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角通红，无法想象她面目全非的样子，选择了刹车。

    而车子停下这一刻，她仿佛丢失了灵魂。

    她紧握着脖子上挂的佛牌，肆意地哭泣着。

    泥浆仿佛活体，挤进了车窗内。

    汩汩流淌着，就像灌进盒子的水泥，一点点将她淹没。

    使劲敲打着方向盘，她多希望这是一个梦，可是方向盘反震带来的胳膊的剧痛，没让周围产生任何变化。

    等下……

    属于赛车手敏锐的反应，令她心里生出了疑问。

    车窗完全被泥遮盖，没有一丝光线，为什么还能看见一丝泥浆？

    于小鱼开始在车内四处寻找。

    然而很快，她找到了光源。

    随手扔在座椅后的那一把斧子，正在散发着金色微光。

    这把斧子是从陈展手中花了20万买来的，当时十分对眼缘，之后只当作玩物，没有特别在意。

    于小鱼不知道斧子是根据什么原理发光的，但已成了她现在唯一的倚仗。

    抄起塑料模型一样的斧子，她燃起了一丝对抗淤泥的勇气。

    如果无效，她就死了算了。

    尝试去开车门。

    车外有股大力，车门推不开。

    污泥还在顺着缝隙流淌进来，浸满了车窗内侧。

    她紧咬着牙，无边的恐惧化成愤怒。

    一斧子劈向车窗。

    斧子没有崩坏，而是亮起了一道光。

    车窗内发出一声闷响。

    车窗毫发无损，污泥却如同被踩到的触手，一下子缩了回去。

    与此同时，车窗亮了起来。

    于小鱼按下开门键，一头扎了出去。

    原来车子正陷在一个大泥潭里，任凭她之前如何加速，其实一直在原地打转。

    黑夜中，那个满身泥污的死者就在眼前。

    狰狞地盯视着她，双手伸出，抓住了于小鱼的脖子。

    于小鱼的前胸被污泥弄脏，恐惧达到了极致。

    她放声大喊，一斧子劈向了死者满是污泥的头。

    刚才毫不锋利的斧子，此刻却如同上古神兵。

    污泥组成的头从顶端被劈为两半。

    整个身体如同垮掉的泥巴。

    掐着脖子的手也放开了，变成四散的泥浆。

    于小鱼吓得不敢再看。

    转身逃走，边哭边跑。

    手中挥舞着龙啸，仿佛斩开一切业障。

    她摘掉了脖子上的佛牌，远远丢掉。

    直到看到了远方的光亮逐渐接近。

    ……

    三室一厅内。

    陈展吹着口哨，示意师妹查查她的银行卡余额。

    陈展现在没办法办银行卡，用的是师妹的银行卡。

    师妹正围着围裙，满心欢喜地伸出大拇指。

    “我早看到啦，我办了短信提醒的，师哥真有本事。”

    说着，端上来了今晚的饭菜。

    四菜一汤，营养均衡。

    陈展享受着师妹做的美食。

    师妹年纪轻轻就早早当家，颇有贤妻良母的潜质。

    听说下山之前，师徒几人的伙食，师妹负责了其中一大部分。

    下山之后，陈展做主，废除了只吃三清肉的限制。

    脱离食材的限制，这师妹的厨艺越发得以施展。

    稍微有些可惜的是，还要安排师妹上高中，她的手艺吃不到太长时间了。

    “师妹手艺真棒，比外卖都好吃。”陈展赞不绝口。

    “切，哪有，外卖不是不好吃，是容易不卫生，师哥也要学着自己做饭啊。”师妹小口吃着饭。

    吃外卖不卫生，道理陈展懂，可当初迫于无奈，天天都吃。

    现在想想十分后悔，深深怀疑当初脑溢血就有外卖的功劳。

    “那个，师妹，有一句话说得好，女主内男主外，今天这笔钱用作家里买家电，最近我准备在外面开拓事业，至于买什么样的家电，就要你来把握了。”

    关于怎么赚钱，陈展心中有所打算，光靠卖东西换钱不是长久之计。

    还是要尽快回归自己的老本行——捉鬼。

    而且在鱼在湖当铺里发现阴间钱币的事情，引起了他很大的兴趣。

    人见不到的东西，鬼能见到，可是鬼都死了，用钱干什么？

    这金钱又不是地府的烧纸。

    难道说他们也有商店？或者是另有用途。

    他迫切需要找到一个像飞机失事鬼一样的，能够交流的鬼兄弟问一问。

    师妹白了他一眼，心中却有些羞涩。

    主内主外这句话分明是形容夫妻的。

    “放心吧，师哥，我不会乱花的，听说装修家电这些水特别深，更新换代特别快，我已经在研究了，一定会买到物美价廉的电器！”

    ……

    洛城中心繁华的商业街上，人潮如织。

    这里汇聚了商场、酒吧、ktv等娱乐场所。

    陈展坐在街边长椅上。

    他戴着墨镜，手中抱着墨竹杖。

    掏出一张摆摊常用的小布片，放在脚前。

    四角用石子压着，上面什么都没摆。

    仅仅用彩笔工整地写着：

    专业道士，答疑解惑，降妖捉怪，趋吉避祸。

    相比传统道士的卦摊，虽然没有签筒、相书、卖的纪念品什么的，但是陈展很满意。

    这么摆摊时尚又方便，既不怕东西被没收，又不怕被人赶跑。

    因为收摊速度快，用脚挑起地上的布立刻就可以跑了。

    没办法，现在道士找活困难，他不像师傅陈公那样，有十里八乡的百姓口碑。

    他初来乍到，又没有老顾客的联系方式。

    想来想去，摆摊是个不错的商业模式。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从宣传到成交，一个小摊包含了所有。

    各种公司的经营模式其实都离不开摆摊，线上的摆摊叫推广，比如广告、链接、小窗口。

    线下的叫地推，比如街上发传单的，小区门口扫码关注，抽奖的，现场买东西送锅碗瓢盆的，他们通通都是地推。

    陈展决定从零开始，线下推广自己。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有大商场的原因，他看准了来这的人消费能力偏高，一来一往还有不少外国人。

    娱乐街浓厚的商业气息，符合他只接大活的原则。

    在有鬼的世界，不信谁家没有个怪事什么的。

    请他去除一趟，几个大不溜就到手了。

    越想越觉得这是条赚钱的好方法。

    可是，陈展坐了一上午，屁-股都坐麻了，也没有活上门。

    过往的人们最多瞄他一眼，其余都自动把他忽略了。

    是不是宣传不到位？

    好像得吆喝几声。

    陈展憋了半天，站起身来，清清嗓子，朝着街上来往的人群喊了一声。

    “南来的北往的，都过来看一看啊。”

    这一声喊出，果然吸引了一些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