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冷哼了声,瞥开视线。
渊政王挡住她,对上崔翊和素娆探究的视线,将北苑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素娆听完,揽着言韫的胳膊收紧了些,摇头道:“不对,光是这些,没道理他会如此。还请王爷不要隐瞒。”
“事关阿韫的性命,姑父,你说清楚。”
崔翊也赞同素娆的话。
对他的遮掩暗自恼怒不已。
渊政王闻言,看了眼身后神情略有些紧绷的妻子,暗叹口气,连同他们两人的话也说了一遍。
听到那句‘他最大的错就是不该活在这世上’,素娆和崔翊同时朝王妃看去。
渊政王早有预料,挡住两人的视线。
“她……她不是那个意思。”
“那她是什么意思?”
素娆毫不客气的反问,王妃绕开渊政王,正对上两人愤怒的眼神,轻飘飘道:“我就是那个意思,你们满意了吗?”
言韫性命垂危,她却还在这儿大放厥词。
就算对待一个陌生人,也不该这样全无怜悯之心,更何况她是他的生身母亲啊!
“阿韫!”
崔翊余光瞥见那人嘴角溢出的鲜血,立马紧张的伸手去擦,素娆此时顾不上置气,和崔翊一道将人平放在床榻上,崔翊替他取针。
问题出在这句话上。
就是不知道这句话让他想起了什么……演变到如今不可逆转的局面。
“我出去一趟。”
素娆跳下床,往外疾步而去,崔翊忙道:“这时辰你要去哪儿?”
“出城。”
素娆回身看向崔翊,“那东西在华城时就用完了,现在要找,只能去海晏清河。”
崔翊一怔,立马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神仙散。
对啊,他怎么把这玩意忘了!
神仙散有致幻的作用,能极大程度放松人的精神和情绪,阿韫如今沉湎在自己混乱的思绪中,杀机外泄,难以自控,或许此物能帮他冷静下来。
“此时城门关闭,你出不去啊!”
崔翊想到这点又悬起了心,素娆道:“出不去也得出,不管怎么样,总要试试!”
她拿定主意就不会退缩。
手刚扶到门边,身后传来一道人声,“慢着。”
素娆循声回头,“王爷有何指教?”
看到她眼底压抑的愤怒和锐意,渊政王心中苦涩,但还是说道:“强闯会惊动守城的兵马,是大逆之罪,你去北苑,我书房中桌案的左边有处暗格,里面有块令牌,可令你畅行无阻。”
素娆微怔,随后抿唇推门而出。
竹晏他们见她出来,围上来想问什么,素娆淡道:“守好止墨院,我去去就回。”
她谁也没带,直奔北苑。
按照渊政王的指引,果真从那暗格里找到一块纹路繁复的令牌,将东西揣在怀中,策马朝城西而去。
还没临近西城门,守城的士兵就大喊止步。
素娆掏出令牌高举,扬声道:“刑部素娆,有急事出城,开门!”
起先光线不明,他们没看清楚,待举着火把凑近后,立马朝城楼上喊,“快开城门!”
说罢,转向素娆谄媚道:“大人您请。”
吱呀一声,厚重的声响传来,素娆犹如离弦之箭般顺着打开的缝隙穿过,沿着河渠朝海晏清河所在的地方赶去。
此地热闹依旧。
素娆栓了马,在船市中走了一圈,没见到有卖神仙散的人,略一思忖,遂直接到了最后一艘船上。
“还请通禀你家主人,素娆求见。”
那黑袍人看她两人,似是在琢磨,“等着。”
他掉头往里面去。
不多时,人走回来,“少主吩咐我带你过去,请吧。”
素娆第一次踏上这只不对外人开放的私船,她却无心欣赏,黑袍人领她进了大船正舱,里面一人等着。
听到动静,男人回身笑道:“怎么想到来这儿找我?”
“实不相瞒,有事找甄兄帮忙。”
两人落座,甄聿道:“说来听听。”
“我想要神仙散。”
素娆看着他,坦诚道:“还请甄兄指个门路。”
甄聿笑意微滞,露出几分诧异之色:“你要它做什么?该不是……朝廷那档子事儿吧……我记得,朝廷下了禁令……”
“私事。”
素娆不假思索道:“海晏清河的规矩我知道,不会让甄兄为难的。”
甄聿看着她没说话,手中把玩着珠串,似是在思考,半响后,他轻笑一声,“素姑娘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帮你这个忙。”
“多谢。”
素娆连忙拱手致意。
甄聿笑着摆手,“不用这样,相识一场行个方便罢了。”
他招来黑袍人,吩咐人去取存余的神仙散,交到素娆手中,一盒五十两,两盒就是百两。
已然被炒成天价。
尤其是神仙散用于治疗华城疫症的消息传出之后,更是被奉为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受到许多权贵富绅的狂热追捧。
官府怕出事下了禁令,收缴此物。
奈何他们十分滑溜,还没等官府动作,售卖的线路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再难捕捉。
金絮动用所有人脉,稍有收获,线索立马会被截断。
追查处处受制。
最后无奈归京……
素娆将银票给他,甄聿不想收,“两个小东西,送你给又何妨。”
“甄兄还是收着吧,这样以后咱们才能坦然的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
甄聿拗不过素娆,只能将银票收下。
“看你今晚有要事在身,我就不留你了,改日酒楼再见。”
“届时一醉方休。”
素娆笑应,与他辞别,迅速赶回城中。
直奔止墨院。
神仙散交到崔翊手中,崔翊大喜,连忙去准备用药,渊政王和王妃还在一旁守着,一个两个,神色变幻莫测。
“物归原主。”
素娆将令牌递给渊政王,言柏道:“不用了,你收着吧,这东西我用不上。”
素娆没说话,把东西放在他手边的桌子上。
重新走回床边站定。
崔翊计算好剂量,点燃神仙散,放在言韫鼻尖旁边,袅袅青烟顺着他的呼吸起伏而不断被拉扯……
床上之人的神情逐渐放松下来。
素娆和崔翊见状长吁口气,太好了,有用!
就在几人放松的时候,一声梦呓传来,话音模糊,却令几人战粟胆寒。
“不要啊阿娘……我会听话的……”
“阿娘,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