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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66章 太上皇殡天,乱起千秋
    南锦瑟没挑明那些话,垂目窃笑。

    来宾们想不到周家竟然能请动言世子夫妇到场,眉来眼去的打了会算盘,视线触及面色冷淡的言韫后,所有心思又揣回了肚子里。

    不敢上前打扰。

    一些与素娆打过交道的官员冲她遥遥举杯示意,或是合袖作礼,皆默契的没有近前。

    “咱们这桌可真冷清啊。”

    南锦瑟托腮叹道。

    个中原因不用说也知道,必是世子爷的功劳。

    “好像来大人物了……”

    眼见周家父子迎了出去,南锦瑟微微坐直身子,朝着外面张望,不一会,周侍郎他们引着一个白衣翩然身影缓步走了进来。

    宾客看到来人,起身行礼。

    “陆大人。”

    “见过陆公子。”

    “周大人好大的面子,竟然能请动陆侍郎……”

    陆珩白衣清素,执扇而来,面对众人的奉承和热情,漫不经心的一颔首,视线逡巡片刻,凝在了言韫这一桌,桃花眼风.流潋滟,笑意深重,当即迈步而去。

    跟在他身侧的周侍郎看到这幕,心下一紧。

    他也不知道今儿刮得什么邪风,周家虽然循例给陆府去了请柬,但未得回音,而且这位陆大人对于人情来往的席面向来是没有兴致的。

    只在意风花雪月。

    这一声招呼就不打的过来道贺,属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来都来了,又不能把人赶回去,陆珩的身份和地位能来道贺,那是周家蓬荜生辉的大喜事,周侍郎硬着头皮周旋。

    盼着今日大喜能顺利度过。

    前面的人似乎是听到了他内心的祈祷,回头笑道:“周大人不必理会我,自去忙吧。”

    “这……”

    周侍郎犹豫片刻,拱手道:“那陆大人随意,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陆珩点头,径直回头走到言韫这桌坐下。

    “没想到你会来。”

    言韫面不改色:“你不也来了。”

    “我和周大人同在礼部供职,同僚之间,自然要给个面子。”

    此话一出,言韫终于抬眼看他。

    如果陆公子知道给人面子,那方才周侍郎就不会是那样的表情了。

    显然他来道喜是临时起意。

    见无人搭理他,陆珩也不尴尬,自来熟的对竹晏招手道:“给本公子倒茶。”

    竹晏看向言韫,见他神色淡淡没反对,遂倒了茶递给陆珩,陆珩轻啜了口,颇有些嫌弃的拧紧了眉头,“这周大人嫁女儿怎么也不备些好茶。”

    “茶不都一样嘛,能喝出什么好坏来。”

    南锦瑟轻嗤了声,她就看不惯这些贵公子一身的毛病,真该把他们丢到边疆去历练几年。

    保管回来吃嘛嘛香。

    “此言差矣。”

    陆珩合扇轻摇了摇,“南小姐,这品茶啊是有讲究的,色泽,香味差之毫厘,价值便天壤之别,真正的好茶啊它……”

    “打住,快别说了,听得我头疼。”

    南锦瑟捂住耳朵装鹌鹑,陆珩好脾气的笑了下,抛开这个话题,转而与言韫和素娆聊起闲话。

    陆绾原也接了帖子。

    中途听说樊淮家里来了人给他说亲,气的什么都顾不上,跳车就跑了。

    南锦瑟啧舌不已。

    陆绾这姑娘率性坦诚,她一直都觉得盛京的风水是养不出这种女子的,能被她这样喜欢着,哪位状元郎真是好福气。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很快到了吉时,新人拜堂观礼,热闹了好一阵儿后,闹洞房的跟着去了,陆珩对素娆问道:“那蠢东西怎么样了?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陆兄想它的话,不如我着人给你送回去.”

    素娆话音刚落陆珩就摆手,“千万别,好容易清静两天,我还没玩够呢。”

    他似是不愿多聊,转而说起了谢殷的事。

    “说来也奇怪,这好端端的什么人会对谢兄下手呢,慕卿,连你也找不到线索吗?”

    素娆默默摇头。

    此事的确像是个无头案,表兄演苦肉计是不想稀里糊涂的去边关,错过时机。

    刺客为何而来,又受谁指使就无从得知了。

    “留京也是好事,战场凶险,万一不慎丢了性命,那谢家这点零星的香火也要断了。”

    南锦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听这人说话真憋火。

    好容易捱到苻筠出来敬酒谢客,气氛陡然好转,等他们从周家离开已近黑夜。

    陆珩登车时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趁着还有清闲日子,赶紧歇着,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说罢他扬眉笑了下,弯腰钻进车内。

    津无度对言韫和素娆抱拳一礼,扬鞭而去。

    盛京的权贵们似乎都察觉到风雨欲来,扎堆似的办喜事,帖子一张接着一张送到手边,但两人没再出门。

    只让镜臣权衡着回礼。

    在这无声汹涌的暗流中,终于在乾定十四年八月初,宫中敲响丧钟,太上皇殡天,举国同哀。

    陛下悲痛过度,罢朝七日。

    朝臣们服素跪祭,一个个面色蜡黄,不出三日,就瘦脱了一层皮,素娆在皇极殿前祭祷时隔着人群,远远看到太子。

    他像是生了场大病,皮相削薄凹陷,眼下泛着乌青,一身麻衣宽大的兜着风,像是随时要将他吹倒。

    太子妃牵着小太孙。

    离桉早慧,年纪虽小,却知道从此再也看不到太爷爷了,哭得双眼通红,紧紧拽着母妃的袖子。

    回府后,素娆想起一事,“那些消息你告诉殿下了吗?”

    “还没有。”

    言韫锁眉似有郁色,“这段时日殿下一直在千秋宫,把守森严,消息送不进去。”

    “东宫那边,似是也加强了戒备。”

    说好听点是戒备,说难听点就是监视,素娆想到谢潇棠说的那些话,心中冷笑。

    看来这位陛下真是被逼急了……

    “他总不能堵住殿下的耳目一辈子。”

    说白了,整个皇宫里,在乎太上皇之死真相的,也就只有一个离珏。

    素娆沉吟片刻,轻道:“其实我有想过,告诉殿下他又能怎么样呢,一个是祖父,一个是君父,计较起来,最终父子离心,身败名裂的也只有他。”

    “即便如此,我想珏彦也是想知道真相的。”

    真相,是这世上最残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