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国难功力远在朱宜萱之上,施展太极刀法有若和风细雨绵绵不绝,把奉天剑缠得束手缚脚,虽然锋锐无比却削不断佩刀,对敌朱宜萱早已稳占上风,只是想要瞧清百花剑法故意不出杀招,放任朱宜萱一招招使将出来。
百花剑法由思明山庄庄主朱道本苦心独创,朱道本武功高绝早就进入神道,苦心独创的百花剑法比太极刀法更胜一筹,隐隐已经蕴含神技气息,徐国难这些时日天天都要琢磨如何才能由技入神,居然能够亲眼看到神技绝招,得此机缘哪肯轻易放过。
朱宜萱武功比徐国难弱了不止一筹,徐国难能够随意施为不用担心受到百花剑法伤害,太极刀法不急不慢,逼得朱宜萱使尽全力凝神应对,偏偏仿佛又有取胜机会,舍不得就此放却敌人逃走。
索萨眼光高明瞧出不妙,大踏步上前想要换下朱宜萱,欧孛齐诸人却只觉出朱宜萱剑招如神飘逸若仙把徐国难困在中间,瞧得心旷神怡乐不可支,一时之间哪能瞧出徐国难故意示弱,想要逼朱宜萱绵绵不绝使出百花剑法,借以窥出一丝神道机缘。
两人你来我往斗得正酣陡闻阿莲娇声呼喝,徐国难脑海一激灵方才想起群敌环伺脱身要紧,瞥了眼站在旁边神色尴尬欲上不上的索萨,知道他的武功比朱宜萱高明许多,若是对上百余招内难以脱身,眼下情报到手没必要与索萨硬拼,嘴里忽地轻喝一声,当下出手不再容情,太极刀法如风似雨绵绵使出,没等朱宜萱利剑削来佩刀就已顺着剑势轻轻粘住奉天剑剑脊,借力下削想要逼迫朱宜萱撒手弃剑,趁势拔步逃离。
沙滩不远处就是大片随风起伏的芦荻,徐国难只要拔步窜入芦荻丛中,仗着熟悉地形必能轻易逃脱。
况且东宁府是察言司的地盘,码头周围到处都是高低起伏的房舍,索萨等人人生地疏心有顾忌,未必敢放胆穷追。
朱宜萱原本就不是徐国难敌手,左支右拙应付为难,见佩刀隐蕴粘劲粘住奉天剑,刀锋借势下削,若不松手放剑非被削去手指不可,然而奉天剑是她的心爱之物,哪肯当着情敌之面不顾脸面抛却在地,心念急转忽生一计,右手微扬高斥道:“着!”这时徐国难与朱宜萱近在咫尺呼吸可闻,陡见她右手扬起心中微凛,生怕突地掷出蛊蛇般的古怪物事,又见朱宜萱死死握住奉天剑不肯撒手,他是江湖成名人物哪能当真削去朱宜萱手指,微哼一声撤身后退,抽回佩刀护住身躯。
这时阿莲已抛射七绝神针,徐国难站定身躯不见有物事飞来,晓得中了朱宜萱的诡计,他强敌环伺不欲多事,哼了一声正欲抽身退逃,朦胧星光下陡见银光耀目,无数毒针宛若飞蚁无声无息从四面八方扑飞过来,鼻中隐隐闻到浓重腥臭,脑袋感觉微微昏晕,知道毒针喂有中人立毙的剧毒。
黑夜之中这类无声无息悄然而至的细小暗器最是难防难挡,徐国难心生警惕刚欲退走,陡见朱宜萱俏面惨白香汗淋漓,心念微动嘴里轻喝,手中佩刀一招如封似闭,舞成圆环罩在朱宜萱头顶,密不透风把七绝神针都击飞出去,同时脚下用力飞鸟般倒退出去,去势竟比破空而至的七绝毒针还要迅捷。
他与朱宜萱本是敌人,原本用不着出手相救,只是偷听言语晓得她知道她是思明山庄庄主爱女,徐国难想要觅机前往思明山庄,借着团凤玉佩联手朱道本反满兴汉,因此不欲朱宜萱当面出事,趁机卖好以便日后见面。
朱宜萱功力较浅,应付徐国难已觉为难,见徐国难退缩急剧喘气,拿不定主意是否再行上前,陡见大把毒针凌空罩下宛若天罗地网,不分敌我把两人都罩在中间,心中大惊想要挥舞宝剑护住身躯已是不及,正自绝望就听叮当一阵轻响,黑暗中火星乱溅,毒针纷纷扬扬都被击飞了出去。
朱宜萱见竟是徐国难出手相救,呆了呆赶忙后退闪避,只是她武功未臻化境,加上阿莲施放暗器有意捣鬼,大半毒针倒是对准她发射,哪能轻易躲得开去,蓦地左腕微感疼痛,知道已被漏网之鱼射中,片刻之后感觉头晕目眩,左腕酸麻难当,禁不住呻吟出声。
妈祖神教行事歹毒,七绝毒针专门用特制的独门蛇毒熬炼,中针后若不及时服下解药,不到半个时辰就会全身浮肿口吐鲜血,死得痛苦难当。
索萨站在旁边留神防备徐国难逃跑,哪料阿莲突发七绝毒针暗中偷袭,更料不到徐国难竟会出手相救。
他呆了一呆正欲上前,就听到朱宜萱发出轻声呻吟,索萨在思明山庄习武多年,与古怪精灵的朱宜萱朝夕相处,早就视同亲妹,听到呻吟痛楚不禁大惊,顾不得追击逃走的徐国难,大踏步上前伸手把朱宜萱抱在怀中,急问道:“萱儿,是不是不小心中了暗器,要不要紧?”听索萨语音惶急,言语之中大有关怀之意,朱宜萱芳心可可,软绵绵倚在师兄怀里不想动弹。
索萨只道她中毒昏晕无法说话,惊惶更甚忙晃亮火折细细打量,却见朱宜萱面色潮红,躺在怀里睁大明亮眼睛瞧住自己,眸里全是喜气,精神竟比中毒前还旺盛几分。
心中略宽低头去瞧伤口,见朱宜萱雪白皓腕刺着两枚狼毫毒针,显然就是阿莲射出的七绝神针,不过片刻工夫周围肌肤已经红肿了一大片,时不时流出腥臭刺鼻的紫黑污血,想是毒性极其猛烈,不禁怒道:“阿莲怎么如此歹毒,胡乱发射毒针暗中伤人。”抬头见欧孛齐站在旁边探头探脑,却不见阿莲的踪迹,索萨心里更是恼怒,喝问道:“阿莲呢,快让她拿解药救人。”欧孛齐吓了一大跳,忙道:“少族长,狗贼特工想要趁机逃跑,阿莲已经追了上去。”索萨抬头望去,果见不远沙滩两条人影倏进倏退斗得难解难分,不时能够听到兵器碰撞声响,瞧身形正是阿莲和徐国难。
他牵挂朱宜萱伤势无心细看,指着剧斗人影怒道:“欧孛齐,你快些过去替阿莲下来,让她赶紧拿解药过来救人。”低头向朱宜萱柔声道:“师妹忍耐片刻,师兄保你无事。”自己上前替下阿莲,那不是自行凑上送人头?
欧孛齐面带苦色想要推脱,见索萨面色铁青怒发如狂,恍若即将爆发的狂风暴雨,不自禁有些害怕,嘴里喏喏连声,脚下悄然后退数步。
旭烈与王老实也都围将过来,旭烈急道:“少族长,欧孛齐哪是狗贼特工的敌手,要不少族长上前替下阿莲,朱小姓自有我们照顾。”索萨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察言司特工武艺着实不低,自己若不出手绝难拦截,只是朱宜萱身受剧毒,阿莲对她又不待见,若是解毒之时暗中施些手脚,万一出事哪能觅得后悔药。
朱宜萱软绵绵躺在索萨怀中,见师兄神情变幻不定,显是极为关心自己,心中着实喜悦,就连手臂剧毒仿佛也减轻了数分,喘息道:“师兄,萱儿没事,不用过于担心。”挣扎着从怀里取出只白玉丹瓶,示意索萨倒出粒龙眼大小清香扑鼻的红色丹药喂自己吞下,微笑道:“这是爹爹特意炼制能解百毒的清心丹,萱儿刚好带在身上,只要服下就碍不了事。”朱道本性喜医道精研药性,思明山庄常年备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丹药,清心丹由数十味珍奇药草炼制而成,珍贵异常庄内也不过藏有十余枚,索萨常听师父夸口清心丹能解百毒,只要不立即中毒丧命都可解去,听闻朱宜萱竟然把清心丹带在身上,不由稍感放心。
他抱着朱宜萱候了片刻,见乌青嘴唇渐转红润,皓腕伤口流出的紫血也已变红,知道清心丹已发挥解毒效用,嘴角不自禁现出笑意。
师父真地无所不能,连能解百毒的清心丹都能研制。以前索萨对朱道本的夸口只是半信半疑,天下毒物千奇百怪互不相同,哪有丹药可以全都解去,眼见朱宜萱服食清心丹立竿见影不由地大为叹服,知道师妹性命已是无碍,不过没服毒针解药终究不太放心,扶着朱宜萱在礁石上坐好,见徐国难与阿莲斗得激烈,阿莲渐落下风沉吟片刻,对旭烈道:“好生看护萱儿,我上去替下阿莲,拿解药救人。”顿了一顿有些不放心,对朱宜萱嘱咐道:“阿莲给的解药一定要小心鉴别,绝对不能随易服下。”欧孛齐旭烈闻言都是面面相觑,惟有王老实神色尴尬,想要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
朱宜萱感觉伤口麻痒渐止,知道毒性已经化解,听索萨语意对阿莲已生疑忌,心中喜悦本想唤住不让上去,转念一想这是师兄真心待己的绵绵情意,不妨让这憨哥多为自己急上几回。
当下笑眯眯坐在礁石上,瞧着索萨高大身子加入战团,嘴里故意呻吟得愈发大声,有意让索萨听见。
瞥眼瞧见持着蛾嵋刺与徐国难斗成一团的阿莲,朱宜萱俏面立时有些阴沉下来。
阿莲表面发针助战,以朱宜萱的聪明伶俐,哪能瞧不破她因醋生恨,故意发射七绝毒针暗算自己。
眼下萱儿要帮师兄偷运弹药暂且容你装神弄鬼,日后回到山里再要你这装神弄鬼暗箭伤人的狡诈蛊婆好看!
望着身形高大的徐国难,朱宜萱的秀眉不自禁微蹙:毒针数量众多来势猛恶,若不是察言司特工出手救助自己绝难幸免,只是不知他为何要出手救助,又有何阴险目的?
激战中的阿莲忽地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斜眼瞟见索萨抱住朱宜萱坐在礁石上面,捧着洁白皓腕小心翼翼观察伤口,神情焦虑前所未见,仿佛被大盆冰水兜头淋中脑门,娇躯抖颤俏面惨白,失魂落魄仿佛舞不动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