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愫被带到一处陌生的住宅。
她甚至都不知道在自小长大的城市有这样一个地方。
阿辉带着她进去,边说,秦小姐,我们的人已经在追捕叛徒,最迟明天天亮前一定会有消息,在这之前,你要待在这里,以免成为别人的目标。
秦愫觉得好笑,我有哪里值得成为目标?
阿辉没说话,开门引着她进入室内,秦愫闻到浓浓的药水味,还有血腥味。
她心头一跳。
阿辉领着她往更内的房间走,压低声音,带了一丝哀求地说,秦小姐,其实是我想不到还能有谁比你更可靠,温先生受伤了……
秦愫步伐定了定,严重吗?
没有生命危险,但不轻。阿辉带着她走到门口,恳切地说,秦小姐,这次叛徒竟然敢跑回国内来动手,我们都怀疑,可能是有更亲近的人背叛了温先生。
他微微叹息,可能是温先生身边的某个手下,也可能……是温家内部的人……所以温先生现在哪里也不能去,也不能露面,他受伤的事,我不敢声张,也不敢随便找人来陪护,所以……原谅我自作主张,是我借着保护你的借口,将你接来照顾温先生的。
秦愫有些诧异,温家内部也可能有人背叛他?
阿辉点头,其实温先生接管海外的生意,明面上是老爷子择优而选,实际上也是为了平息大少爷和二少爷之间的恶斗,他们两方之前为了争权闹出了不少乱子,老爷子干脆选了五少,让他们两方死了心。可是这几年,五少把海外的事业做大,背地里,大少爷和二少爷没少眼红。
秦愫没想到,温遇安的处境比自己所能想像的还要复杂危险。
阿辉开了门进去,她看了眼黑漆漆的室内,抬步跟进去。
屋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温遇安沙哑的声音响起,阿辉?
五少。阿辉抬手拧亮了一盏小夜灯,温遇安就看清楚了在他身后进来的秦愫。
秦愫也借着光看到他了,他赤着上身,肩膀到腹部都缠着纱布,脸色苍白,模样憔悴。
你怎么把她带这来了。温遇安皱眉斥责,阿辉,你怎么办事的?
五少,我一个男人粗手粗脚的,我上次给你换药把你伤口弄裂开……秦小姐毕竟跟过你,她还能帮你擦擦身……
住嘴。温遇安按着肩头的伤,呵斥阿辉,没等后面说完,忽然一阵剧烈地咳嗽,伤口上的纱布立刻肉眼可见地渗出血迹。.br>
五少!阿辉急忙跑过去,解开纱布的时候,里面的伤口触目惊心的可怕。
秦愫看着阿辉笨手笨脚地处理伤口,转身去浴室打了盆热水,弄了条热毛巾,本想递给阿辉,不料阿辉马上让开位置,巴不得地说,秦小姐帮五少擦擦血迹吧,我去厨房烧水,煮点吃的!
阿辉不迭地走了,秦愫沉了口气,回头看着温遇安,他伤的不轻,额头上和鼻梁上不停地流冷汗,嘴唇干的发白。
秦愫到底于心不忍,给他简单地擦拭了下伤口,起身倒了杯水给他喝。
温遇安抬头喝干了,缓过那口气,看着眼前的她。
秦愫拿药给他擦拭伤口,看着他浑身都因为疼痛紧绷僵硬,说道,不去医院不行,你这伤口很严重。
我知道。他嗓音沙哑,等天亮后,事情有个眉目再说。
你就非得做那些危险的事吗?秦愫皱眉看着他,你又不缺钱了,收手退出,随便找个地方过逍遥日子不好吗。
他笑她一如既往地天真,我收手的那天,就是被各路仇家用子弹打成筛子的那天。
你现在不也一样,坐在这个位置,你也没有安稳日子过。
有些事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他不欲与她多说,我早就身不由己。
秦愫知道他有他的坚持,她说了也没用。
她给他简单处理了下伤口,起身去洗手,血污顺着手指流淌而下,她心里忽然就没那么恨他了,他连他自己的命都没法切实地保障,他那样的处境,怎么可能给她未来。
她擦了擦手,出来时,阿辉煮了面端过来,放下就掏出枪,秦小姐,你喂五少吃吧,我出去守着,这也不是绝对安全的。
秦愫坐在桌边,等着面凉,温遇安靠在床头,因为伤重,他精神倦怠。
两人都异常沉默,谁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相处。
秦愫掏出手机看了眼,关泽修给她打了几个电话,她没接到,他发了几条信息问她怎么回事,已经有些着急了。
她转头问温遇安,关家人会有危险吗?
温遇安摇头,不会。我身边要紧的人不多,你会是其中一个。
我已经嫁人了,跟你还有什么关系?她语气有些呛,我又不是你身边的人。
他咳嗽了两声,涩然一笑,是我不能冒险,将你置于险境。
秦愫扭头,起身走到窗边去透透气。
她如果有危险,那她就不能回关家,谁知道他手下的叛徒会不会丧心病狂乱来连累无辜。
她心里思忖了一下,给关泽修打了个电话,那头的人已经急坏了,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久不接电话!
秦愫只好撒谎,我……我朋友跟她老公吵架了,我去陪她一晚。对不起我刚才没听见你给我打电话。
需不需要我过去?
女人之间说点悄悄话,你过来干嘛啊?
那你不要说我坏话,我听说女人凑到一起通常都会骂老公。
她忍不住笑了,你做得好***嘛骂你,你心虚就说明你做的还不够。
冤枉,你这什么歪理。
秦愫笑着,你注意安全,她那边没事了我就回去。
关泽修不怀疑,仍在电话里腻腻歪歪地。
温遇安靠在床头,看着玻璃上她微笑着温柔地跟她丈夫通话,她的眼神很柔软,散发着平和的,温热的光芒。
他曾经拥有过的,现在已经失去。
秦愫挂了电话,回来拿起面,明天可以结束了吗?
温遇安坐起身,但愿吧,但我没法保证。
他伸手接碗,她同时递过来。
他微怔,随即自嘲一笑,她怎么可能还会打算喂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