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老奸巨猾的项目经理,有功劳他领,有祸端就不沾身。
听到这个指示的曹猛冷笑不止,却又没有任何办法,谁叫项目部一把手是人家呢。
张小权虽然是大学生,但学的毕竟是外贸专业,自然不懂犯罪心理,几个小时间硬话软话全都说了。
潘黑这小子就是不吐口,死硬的很,不吃不喝,毫无惧色,并且看众人的眼神还很傲慢不屑。
就感觉面前的一圈人是曰本鬼子,而他是被抓住,正在坐老虎凳,承受酷刑的游击战士一般。
看见这一幕的曹猛终于怒了,二话不说就把张小权赶出了办公室。
又把在门外虎视眈眈的耿有为和另外几名老员工叫了进去。
张小权一头雾水,冲旁边的周数问道:“这是怎么了?曹队长他们想干嘛?”
周数憨头憨脑的,傻笑道:“能干嘛,当然是上手段...”
他话音刚落,办公室内便响起痛苦的嚎叫声,声浪一浪盖过一浪,凄惨悲凉,穿透夜空直冲云霄。
张小权直接看傻了,什么“熬鹰”“吓唬”,这些手段基本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哪晓得现在居然动真格的了,听着耳朵里传来那一阵阵“打鼓”的声音,他脸色急转直下,立刻就想冲进去阻拦。
刚迈步便被一旁的周数给拦住了。
对方满脸惊奇的问道:“小权,你这是干啥?”
“他...他们怎么能动手打人?咱们只是保安,又不是警察。”张小权满脸的不可思议,在他的世界观里,这个年代应该是和平、友善、公正的。
刑讯逼供这种落后于时代的丧良心行为早就应该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
却没想到身为海江市龙头公司的海远地产依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让他难以接受:“再说了,即便是警察也不能动用私刑啊...”
说着,便想上前踢开房门,周数吓的满头冷汗,赶紧上前抱住他的腰身:“别冲动,小权,你千万别冲动。”
随即又上来几名保安,众人合力将张小权给硬生生的拖回了寝室。
办公室内的动静闹的很大,又正值吃晚饭的时间,院子里人来人往的。
大家伙全都听见了这阵动静,立马就驻足瞧起了热闹,但却没有一个人进去阻止。
就连食堂的工作人员都跑出来看戏,海江来的大师傅还在那说风凉话呢,说什么死鸭子嘴硬,看他能硬多长时间。
人群中唯独负责打饭的食堂大妈以及那两个财务部女性文员神色有些动容,对于这种惨烈的声音抱着十足的同情心。
傍晚这一幕令张小权的三观都被颠覆了。
看似公正的曹队长与看似老实的耿有为竟然想用刑讯逼供的方式令潘黑开口。
这一刻他忽然回忆起昨晚潘黑子被带进办公室的画面。
当时的他还很兴奋,觉得自己抓住了让领导们头疼的犯人,想以此等功劳来帮助自己晋升。
现在看来对方没有说错啊,真正的坏蛋并不是他,而是自诩正义的自己,以及以曹猛为首的工地所有人。
这一晚他睡的非常不安生,刚刚眯着眼,脑海中便传来潘黑子的惨叫。
加上夜里气温寒冷,搞的他心神不宁,四肢僵硬麻木。
睡睡醒醒终于到第二天清早,随着一阵公鸡打鸣的声音,他幽幽的醒了。
揉了揉充满血丝的双眼,起床出去,现在才早上六点,天色没有全亮,如果正值冬季的话,这会儿还跟深夜差不多。
他走到院子的洗漱间,就着冰凉的山泉水洗了把脸。
忽然,右边的黑暗处传来一阵粗豪的声音。
“张伢子,起的还蛮早啊。”
说话的人正是曹猛,他刚刚洗完口,手中正拿着茶缸子以及牙刷,脖子上还挂着毛巾。
经过昨晚的事情,张小权对于这个非常看好自己的领导已然生出不满。
所以不咸不淡的回答道:“嗯,是啊...”
说完,便想出门,曹猛却喊住他道:“么样,对我有意见?”
“哈哈,蛮正常的,对我有意见是应该的。”
张小权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坦诚,可这不更加表明了他们的肆无忌惮吗?
海远地产难道是嘿恶势力?买了鄂隆乡的土地,然后就变成了这方水土的地主霸王了?
不光能够代替警察查案,抓了人还能私下审讯逼供。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他这个入职才九天的人立马就回嘴道:“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
“潘黑子虽然被人赃并获,但他也是人,哪能说打就打?”
听见这话,曹猛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拍拍巴掌说道:“讲的好,不亏是喝过墨水的大学生,你小子好好在公司干下去,一定会有前途的。”
“不过作为前辈,我还要提醒你一句。”
“理想归理想,现实归现实。”
说到这,他点燃一支香烟,昏暗的环境中,烟头一闪一闪的,映照在他的脸上,看起来格**森凉薄。
既然说了直话,张小权也就不在乎什么了。
继续反驳道:“曹队,什么叫理想,什么又叫现实?”
“难不成现实在你眼里就是对犯罪嫌疑人动私刑?”
“还是太嫩!”曹猛嘀咕一句,然后说道:“我问你个问题,工地虽然没有停工,但为么斯项目做不下克了?”
工地现在正处于缓慢施工的阶段,技术人员勘测现场,设计最佳的施工方案,然后等待着建材的运送。
山路难行,材料得从远处调,再加上动迁的工作没有完毕,所以进度一直很慢,县公司因为此时下达了好几次命令,就连项目经理胡忠胜都被批评了。
张小权没怎么思考,脱口而出道:“村民们不愿意搬迁...”
“终于说道点子上了。”曹猛一拍大腿:“从现在情况来看,盗窃工地的人绝对不止一个两个。”
“很可能牵扯到十几个人,这就是典型的群体作案,村长金建明在不在里面不晓得。”
“这个时候我们抓了潘黑子,他就是个突破点,不下点狠手段莫样能行?”
“按你的说法,把他交公安局克,案子一拖就是几个月,工地还干不干了?”
“他的同伙见老大被抓走了,肯定要闹事,但总不能拿失窃案来闹吧?”
“唯一可能就是破坏动迁工作,那样一来项目部就彻底瘫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