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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请君入瓮
    范天恩心中绝望闭目待死,走向西厢房的脚步忽地顿了一顿,方向一转奔卧室而来。

    莫非是陆同德察觉异状前来救护?

    宛若溺水抓着救命稻草,范天恩睁开眼睛,眸子射出喜悦光芒。

    年老仆人听到脚步微怔了怔,伸手迅速点了八处大穴,使力把动弹不得的范天恩推入床下,自己盘腿端坐床上仿佛吐纳练功。

    片刻之后听到陆同德拍门叫道:“好香,好香!范大哥太不地道,不肯与兄弟们喝酒吃肉,偷偷摸摸躲在房里吃喝,瞧不起兄弟们咋的。”

    范天恩哑穴被制,耳目依旧清明,听出陆同德声音心中大喜,陆同德绰号追魂夺命剑,七十二招追魂剑法精妙阴狠快捷无伦,论武功在大内侍卫中只比自己略逊一筹。

    内心深处陡地生起希望:陆同德武艺高强为人精明,自己只要稍微发出动静,必能瞧破端倪出手救人。

    只是全身要穴被制,想要略微动弹都无可能,哪有法子示讯报警,只能寄望年老仆人面目与自己不同,陆同德能够瞧出破绽动手厮杀。

    他躺在床底眼不视物,自然瞧不见年老仆人骨骼一阵抖动凭空长出尺余,黑暗之中光瞧体形与范天恩仿佛相似,看不出异状。

    范天恩成为太监侍卫心理大变,总是疑心侍卫暗地嘲笑自己,为了遮瞒尽力减少接触,对大内侍卫声称一旦运劲练功便不能开口说话,如今做法自闭,倒给假扮年老仆人出其不意拿下鹰爪王的永仇和尚冒充机会。

    永仇和尚暗中跟踪范天恩多日,对他的习性脾气都摸得一清二楚,当下盘膝而坐装模作样打坐,目光眯成一线窥视站在门外的陆同德。

    陆同德解决生理问题本想赶着回西厢房吃喝,半途忽地闻到浓郁酒肉奇香,遁迹觅踪竟是从范天恩窗户飘出,心中大喜便想取而食之,只是晓得范天恩脾性怪异,不敢轻易进门招惹厌烦,站在门口陪笑道:“范大哥,一个人喝寡酒有啥乐子,不如与弟兄们聚一块喝酒赌博,耍个痛快。”

    嘴里说话,试探着推开房门,房门并未关紧,自然一推就开。

    房间没有点燃蜡烛,黑魆魆只能瞧清大概,陆同德一眼望见永仇和尚端坐床上打坐,心里立时恍然大悟:怪不得鹰爪王不开口接话,原来正在练功来着。

    习练内功最忌打扰滋生心魔,明白情由陆同德不敢多嘴多舌,只是实在舍不得放在桌上的酒菜,干咽馋涎不晓得该如何想法子端走。

    吃喝半天酒肉差不多一干二净,如果能够添加何其妙哉。

    范天恩躲在床底,见陆同德近在咫尺却是视而不见,不由气得发昏:你小子赶紧点燃蜡烛,烛光之下难道瞧不出西贝货。

    他忘记换位思考,即使自己是陆同德也不敢随意点燃烛火滋拢练功,这可是犯了江湖汉子的大忌。

    永仇和尚这才知道是端在手上做样子的酒菜引来馋鬼,心中暗自好笑,微微点头示意陆同德端走。

    陆同德把永仇和尚点头动作瞧得清楚,略一思忖明白过来,喜滋滋拱手道:“既然范大哥练功兄弟也不多打扰,这就告辞!”

    伸手从桌上端过漆盘,快手快脚转身出房,还不忘轻轻关上房门。

    房门咚的一声轻响,躺在床底的范天恩立时面无人色,晓得自己死期已至。

    他趁此良机自然拚命运功冲穴,只是永仇和尚武功尚在范天恩之上,亲手点中的穴道哪有这么容易冲开。

    范天恩冲了半天毫无效果,心中绝望刚想换法另试,床板微弹轻了一轻,接着就有一只大手伸进床底,将动弹不得的自己拖将出来。

    今晚——必是自己死期,望着永仇和尚的冷漠面孔,太监侍卫范天恩下身开始淋漓,倒是不受穴道被制影响。

    明日就是施琅的六十二寿诞,施家三兄弟都已赶回府中聚在一起,人人都是喜笑颜开,兴高采烈议论姚启圣私通乱党张惶失措的糗样。

    施世轩最是年轻性急,抢先道:“天地会乱党也算做了件好事,硬生生把勾结乱党阴谋作乱的帽子死扣在姚启圣头上,据密探禀报吴义在旗营监狱被毒杀,瑞栋至今还找不出凶手嫌犯,谁料藏得好好的供词也会莫名消失,哈善气得暴跳如雷,把帐全都算到姚启圣头上,若不是瑞栋拼命拦着,早就出兵拿捕姚老儿。”..

    见施世轩满脸幸灾乐祸,施世纶深沉一笑,道:“明人不说暗语,姚启圣勾结乱党企图刺杀爹爹或许有之,阴谋作乱反清复明绝不可能。眼下大清一统,郑逆盘踞台湾苟延残喘,稍有见识都知必将灭亡。姚启圣又不是傻子,会在这时飞蛾扑火自蹈死地,况且他任福建总督多年双手沾满乱党鲜血,郑逆恨不能生食其肉,哪会与他勾连作乱。”

    施世轩摸了摸鼻子,讪笑道:“二哥见事明白,哈善那只粗鲁狗熊却窥不破关窍,况且从施家角度,巴不得姚启圣多出些妖娥,也能为爹爹专征台湾立功封侯当垫脚石。”

    眼神忽地微黯,想起专征台湾必将荼毒生灵,不晓得徐淑媛会不会因之恨施家入骨。

    特别台湾是大明最后一块领土,施世纶从小受到施安思想熏陶,想起华夏江山从此尽归满族也不禁有些惘然。

    施世纶点头不语,脑中不期然忆起元代诗人张养浩的《山坡羊·潼关怀古》: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家国难道难以两全,为了家族利益就可以不顾百姓死活,战火连天生灵涂炭?

    见两名兄弟脸现异色,施世骝面沉如水,敲着桌子轻喝道:“莫要替别人瞎操心,有时间还不如想想明日寿诞如何安然度过。”

    施世纶施世轩沉浸在伤感情绪中,一时不太明白话意,有些愣怔瞧向施世骝。

    施世骝冷笑一声,道:“外面传言姚启圣勾结乱党企图刺杀爹爹,虽然不知真假却也要早做防备,确保爹爹与钦差安全。”

    施世轩统领侦缉处熟悉形势,胸有成竹道:“大哥担心乱党趁着爹爹寿诞作乱?小弟早就布置妥当,探事暗中把提督府围得水桶不透,乱党绝无法子潜入刺杀。”

    “莫要太过戒备森严吓退乱党,明日要内紧外松,创造机会让乱党进府刺杀老夫!”

    随着话音,紧闭房门推开施琅走了进来,穿着喜庆吉祥的寿翁服色,显是排演接驾刚刚结束。

    康熙亲笔题匾贺寿,对施家来说是不得了的荣宠,施琅自然要好生排演避免出现差错,众目睽睽之下闹笑话。

    两名戈什哈肃立门口,手按腰刀昂然不动。

    施家三兄弟见施琅到来,赶忙迎将上去行礼如仪,施世骝担心道:“乱党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爹爹还是多加留神,莫要——”

    不想说出触霉头话语,闭上嘴巴不再开口。

    施世纶跟着道:“斗倒姚启圣也不在乎一时半刻,还是爹爹安全最是要紧,切莫身蹈险境出了差错。”

    施世轩嘴唇动了动,想要说话欲言又止。

    施琅却是毫不在乎,轻笑道:“乱党凶顽老夫自有万全之策,世轩撤去警戒,只留下些许装样子,老夫要请君入瓮,让乱党有机会出手行刺,否则钦差大臣如何能够瞧破姚老儿的真实面目。”

    目光深沉望向北方,暗自估量康熙晓得堂堂福建总督指使乱党刺杀地方大员又会如何反应。

    至少——姚老儿勾结乱党必定抄家灭族,专征台湾非己莫属,为了功名富贵冒刺杀危险,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