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白玉兰住处,院门紧闭。
陆天看了看时间,下午一点半。他知道,这个时候,白玉兰通常会在午睡。
用力敲了敲门,不多时,便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
“谁啊?”院子里传来白玉兰的声音。
“花妹是我,我带你嫂子过来看你了。”陆天生怕白玉兰不知道周蓉到,在门里乱说什么,特意提了下周蓉。
听到陆天提到周蓉来了,白玉兰十分意外意外。连忙捋了捋有些散乱的头发,裙子也细细整理一番,扣子系得整整齐齐的。
打开院门,白玉兰一眼便看见站在陆天身边的周蓉。
上一次与周蓉见面,是一年前的大冬天。
一入冬,人很少打扮,当时白玉兰只是觉得周蓉长得好看而已。
这一次,脱去厚厚的冬装,换上陆天从京城新买的长裙,周蓉的美得以彻彻底底展现,令白玉兰都心生赞叹——周蓉真的好漂亮。
同样,周蓉也上下打量一番白玉兰。
与上次在自己家里,穿着大棉袄不同。换上裙装,白玉兰曼妙身材尽显,将颜值的差距一下拉了回来。
特别是白的发亮的肌肤,更比普通人白出许多,格外养眼。
“花妹,我还以为你没在家呢。”陆天先开了口。
“哥,我不在家能去哪啊。”
说完,白玉兰一脸堆笑对周蓉说道:“嫂子,我总跟我哥说,带你一起过来,我哥总是推三阻四。今天我才明白,我哥为啥不带你来了。”
“哦,还有这事,那我得好好说他。你说陆天为啥不愿意带我过来?”周蓉浅笑着。
“为啥,嫂子长得太好看了,生怕别人惦记上。金屋藏娇,不想让外人看到呗。”白玉兰咯咯笑道。
白玉兰的话,周蓉很爱听。
女人,哪有不愿听别人夸赞好看的。特别是白玉兰这样,同样爱着陆天的女人能这么说,心里更高兴了。
“花妹,你可别这么夸我。你哥是不是这么想都不一定呢。”
“我哥心里要不是这么想都出鬼了,是不是哥?”白玉兰看着陆天问。
“你还真没说对,我可不想金屋藏娇。我的本意是让全吉春人都知道,我娶了你嫂子这么漂亮的老婆,只是小长乐才一岁,蓉儿脱不开身,要不我早就带来了。”
陆天换了个角度,夸赞了周蓉。
“原来是这样啊,那下一回来,把小长乐带上,让我也稀罕稀罕。等将来我要是也有孩子,也知道怎么照看了。”白玉兰娇声说。
“好了,顶着大太阳,不知道热啊,咱们进屋吧。”
陆天听到白玉兰有意无意提到了孩子,觉得不好再深谈下去了。
“对对,嫂子,快进屋,快进屋。”白玉兰笑着说。
……
三人进到屋里,白玉兰把茶壶里的茶叶换掉,换上了新的茶叶。
拿起暖壶,将热水倒进茶壶,对周蓉说:
“嫂子,这次我爸从京城带回了几个热得快,插进暖壶里,水就能开,不用生炉子烧水,可方便了。
你们走的时候,我给你拿一个。”
“是么,还有这种稀罕东西?”周蓉笑问。
“蓉儿,热得快原理很简单,就是一个电棒加热。只不过国内原材料太紧张,一直没有批量生产。”陆天解释道。
“陆天,你这么说,我就懂了。”周蓉握起陆天的手说道。
这个细微的动作,白玉兰看在了眼里。
心里多少有些酸楚,她多想与陆天牵手的会是自己。
可她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平复下心绪,白玉兰为陆天和周蓉各倒了一杯茶,问:“哥,你和嫂子过来有什么事么?”
陆天知道该说正事了,
“花妹,上午我从你这走后,直接去了我爸妈那,说了郎大平保曹德宝的事。
没想到,这个郎大平不仅和我有过节,和我爸妈也有过节。他现在做这些,不仅仅是针对我,连我爸妈也针对了。”
听到陆天这番话,白玉兰问:“哥,郎大平和金姨、郝叔有过什么过节?”
陆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妈说,几年前郎大平还在省调查组的时候,审问她和父亲用了私刑,下手特别狠。他最怕我爸妈官复原职后,向上级组织反映这些事,他的乌纱帽不保。”
“混蛋,这种人直接让他消失就完了。”白玉兰怒道。
陆天摇摇头,“我爸妈说了,我们做事要光明磊落,不做违法的事,更不能和他一样滥用私刑。
还有,郎大平的姐夫是省里大领导,排名在你嫂子干爹马守常前面,真要是对郎大平用了私刑,一定会追查到底,殃及到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好。”
听完陆天的话,白玉兰压了压火气,问:“哥,那你说怎么办?”
陆天见白玉兰冷静下来,说道:“花妹,你说过乔春燕最近都在郎大平家过夜,能不能捉奸捉双,拍张他们在炕上的照片?”
陆天的话令白玉兰咯咯一笑,“哥,郎家门都进不去,拍照就更别想了。再说,现在郎大平的老婆过世,就算拍到那样的照片,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之前,陆天并不知道郎大平现在是单身,听了白玉兰这么说,才知道自己想简单了。
想想也是,郎大平要是有老婆,怎么可能把乔春燕留在家里过夜呢。
可他和乔春燕的事,要不借题发挥一下,又太可惜了。
沉思片刻,说道:“实在拍不到他们在炕上的照片,拍到一些乔春燕在郎大平家进出的照片也行。”
“这个没问题,我安排就是了。”白玉兰答道。
“照片拍好后,等明天曹德宝出来的时候,想办法把这些照片给他。”陆天接着说。
这个时候,白玉兰方才知道拍照片的用意,对陆天说道:“哥,以曹德宝的秉性,即便知道乔春燕和郎大平有染,还是会对郎大平唯命是从的。我觉得,这么做没有什么用。”
“一定有用的。曹德宝知道乔春燕和郎大平的事,即便表明不说,心里的裂痕一定会有的。怨恨积累到一定程度,必要时候,促使曹德宝反水,倒打郎大平一耙。”陆天一字一句道。
“哥,你这么说,我就懂了。明天曹德宝就要出来了,今天乔春燕一定回去郎大平那。哥、嫂子,你们先坐,我马上安排。”
说完,白玉兰离开房间。
见白玉兰离开,周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放下茶杯对陆天说道:“陆天,我今天才发现,白玉兰简直是女人中的女人。我有些不敢确定,你和她在京城独居一室,做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了。”
“白玉兰哪有你好看。咱们在一铺炕上睡,我都规规矩矩的,对她怎么会?”陆天忙说。
“这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
那时候你还单身,不碰我,是你跟郑娟有过两年承诺。两年承诺期一过,我们就能在一起。
现在不一样,你已经结婚,和白玉兰不可能在一起。既然不能在一起,做些将来不可能再做的事,有什么不可能。”周蓉剥丝抽茧般说道。
陆天没想到周蓉分析的这么透彻,在京城动摇的时候,确实像说的那样想过。幸好,自己还算意志坚定,没做过格的事。
“蓉儿,你分析的很有道理。
不过,我的心里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你,怎么会想其他。”陆天言之凿凿道。
听陆天话语中饱含深情,没有半分敷衍,周蓉这回彻底信了。
噗嗤一笑,“你啊,肚子里怎么有那么多好听的话。”
“有感而发。”陆天牵起周蓉的手。
这时,门外传来门帘挑开的声音,白玉兰从外面走了进来,见陆天和周蓉手牵着手,格外地亲昵,开口道:“哥,你和嫂子感情真好,从进屋开始,手就一直牵着,真让人羡慕。”
“花妹,以后你也能找到一个天天牵你手的。”周蓉微微一笑说。
“但愿吧。”白玉兰幽幽道。
见白玉兰神情有些低落,陆天忙说:“花妹,怎么样,安排下去了?”
白玉兰点点头,“安排好了,只要乔春燕去郎大平那,一定能拍到的。”
白玉兰的办事效率令陆天啧啧称奇,问道:
“花妹,有件事我问问你行不。”
“你是我哥,有什么尽管问。”白玉兰坐到周蓉身边道。
“我看你院子都没出去,怎么安排的?”陆天不解问。
“原来是这个啊。”白玉兰忽闪着大眼睛,指了指外面道:“之前,我和我爸住的西厢房住着我爸的一位挚友。我有事直接跟他说,他安排跟其他人就完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这没注意西厢房有人住呢。”陆天恍然大悟。
“以后有什么事,我要是不在,你也可以直接找他。他叫李明光,叫他光叔就行。”白玉兰又说。
“行,我记住了。”陆天道。
陆天和周蓉在白玉兰家又呆了一会儿,担心小长乐在家会闹,便跟白玉兰告别。
临走的时候,白玉兰特意把热得快让周蓉带上。
……
二十多分钟后,陆天驮着周蓉回到光子片。
刚到路口,二人看到乔春燕穿着碎花裙子,打扮的十分时髦从胡同走了出来。
乔春燕也看到了陆天和周蓉。
毕竟心里有鬼,乔春燕不想跟他们见面,可都头碰头了,躲也没地方躲,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来,强挤出笑容说道:“蓉姐、姐夫,你们出门了。”
“是啊。春燕,你这是要出去?”周蓉问。
“哦,出去。”乔春燕眼睛不停闪烁着。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有空带孩子上我家玩。”周蓉看的出来乔春燕要走,说道。
“好,蓉姐。”乔春燕没有多说,急匆匆从陆天和周蓉身边经过。不大一会儿,就走了很远。
见乔春燕走远,周蓉叹了口气,“春燕以前是多明朗的姑娘,现在怎么成这样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现在只不过表现出来罢了。”陆天推着自行车说道。
“要是让曹德宝知道,春燕和郎大平有染,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了。春燕她妈和我妈是老姐妹,关系都不错,这么一闹,不知道春燕她妈能不能受得了。”周蓉叹声道。
“蓉儿,我知道周家人都是好人,愿意为别人着想。不过,是乔春燕和曹德宝处处与我们为敌,才会有现在这个局面的。之前去派出所举报我放走水自流,现在又帮着郎大平要置我于死地,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陆天语气中带着愤怒。
周蓉点点头,“你说的我都懂,就是觉着春燕本可以过上更好生活的,现在却成了这样,多少替她惋惜。”
“蓉儿,等他们醒悟的那一天,我们要是有能力,一样可以拉他们一把。要是继续执迷不悟,那就帮不了他们了。”陆天一字一句道。
……
今天是星期一,也是曹德宝出来的日子。
下午三点,办好手续的曹德宝从派出所走了出来。
被打的遍体鳞伤,又在派出所关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在里面也没少挨揍。
尽管身上的伤口还阵阵剧痛,毕竟是逃过一劫,走出派出所一刻,曹德宝伸了伸腰,感受下自由空气,给他带来的喜悦。
派出所外,乔春燕换上了一件朴素的衣服,在外面等着他。
曹德宝在里面呆了一个星期,乔春燕在郎大平炕上睡了一个星期。
从开始是羞耻,到后来的无所谓,到了最后开始享受了。
郎大平除了年龄大一些外,其他都是曹德宝所给不了的。
喝过虎骨酒,年龄的差距也不是那么明显。
乔春燕越来越愿意在郎大平家住了。
虽然乔春燕长得不算俊,却有拿人的地方,每一次上炕,都能让郎大平很满意。加上长得与郎大平亡妻相像,还有二十出头的年纪,郎大平对乔春燕很满意。
睡着睡着,郎大平对乔春燕也有了感情,答应她一个月内,把她的工作从大众浴池调到妇联。
从修脚工一跃成为机关坐办公室的,对于乔春燕来说简直是阶层的飞跃。为此,在炕上更加卖力气了。
在郎大平那呆久了,乔春燕对曹德宝愈发冷漠。
开始还去派出所看一看,后几天根本不去了。
把孩子扔到她妈家,喂了奶后,每天晚上都去郎大平家,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再到后来,乔春燕开始做起郎家女主人的梦。
尽管郎大平比她大了三十岁,可乔春燕一点都不在乎。男人有本事,年龄又算什么。
今天之所以来接曹德宝,更多是为了和曹德宝商量对付陆天的事。
见到曹德宝,乔春燕不冷不热说:“我跟酱油厂请假了,你出来之后,在家养半个月再上班。”
“好好,春燕,咱们回家吧。”说着,曹德宝便去挽乔春燕的胳膊。
乔春燕一把将他推开,一脸怒气,“臭流氓,给我滚远点。”
曹德宝以为,乔春燕是因为他亲人姑娘才生的气,忙说:“春燕,我是被人下套的,真没亲那个姑娘。”
“亲没亲,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了。以后,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少碰我。”说着,乔春燕大步走开。
在乔春燕面前一无是处的曹德宝,只能灰溜溜地跟在乔春燕的后面。
进去之前,曹德宝就被围观群众打的遍体鳞伤。
进去之后,都知道他是因为是耍流氓进去的。在里面更是天天挨打。
回家这一路,曹德宝差不多是咬着牙,忍着皮肉之痛迈的每一步。
而乔春燕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一般,没有第一点减慢步伐的样子,这令曹德宝叫苦连天。
终于到了家门口,乔春燕拿出钥匙把院门打开,一个人走了进去。
曹德宝扶着门框,喘着粗气。
正在这时,一名骑着自行车的邮递员来到近前,下了自行车,看了看门牌号,向曹德宝问道:“你叫曹德宝?”
“是啊,我叫曹德宝。”曹德宝直了直身子道。
“有封加急信写着你收,你签个名吧。”说着,邮递员将一个信封递给曹德宝。
曹德宝接过信签上了名后,邮递员骑车走开了。
曹德宝看了看信封,信封上只有收信人的姓名地址,却没有寄信人的联系方式。
曹德宝觉得很奇怪。
这个年代,加急信比普通信邮费贵很多,很少有人用,谁会这么着急给自己寄信?
按理说,这么急着寄信,都是急事,急事大多都是好事。万一是谁给寄钱了,曹德宝可不想让乔春燕知道。
想到这里,曹德宝靠在门上,撕开了信封。
信封里只有几张照片,没有信件。
当曹德宝看到照片的时候,怒火顿时涌上心头。
照片上背景和人物很清楚。
照片中的背景是郎大平家,
照片中的人物是乔春燕。
除了人物和背景外,照片背面还写着时间。
晚上六点去的郎大平家,第二天早上五点从郎大平家离开。
整整一个晚上,干过什么,不用说,曹德宝也是心知肚明。
刚才这一路,曹德宝受尽了乔春燕的奚落,现在终于有翻身的机会了,曹德宝哪里能放过。
屈辱加上愤怒,令曹德宝眼睛里冒出了火。
紧走几步进了屋,看到乔春燕坐在炕沿嗑着瓜子。
曹德宝一手薅起乔春燕头发,另一只手“叭叭叭叭”左右开弓,七八个嘴巴下来,打的乔春燕脸一下肿了起来,嘴角流出了血。
被曹德宝打蒙了的乔春燕,这个时候方才缓过劲来,用力挣脱开,曹德宝的手,抄起墙角的炉钩子,向曹德宝抡了过去。
曹德宝躲闪不及,炉钩子狠狠抡到他的后背,顿时一道血印子显现出来,破皮的地方鲜血直流,疼的曹德宝“哇哇”直叫。
乔春燕捂着脸,指着曹德宝爆骂,“曹德宝,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