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怀从浴室出来,沈未苏正在书桌旁坐着和人通话,他听了两句,大概是有工作邀请她,不过在外地,需要出差一阵子。
他抬手抚了抚半干的头发,等她打完了电话,他才走过去。
沈未苏抬眼,看着他靠在桌边面向自己,那神色有一点点讨好的意味。
他主动解释道,其实在之前,我查到了一点信息,知道聂姒今跟陈修孝一起回来的,在聂姒今带我上山的时候,我跟她简短地做了个交易。
聂姒今和陈修孝互相依靠,却又互相防备,陈修孝暗中准备了多条逃跑路线,其中他真正想走的,是瞒着聂姒今的,而聂姒今也不是傻的,她也在背地里窥探到了陈修孝的真正打算。
周砚怀给了她一笔钱,对她做了不追究的承诺,还给她分析了一下她可能遭遇的过河拆桥,一番威逼利诱之下,他从聂姒今手里拿到了陈修孝的逃跑路线。
聂姒今本就打算拿到钱之后跟陈修孝分道扬镳,也做了两手准备,她知道陈修孝行事阴狠,最后不给她或者少给她钱都可能,她也知道陈修孝可能扔下她自己跑,却没想到陈修孝真的会对她下杀手。
陈修孝给我的手机只充了极少的电量,只够接他两个电话,我借聂姒今的手机勉强给景宽通报了位置,担心不可靠,就没来不及说更多。
他还想说更多细节,可是这会儿他都平安回来了,她也对那些不感兴趣了。
她只想着,这个人跑去逞英雄,只身犯险,她现在想想腿肚子都在发紧。
知道她气什么,周砚怀低声哄着,让你担心了。不过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你也知道我会担心。沈未苏有些无奈地说,我今天跟着他们进那个小厂房,心里想的,要是你出了什么事,那我也不想活了,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别说以后不会了,这一次已经让我承受不起。
他并不知道她会想到,要是他死了她也一起,他一向坚硬的心有所动摇,他过来把她搂住,对不起。
她的心情,不是一句对不起和以后不会能平复的,她叹了叹,不说了,都发生了也过去了,早点休息吧。
他拉着她回到床上躺好,她大概是真吓坏了,手脚一直发冷。
他把人抱在怀里,许久她才暖起来。
她先睡了,他却有些睡不着,他什么都没怕过,也一直有那个自信可以解决一切,可是听她说不想活了的时候,他心里的确有些后悔自己的自负。
百分之一哪怕千分之一的可能,虽然概率低但不是完全不会发生的,他太自负,确实没考虑过如果发生万一,她将要怎么度过往后的日子。
他起身,悄然地下地打了个电话给律师。
——
第二天沈未苏就回工作室去上班了。
她们接了个由电视台拍摄的旅游宣传片,以舞蹈的形式表达,即弘扬传统文化,又宣传地方旅游,需要她们去实景拍摄,保守估计要走一星期。
裴月知道沈未苏这阵子都推了出差的机会,这次也主动提出替她去。
沈未苏看了看课程安排,我去吧,你这课这么多,而且,陆凛受的伤不是还没好吗?你留下照顾他吧,我这已经没事了。
陆凛上次见过贺敬西之后突然失踪,回来时弄的一身伤,卧床到现在还没好利索。
裴月事后才得知,他跑去赚钱了,贺敬西的一句靠女人养,让陆凛受到了刺激,他玩命的做危险的工作,三个月内拿到了不菲的一笔钱。
他将那笔钱摔给了贺敬西,清算了这些年他跟裴月之间的所有金钱往来。
大概是
感情上尘埃落定了,裴月看起来轻松了许多,跟沈未苏说,你是真的没事要去,还是跟老公吵架了要走的?
沈未苏正想说她瞎说,抬眼,就看到周砚怀进来了,手里拎着打包的数份餐点,让人给所有人都分一分。
她这儿做的有声有色,一直在扩展业务,员工也招了不少,在业内已经是个颇有规模的和名气的地方了。
周砚怀把东西分了,走到沈未苏跟前,放了一份餐盒给她,早上没吃饭就走了,饿了吧?
又将柠檬水递给她,阮姨说你这两天都胃口不好,别喝咖啡那些了。
裴月在一旁笑,谢周先生请客,这家的套餐我早就想试试了。不打扰你们了,我去吃饭了——
看着人都走了,沈未苏继续忙自己的,她赶着把方案做完发给电视台那边的负责人。
周砚怀看她不理自己兀自忙,清清嗓子,还没消气?昨天到现在都没理过我。
她急着做事,再加上也是赌气不想理他,晾着他当不存在。
周砚怀把饮料的吸管插好,就等她赏脸看一眼。
沈未苏手上不停,边说,我还没弄完呢,你放那吧。
她忙着,也顾不上他了,过了半小时,她总算弄好了工作。
伸了伸胳膊,肚子饿了,她吃了几口,忽然想起来周砚怀的存在,回头看了眼,他没踪影了,估计是走了,他中午休息时间也有限。
她正吃,就听见门开了,周砚怀走进来,他看她在吃饭,嘴角扬了下,走过来。
沈未苏放下餐盒,继续弄电脑。
他知道她故意的,从后面俯身下来,手臂撑在她旁边,沈老板这么忙,忙到一句话都没空跟我说?
他靠得近,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缭绕过来,沈未苏发现,不管过了多久,只要他靠近自己,她身上仍然会有一种轻微的悸动感。
以往她会温存地给他一个吻,但因为还在气头上,她可不想和他亲近,冷冰冰地说,忙,想尽快做出成绩来,省得老有人说我命好全靠嫁给你。
……
昨晚她说,他没考虑过他没了她要怎么办,他昨晚连夜给律师打了个电话,安排了一些关于遗嘱的问题。
他想,人生总有无常,别管以后发生什么,他不希望她那么冲动地跟他一起走,他仍希望她好好的生活下去。
他将大部分身家都转给了她和孩子,即便他没了,他们也仍然可以生活富足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