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锡范已设法从琉球弄到大批粮食,汉人百姓眼下不会再饿肚皮了。
说话的是妈祖神教的阿莲护法,她穿身淡绿撒花衣裙,曲线丰满凹凸毕现,宛若出水荷叶俏生生立在索萨面前,巧笑嫣然美艳动人,惹得不远处的孤佬欧孛齐色心大动,眼珠骨碌碌转动不停吞咽口水。
不要脸的狐狸精,故意打扮成这副骚样又想勾引索萨师兄!
站在索萨身边的朱宜萱鼻孔重重冷哼,自是明白阿莲扮成如此娇俏媚样所为何人,示威般向阿莲挺了挺弧形胸膛。
可惜朱大小姐的弧形胸膛比以前虽已稍具规模,怎么也比不上阿莲胸器波涛汹涌,反倒惹得阿莲咯咯娇笑,胸口圆球随着笑声不停上下抖动,刺激得欧孛齐贪婪眸光简直就要喷出火来。
朱宜萱无形之中落了下风,气得眸光喷火,有意把温软娇躯向索萨靠了靠,若不是黄花闺女面皮太过嫩薄,说不定就要紧紧偎入索萨怀里。
王老实与旭烈站得远远的,面面相觑一声不吭,谁都不敢卷入两女争风的是非圈,免得招灾惹祸自讨苦吃。
索萨对两女的明争暗斗自是心知肚明,只是此时实在无心理会争风呷醋,脱口问道:真地从琉球运回了大批粮食?台湾百姓真地不会再饿肚皮?
语气之中竟含有淡淡喜悦,阿莲听出索萨的慈悲心肠,知道他看不得饥民流离失所无衣无食,暗自感叹索萨生性仁厚行不得大事,迟疑片刻道:具体情形阿莲也不晓得,只是知道确有粮船从琉球运粮抵达东宁港,街上纷纷传言过些时日还有大批粮船返台,还说汉人官府马上就要开仓放粮赈济百姓,瞧模样应该做不得假。
见索萨蹙眉沉思,忍不住道:要不我私下去找奥古斯神父,说不定能够探听些许真实消息。
朱宜萱冷声道:用不着那么麻烦,我前往东宁港走一遭,包管啥机密消息都打探出来。
吹牛!
阿莲不屑地撇了撇嘴,嘴角向下划出弧线,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你这蛊婆说甚么?!
朱宜萱左手按住剑柄,对着阿莲怒目相视。
眼看两女斗鸡般怒目对视互不相让,索萨回过神来,沉吟道:粮食有没有真地运回不关咱们的事,眼下头等要紧的是偷运弹药平安返回山里,阿莲你有何妙计?
听到偷药弹药众人目光一齐望向阿莲,索萨等人对东宁府人生地不熟,除欧孛齐时不时偷偷溜出观瞧西洋风景外,其余人都宅在奥古斯神父特地安排的院落不敢轻举妄动,诸多事宜都由阿莲联络安排。
妈祖神教潜伏东宁府多年,暗中发展的教徒数量着实不少,自有办法偷运弹药通过重重关卡运进深山。
听索萨温颜相询,众人全都注目自己,就连素来作对的情敌朱宜萱眸光也现出关切,阿莲不知怎地颇有几分快意,伸出纤手掠了掠额前秀发,抿嘴笑道:上次粮仓焚毁冯锡范吃了老大闷亏,粮船返台察言司特工必把全部心思都放到护卫粮食安全上面,再也顾不得理会咱们暗中偷运弹药,从这角度来说粮船返台也算得上是好事。
妙目流转向凝神倾听的索萨睇了睇,又瞧了瞧朱宜萱的青白面色,阿莲嫣然道:大哥尽管放心就是,妹子这些时日都为偷药弹药苦心筹谋,早就想出李代桃僵瞒天过海的好主意,如若一切顺利不出现差错,明日一早就可以设法偷运弹药前往萧垅社。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渐渐轻将下去,恍若蚊蝇细不可闻,索萨诸人听得眉飞色舞眼睛发亮,不住口点头赞好,惟有朱宜萱冷哼一声不屑地转过头去。
朱宜萱早就看情敌阿莲不顺眼,阿莲越是厉害她心里越是不舒服,若非偷运弹药事关土蕃举义,索萨师兄极为重视,说不定朱宜萱还要暗中设法加以破坏,绝不让可恶蛊婆有机会在索萨师兄面前卖乖讨好。
基督教堂确有行踪诡秘之人暗中出没,你们可是侦缉得确实?
吴斌坐在宽大签押桌前,阴沉目光望向恭谨站立面前的络腮汉子,声音平静听不出心中所想。
启禀大人,卑职生怕情报有误,特地派人暗中与潜伏基督教堂的密探联络,确认四男两女翻墙进入基督教堂,由奥古斯神父秘密收留藏身内院,听口音应是偷偷来到东宁府的土蕃叛逆,要不要卑职派人前去一网打尽?
络腮汉子轻声问道,凶狠眸光现出嗜血锐芒,他是吴斌一手扶持的铁杆亲信,与刘小军同为吴阎罗的哼哈二将,想到逮住土蕃叛逆立下功劳升官发财,禁不住心情激动,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逮住几条小鱼有啥子用场,吴斌一眼瞧破络腮汉子的异样心思,不屑道:要学会放长线钓大鱼,暗中严密监视不要随意出手,待到时机成熟再一网打尽——这情报徐佥事晓不晓得?
听吴斌忽地提起徐国难络腮汉子呆了呆,他虽然粗莽却也知道顶头上司与徐佥事面和心不知,见吴斌阴冷目光射出毒蛇光芒,打了个寒噤摇头道:卑职获悉机密情报立即前来禀报大人,绝不敢透露给徐佥事知晓。
吴斌眼里的毒蛇光芒渐渐泯灭,点头道:你做得很好,军务处可是靖安处的死对头,如果能够立下功劳再压靖安处一头,以后靖安处在察言司哪里还能抬得起头来。你吩咐弟兄们严守机密,绝不能把土蕃叛逆行踪告知军务处。
络腮汉子连忙点头答应,就听吴斌续道:冯都事发觉察言司有鞑子老鼠秘密潜伏,秘令靖安处暗中调查,徐佥事没有完成任务就从漳州乘船返回东宁府,说不得也有重大嫌疑,你吩咐弟兄们对徐佥事多加留神,只要掌握通敌证据——
他冷着面孔没有说下去,络腮汉子自然明白吴斌话意,知道老大想要趁机排除异已,嘴角陡地现出阴冷微笑,道:通敌证据肯定会有,大人尽管放心就是。
吴斌轻嗯一声,挥手想要打发络腮汉子出去,忽地想起一事叫住问道:粮船从琉球运粮返回东宁港,街面上有何异样反应?
靖安处掌管侦缉不法,官绅百姓日常举动都在侦缉范围,络腮汉子听吴斌问起,想了想回道:粮船返台官绅百姓全都欣喜若狂,盼着官府能够早日开仓放粮赈济饥民,惟有想要趁机发财的乌心粮商忙着低价销售,听说市面上的粮价已经跌了四成,明日说不定还会继续下跌。
说到粮食跌价络腮汉子眸光现出快意,他虽是杀人不眨眼的靖安处特工,然而家眷毕竟也都生活在东宁府,明郑乏粮跟着一起饿肚皮,因此巴不得粮价大跌亏死那些生儿子没屁眼的乌心粮商。
吴斌没有像络腮汉子那样喜动颜开,沉吟问道:徐佥事现在忙些什么?
络腮汉子呆了呆,他毕竟只是吴斌手下的探长,哪能晓得徐国难此时正在干些什么,吱唔道:可能——正在查找土蕃叛逆的下落。
吴斌见此模样知道问不出名堂,挥手示意络腮汉子出去,嘱咐道:你把刘小军叫进来,本官有事情吩咐。
络腮汉子眸子深处悄然现出丝妒意,答应一声退将出去,吴斌叹了口气仰躺椅上微眯双目,不知正在思索些什么。
如果有人站在旁边细心观察,就可发现吴斌左手指甲深深掐入肌肉之中。
就在东宁府百姓为粮食危机顺利解决得以填饱肚皮欢欣鼓舞之际,距离东宁府不到三十里的黑虎山官道急速奔驰着一小队铁甲骑兵。
黑盔黑甲神情彪悍,胯下都是想方设法走私进口的关外良驹,奋蹄急驰迅疾如飞,虽然只有十来名骑兵却卷起漫天黄尘,蹄声轰隆宛若沉闷夏雷震耳欲聋,声势端的骇人之极。
驰在最前边的是名身材笔挺的年轻军官,眉目英朗俊秀不凡,有些白嫩面皮被烈日晒得黝黑发亮,眉眼之间现出职业军人的刚毅果决,盔甲标识已是铁骑营总旗,正是徐国难同父异母的胞弟徐台生。
性格暴烈的黑豹在徐台生掌控下温顺得如同亲生乖娃,翻开足蹄一骑领先,把其他战马全都抛在后面,耀武扬威一如徐台生的不服输脾性。
即使在以精锐敢战闻名的铁骑营,识字断文精通武艺的徐台生也是瞩目新星,进入军营不到半年就凭借军功提拔为小旗,手下掌管六名骑兵,提拔速度已经令人忌妒,调往武定里不久又得到铁骑营统领刘参将的赏识,特地调入亲兵卫队贴身护卫,职位升了一级成为总旗,虽然在明郑军队体系还属于上阵拼命挨刀的大头兵,然而跟着刘参将必定前途无量,自然分外招昔日伙伴妒忌。
徐台生却不太喜欢成为护卫亲兵,虽然整日跟随刘参将受人瞩目,然而却不如往日跟伙伴一起睡帐篷掉花腔那般自由身在,尤其是管辖亲兵卫队的中军官王总务处处瞧徐台生不顺眼,无论训练还是内务都是鸡蛋里挑骨头,稍有顶嘴就是打骂随之,对心高气傲素来受不得闲气的徐台生来说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若不是刘参将待自己还算过得去,徐台生宁愿降级也要离开亲兵卫队,不过刘参将每次瞧向徐台生的复杂目光却让他隐隐有些害怕,似乎被凶恶夷狼盯上的小白兔。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