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留下的咖啡有人喝,已经是这位饱经磨难的女士最后一点念想了?
面对罗蕾塔的喜悦,付前心中不免唏嘘。
现在问题就来了,这位明显已经万念俱灰的患者,吃了镇静剂有没有效果不说,凯莉担心她发疯伤人?
那位医生可越来越不对劲儿了!
所以你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这时候不等付前说什么,却是罗蕾塔先一步发问。
差三分钟两个小时。
付前看了眼墙上的钟,报了个精准的时间。
眼前这一幕,发生在现实世界的概率约等于零,没必要为了让罗蕾塔心里好受些编造什么谎言。
比我来的还要久……
果然,罗蕾塔眼中现出一丝怜悯,很明显她还没有忘记,付前曾表示跟她是同类患者。
所以你是刚来?
罗蕾塔的话无疑听起来不对劲儿,付前打量着周围。
为什么人家一来就是个体工商户,咱就是打工人?
应该是刚来,不过我最近越来越迟钝了,应该是在这里坐了很长时间,才想起来去找咖啡壶。
罗蕾塔有些失神的看着外面,喃喃的道。
问题可越来越大了,付前晃着手里的名单。
罗蕾塔应该不至于主观说谎,那么也就是说,凯莉关于她的逾期,完全是虚构出来的。
最关键的问题是她甚至是刚来,凯莉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
你最近见过凯莉·兰达吗?
付前决定稍微确认一下。
凯莉医生?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吧。
看得出来罗蕾塔回忆得有点吃力。
那是还在蜂猴市的时候,我在那边待了意外久的时间,认识了一些人……说起来跟这里相比,那边可热闹多了。
果然没见过吗?
事实上,这瓶镇静剂就是凯莉让我带给你的。
付前直接从纸袋里拿出那只棕色小瓶,摆在罗蕾塔面前。
凯莉让你给我……你就是她的助理医师?
罗蕾塔明显吃了一惊。
连凯莉也……这诅咒会传染吗?还是说这里反而是现实……
不是。
付前无情毁灭了这位的一点希冀。
她让我带来给你的原因,是认为你太久没去她那里复诊,担心出现无法控制的情况。
我甚至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罗蕾塔眼神迅速暗澹,不过看上去对此已经习惯,苦笑一下说道。
不过如果你需要完成任务,那么放在这里就好。
如果味道好的话,我可以把它兑着咖啡喝下去。
罗蕾塔女士果然是个善良的人呢。
面对这目前为止最合作的一个对象,付前反而是把镇静剂装了回去。
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助理医师,我需要确认自己没有出任何纰漏,所以在确认这份名单的真实性之前,这个还不能给你。
罗蕾塔有些讶然的眼神中,付前笑眯眯地解释道。
真好!
下一刻这位先是一愣,接着露出由衷的羡慕之情。
我曾经一开始,也试着像你这么去做,尝试融入每一个世界,就像经历不同的人生,我也确实在里面找到了一些美好的东西,可惜……
它们都太容易被破坏了,或者随着我一觉醒来而失去,那种感觉真的很是失落,很快我感知情绪的能力就被消耗殆尽……
其实现实世界也是如此。
听着罗蕾塔看似平澹,实则浸透绝望的诉说,付前心中默默地道。
这位女士遭受的折磨完全可以想象,就连一副颓废模样的伯纳德兄,最初也未必没有这样的经历。
凡事要往好处想,并不是所有美好都会失去,至少这会儿的咖啡被你喝掉了。
下一刻付前举杯致意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我还有重要工作要做,就先走了。
至少咖啡喝掉了……你说得对。
罗蕾塔下意识的重复付前的话,表情灵动了少许,不过紧接着就吃了一惊。
我倒是理解为什么伯纳德那么喜欢咖啡和书了……啊你要走了?
看得出来,这种遭遇对她来说并不容易。
是的,还有重要工作要做。
把咖啡杯放下,付前拍了拍旁边的纸袋。
好的,那你注意安全。
罗蕾塔想了想,虽然想跟熟人多聊一会儿,但明显不愿意破坏付前这份自娱自乐。
如果可以的话,代我向凯莉问好。
明白。
付前随和地应了一声,离开了咖啡店。
……
到现在为止,一份都没有送出去呢!
拎着四份纸袋,付前行走在无人的六车道上,悠然的看着夜空。
这个角度视野尤佳,丝丝缕缕的澄澈流光,在头顶上汇聚成一片绚丽的画面。
目前拜访的三位里面,罗蕾塔毫无疑问是最好说话的,几乎不需要额外做什么,后续只要确认她喝药的顺序就好。
【鉴于大环境如此,
而剩下两位的要求也不算太离谱,真要去做也不困难。
现在的问题在于,凯莉的情况明显越来越可疑,看样子自己很可能多一个病人。
既然如此,不妨先跟最后一位聊聊,看看他有什么诉求。
思索间,付前穿过一间造型别致的庭院,对着米色房门敲了敲。
没有回应。
这么不友好吗?
付前往周围打量了一下,试图寻找一个趁手的工具。
不过很快他就注意到了奇怪的地方,这幢二层的建筑,从上到下所有窗户都遮得严严实实,一眼望去,连道缝隙都没有。
重度社恐患者吗?
付前看了下手里的名单,南希女士。
为什么感觉这么进去略显危险呢!
感慨中,付前从旁边折下一段铁丝,返回门前再敲了敲,先礼后兵。
可惜的是里面依旧没有回应。
没有再耽搁时间,付前直接随手把门打开。
漆黑一片,屋里居然是灯都没亮。
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让眼睛短暂习惯了黑暗之后,付前在一张沙发上发现了某人型生物。
此时此刻,那位正把埋在双手间的脑袋抬起,往这边看过来。
南希?
付前很自然的询问一句。
怎么是你?
然而下一刻,沙发上的人似乎反应过来什么,勐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