妻四妾的......可是吕邝却只有这一个妻子,可是呢,吕秋妍的生母因为难产,生下了吕秋妍便撒手人寰了......这吕邝心中郁结,人前还好,倒也看不出他如何,可是一旦在自己府上时,往往彻夜垂泪,思念亡妻,不能释怀......他妻子死后,那吕邝再不续弦,更是发誓一生都不再娶了......可见他对他的妻子真的是情深啊。」
浮沉子闻言,感慨地摇摇头道:「想不到不怎么懂人情世故,被人称为铁面将军的吕邝,对自己的妻子竟然如此柔情啊......可是他妻子难产而死......并不是他吕邝的错啊......他为何难以释怀,心怀愧疚呢......」
谭白门叹了口气道:「蒙肇跟我说,他见到吕邝之后,也问了这个问题......原因么,其实他的妻子十月怀胎,一切都很顺利,若不是出了意外,绝对不会难产的......更不会死......而就在他妻子即将临盆之时,出了意外......这个意外,吕邝负有直接责任......」
浮沉子闻言,有些惊讶和不解道:「意外?......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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