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苏进了刘家。
刘仕书在家里,跟聂红音正一起吃早饭。
看到沈未苏进来了,俩人一起过来迎她。
刘仕书待她很可亲,“未苏,吃过早饭了吗?坐下一起。”
沈未苏吃过了,但还是在一旁坐下来。
聂红音对她还是比较了解的,她脸上藏不住情绪,一看就是有事来的。
“怎么了?跟周砚怀闹别扭了?”
沈未苏摇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说了,“妈,刘叔,我想等孩子出生之后就去Y国念研究生,我现在需要五十万做保证金,我想向你们借这笔钱,等我念完书,我尽量在三年内还上。”
“你生完孩子要去念书?”聂红音惊讶道,“你这是干什么,有那个必要吗?”
刘仕书先答应她,“未苏,钱不是问题,我跟你母亲可以资助你,你不用担心。”
“应该还的。”沈未苏随身掏出拟好的一张欠条,递过去,“刘叔,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别跟我客气,都是一家人,你说。”
沈未苏点点头,“之前周砚怀转给我一些资产,你一直替他处理这些事务,这件事你知情吗?”
刘仕书想了想,吐露道,“是我处理的。”
“那好,我想问一下,我要怎么把这些东西原样奉还给他?我不想要他的钱。”
“这个……已经转到你名下的股份和不动产,如果你想还给周先生,他会马上知道的。”
沈未苏还不想马上让周砚怀知道,他难免要怀疑她的动机,她本意只是不想让自己落下个贪财的把柄。
她想了想,说,“那刘叔,你帮我想个法子,我想将这些东西转送给我肚子里的孩子,可以吗?”
刘仕书想说倒是可以,但不知道她跟周砚怀有什么必要分得这么清楚。
聂红音也看出来了,知道这俩人感情是出了问题,她叹了叹,“行吧,她要怎么做就随她吧。她都决定了的事,劝她也没用。”
刘仕书吃了饭,就上去书房帮她起草文件,聂红音切了水果给沈未苏,看着她的肚子,“孩子刚出生就走,你真的能做到吗?你一向是个心软的,别坚持着出了国,在外面又后悔,到时候学业没学成,跟孩子的感情也影响了。”
“我都想过了,一岁孩子也不会有什么意识,我还想拼一拼事业,将来孩子长大了,不至于说自己的母亲一事无成。”
聂红音道,“可我就是前车之鉴,我丢下你的事,你现在不还怨着我吗,你丢下刚出生的孩子就要走,在旁人眼里,你的行为也是受人诟病的,你是个狠心的母亲。”
“我守着孩子做个全职主妇,也要受人诟病,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现在离开,是为了争取和孩子更多的未来。”
聂红音看着她坚定的眼神,也觉得她心境变了,比以前成熟了,就说,“钱的方面你不用担心,你出去念十次书我也供得起。”
沈未苏没和她争辩,该怎么做她心里都有数。
不多时,聂红音转到她账号的钱到账了,刘仕书也拿了文件下来,沈未苏很信任他,直接将名字签好。
并说,“刘叔,暂时替我保密吧,如果周砚怀发现了,你让他来找我就是了。”
刘仕书应了,外面老冯也过来接她了,沈未苏收好东西起身离去。
夫妇俩把人送出门,看着车离开,刘仕书感叹,“其实……周先生对未苏是很有心的,俩人脾气都太硬,但看得出是相爱的。”
聂红音无奈叹气,“相爱有什么用,结了离,合了分,我看着都累,早晚散了也好。”
“他们夫妻俩散不了。”刘仕书脱口道。
“还夫妻呢,都离了多久了。”
“其实他们没……”
他看了眼聂红音,摇摇头,“他们俩牵扯太多,没法分开。”
聂红音心里担忧着,没心思和他多说,扭头回屋去了。
——
晚上周砚怀有会议,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入夜。
他回到卧室,就见沈未苏睡了,旁边的位置放了一堆书。
她要先考语言,之前大学学的毕业后估计忘差不多了,临阵去答笔试会有点困难。
周砚怀把书抽出来放到一边,他并不想停下来去思索太多她非走不可的理由,他会以为,是因为江斯允的去世让她万念俱灰,或者,因为那天他带人去围追江斯允,她心里对他产生了排斥和憎恨。
江斯允已经不在了,他并不想再跟她提起那个人,也不想再在意那个人,可那个人又从未消失过。
从他第一天认识她的时候,那个人就时刻陪伴她身边。
人是会骗自己的,她说她从来没爱过他之外的男人,但她在面对江斯允离去的时候,那种痛苦,让周砚怀感觉到了一种落差。
他禁不住想,也许走的是自己,她也未必会那样伤心。
她也未必会愿意跟自己许下来生再见的约定。
她大概是被他占有得太早,来不及经历太多,对感情的归属不够清楚。
如果不是江噩犯了错,逼得江斯允断了念头远走他乡,如果不是周砚怀趁虚而入得到了沈未苏,那么一切的结果都不会是这样。
至少,那时候沈未苏从未正眼看过江斯允以外的旁人。
坐在一旁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周砚怀起身去了隔壁。
第二天一早,周砚怀下楼的时候,沈未苏已经收拾好出门去了,一个保姆跟着走了,另一个边端早餐,边禁不住跟周砚怀说道,“先生,太太出门去找补习老师了,说是要学英文,你说她都这个月份了,挺着那么大个肚子……”
周砚怀想了下,掏出电话打出去,吩咐道,“纪琮,你去把公司的胡翻译叫来,让她等会到我的住处来,准备一下,给沈未苏上英语课。”
他坐到餐桌上,又打电话给老冯,“把沈未苏送回来吧,让她别折腾,我找了老师到家里来上课。”
保姆在旁听了,忍不住说,“周先生对太太真是宠得没边了,她要出国留学你还给她找老师,你真舍得啊?”
周砚怀没说话,端着咖啡来喝。
他舍得吗?
这个问题他自己没去想过,她也没去想过,她一心想走,他也只能送她一程。
一年,她会走多远,还会不会回来,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