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沈未苏被送到了医院,拍了片子,确定骨头没事,只是软组织挫伤。
她坐在急诊室的床上,周砚怀给她拿了药回来,手上仍打着电话谈公事,他是突然离开的,把生意上的合作方直接撂下。
打完电话,他脸色仍是冷漠的,抬手将袋子扔在她病床上,“医生让你休息,一个月左右能康复。”
“谢谢。”沈未苏靠在那儿,觉察出他的冷意,客气地说,“抱歉,耽误了你谈正事,我这没什么了,你先走吧。”
他没动,帘子半合着,两人同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气氛很是别扭。
她只好说,“……刚刚你帮我付的医药费,多少钱,我转给你。”
沈未苏正盘算着,手机响了,她神色不自在地瞄了他一下,按了接通,她声音低低的,“阿允,我没事,只是摔了一下……”
她把医院名字报上,抬眼时,周砚怀已经不见了。
她难掩落寞,她不想的,和他分开了也不想做仇人,可是当她选择放弃他,他心里对她就充满了怨憎。
他们见面的这几次,他甚至不愿意跟她说话,神态始终是冷漠又充满怨恨的。
沈未苏怅然地抚弄散乱的头发,秦愫先赶过来。
看到她脸色苍白地坐在那儿,脚踝青紫,吓得够呛,“我的天,未苏你的脚怎么样!”
“别紧张,只是摔了一下,没骨折,还能正常走路和跳舞。”
“那太好了,你的脚这么珍贵,摔坏了可哭死我了,咱们以后可不要再骑马了,玩别的安全的。”
秦愫惊魂不定的,回忆刚刚,自己就是走开跟人聊会儿天,回头就不见沈未苏了,等四处找她的时候,却看见周砚怀抱着她上了车飞驰而去。
秦愫叹口气,“周砚怀抱着你的时候,跑得是真快——我想追都没追上。”
看沈未苏靠在那儿,秦愫犹豫了一下,说,“未苏,周砚怀跟那个程惜知算怎么回事?”
沈未苏喃喃道,“在发展吧。”
秦愫不是故意要提起不高兴的事,她想了想,还是问,“你觉得程惜知这个人人品怎么样?”
沈未苏不解地看着她,还是认真回答,“我跟她接触不算多,她……应该人品不错吧,不然周砚怀也不会一直这么照顾提拔她。怎么了?”
“哦……”秦愫想了想,“那可能是我多心了吧……我那会儿过去找你,远远地看见你从马上摔下来,当时我没注意到周砚怀就在附近,反倒是看见程惜知在树后面,你摔下来后,我跟周砚怀都跑过去,她却反方向走开了。”
沈未苏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很爱周砚怀,看到他过来抱我,肯定会心里不舒服地走开。”
“也是。”秦愫耸耸肩,“可能是我对她的存在有敌意,才会小人之心吧。”
俩人正说话,沈未苏抬头,才发现江斯允来了,他没进来,就静默地站在帘子后面。
“阿允?”沈未苏叫他,“你怎么不进来啊。”
江斯允才抬手,掀开帘子进来,看着她肿起来的脚踝,“我不想打扰你们才没出声——疼吗?”
“挺疼。”沈未苏叹气,“医生让我休息一个月再活动。”
“那就休息一阵子,又不急着走。”江斯允脱了外套给她披上,捏着她脚踝左右查看伤处,动作很是轻柔顾惜。
秦愫瞧着江斯允的样子,早就知道他对未苏是有情的,俩人这样子,像是在一起了又不像。
秦愫为好朋友叹气,看来她的感情路还要纠结一阵子了。
——
街对角,车子停在那儿许久。
车里的人靠在那儿,指间夹着烟,缓缓地吞云吐雾,动作娴熟,眸光森冷。
在车载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周砚怀看着从医院出来的人,江斯允抱着沈未苏,带着她上车离开。
江斯允把沈未苏送回了聂红音的住处,停留了一阵子后就离开了,他一个人在外面住酒店。
没住一起么?
周砚怀靠在座椅上,缓缓地把烟按灭了,烟灰缸里已经堆了一堆烟蒂。
他早就打破戒烟的承诺了,心情越烦躁就越忍不住,沈未苏不在,他戒给谁看,他平时忙碌,应酬,都需要来点烟酒解乏。
靠在那儿,手机响。
他拿过来接了,那头传来程惜知紧张的声音,“怀哥,你送沈小姐去医院了吗?她摔得严重吗?”
“不要紧。”
“那太好了。”她松口气,“怀哥,你晚上是不是没空过来了?我跟纪助理去陪两位客户,餐厅订好了。”
周砚怀看了看时间,发动车子,道,“我过去,那两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自己会吃亏。”
——
夜深。
程家。
程惜知拖着身体回家,程逸正好也从外面回来,身上还穿着一套摩托车的赛车服。
看到程惜知一脸疲惫,程逸心生愧疚,“对不起啊,我今晚上去跑比赛,让你一个人去应酬。”
“何必道歉,我知道你志不在此,我跟怀哥学得差不多了,往后公司里的事,应该能大概应付得来。你可以不必一直守着这里,想干什么,就去吧。”
程逸挠挠头,他的确志不在此,他还是喜欢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在公司里,每一天都觉得是巨大的束缚。
看程逸还是不太心安,程惜知坦白地说,“如果担下公司,能天天见到怀哥,我愿意过这种无趣的生活。”
程逸对她的痴情感到无奈,“你明知道他心里……”
“我不在意的,我也可以等。”程惜知很轻地说,“我不需要拥有全部的,能天天看到他我就很满足了。”
程逸看着她上楼梯走了,她腿的后遗症这时候特别明显,身子一歪一歪地,需要很费力地提着腿走。
她这么年轻,这点缺憾,格外地可惜。
回到楼上,程惜知去换衣洗澡,出来时,坐在梳妆台前仔细地梳理头发。
镜中的女人容颜清丽,肌肤皎洁。
她放下梳子,打开柜子底下的抽屉,仔细地取出一块方巾。
轻轻地摩挲了一下,她又极爱惜地将东西放了回去。
镜中人笑意浅浅,神色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