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中弥漫着一股污秽的腐臭味，就像下水道中各种食物垃圾在一起发酵之后散发的气味。
在逐渐冷静下来之后，所有人都闻到了这个味道。
他们不知道在洞穴中爬了多久，手肘跟大腿，早就被磨得血肉模糊。
探照灯的魔能也快要耗尽，灯光昏暗，黑暗袭来，他们的理智正在一点点的被蚕食。
在精神跟身体的双重煎熬之下，他们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唯一的动力也就是来自生命本能的求生意志。
有人手中捏着章鱼头的吊坠，祈求大衮秘密教派，那伟大的存在保佑。
也有人向流浪的厄运祈祷，降临此地带走他们的罪恶。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徒劳的，连蝼蚁都不如的存在，是不会引起任何东西的注意。
不过在爬在最前方，也是最开始发掘异常的那个人，同时也是捏着章鱼头吊坠的人。
他的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从某条通道中传出来。
“有声音！我听到了声音，有东西在呼唤我们！”
自从他们爬进洞穴中之后，他们仿佛就进入了一个寂静的世界。
无论是之前的老鼠叫声，还是别的什么动静全部消失了。
除了他们攀爬的摩擦声，如今能再度听到一些别的声音，尽管声音奇怪，但对于他来说仿佛都是天籁一样的声音。
后面的人依然什么都没听到，但这次，他们全部选择了相信。
“在哪！快，说不定我们快接近地面了，是有人！”
尽管这种几率很小，他们也心知肚明，但这种美妙的幻想，是他们唯一的慰藉。
准循着声音，他们在几乎陷入黑暗，失去了大部分感官的洞穴中快速的攀爬。
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不仅没有往接近地面的上方爬行，反而是越来越往下，越来越深入这四通八达的地下洞穴之中。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就在他们筋疲力尽的时候。
在前方赫然出现了一团不断闪烁的巨大亮光。
亮光照射在他们的眼睛中，在黑色的眸子里点出了高光。
那是重新燃烧的希望啊！
“光，是光！那是地面吗？”
“肯定是！就是！”
疲惫的身体被重新注入动力，他们以扭曲的姿势爬过去。
而且越靠近前方，就越是宽阔。
他们甚至可以弓着腰站了起来，但双腿早就发软，也只能跪在地上拖着身子向前移动。
只是越靠越近，他们也发现那光亮非常不对。
飘忽不定，忽明忽暗，完全不是正常的光亮，反而像是火光。
而且，那种腐臭的气味，也越来越浓烈。
当他们靠近通道的尽头，准备一探究竟之时。
脚下的通道突然垮塌，他们跟随碎石滚落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们看到了这里的景象。
看到了光亮的来源，但也看到了绝望。
这里根本不是地面，而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空间。
四周堆积着红色的矿石正在燃烧，在火光的照耀之下，这里的墙壁一样是密密麻麻的地穴入口……或者说地穴的出口。
这里就像地底世界的中心，仿佛只要能发现的地底通道，最终都将通往此处。
一座扭曲丑陋，不规则的高塔模样的建筑，陈列在最中间。
就算随意堆彻的树枝，仿佛都能比这座高塔好看。
这根本就不可能是人类建造而成的，最低端的人类审美，都远超于此。
它能陈列在这里不倒，仿佛都是一个伟大的奇迹。
建筑表面泛着肮脏恶心的污秽，让人产生强烈的厌恶感。
但在最顶端，却有一口跟污秽是对立极端的钟，上面没有一丝的污渍，反而在火光中反射出古老庄严的光彩。
在火光的四周，在扭曲高塔建筑的旁边，一对对泛着绿光的眼睛正注视着他们。
这些眼睛的主人，全部都是巨大无比的畸变老鼠。
这里的畸变老鼠，加上这里的建筑跟空间，应该有某种联系。
但他们无法将这里的建筑，这里的空间，会是这些最低端的老鼠挖掘建造而成联系起来。
只是这种想法，很快随着前方火光照耀之下，一大群涌出来的阴影而消散。
他们也见到了从未敢想象过的场景！
杂乱无声的脚步，沙沙作响的抓挠声，来回晃动的扫尾声。
每分每秒，愈发的响亮。
肮脏的皮毛如沸水一般从漆黑阴暗的洞穴中涌出来。
迎面而来的，是畸变老鼠的狂潮。
而在这狂潮之中，有数只更加高大的身影夹杂其中，非常引人注目。
那是数只人立而行，有半人高的老鼠。
不，那应该不能称之为老鼠了。
他们与人类的体型相仿，浑身精瘦，满身毛发，眼睛浑圆，口鼻狭长，嘴里的牙齿尖利无比。
无论是体型还是样貌，已经脱离了老鼠的范畴。
就像是人类跟老鼠融合而成的……鼠人！
这四人无论如何也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见到这样的存在。
这些老鼠，究竟蛰伏隐藏了多久，成长到了何种地步。
在他们惊惧的目光中，这些鼠人口中发出奇怪的声音。
“×&%￥#yes…”
他们听不懂，但他们知道。
属于他们的死亡，属于这个世界的死亡，终于来临。
没有平静，没有安详，只有恐惧，只有颤栗。
在所有人死了之后，沉寂了不知多久。
沉闷的钟声在巨大的地下空间中响起，在大大小小的洞穴中传播。
……
自从鼠人第一次跟人类接触之后，他们依然蛰伏在地底世界中。
而在他们巢穴中的丑陋建筑，也正是在他们的带领之下，由那些畸变老鼠带回来的材料建造而成。
而建造的目的，则是为了响应那带给他们的智慧的存在。
那带给他们智慧的存在，自然就是沈灰。
每当沈灰出手动用世界本源之力来帮助这些老鼠进化时，这钟声都会响一次。
但这些老鼠不知道是谁，那是冥冥中的存在，他们只知道，当这建造在地下高塔，传出第十三声钟声之后。
他们就会得到远超于现在的智慧。
而直到现在为止，已经是第九声钟声。
……
随着数年的继续发展，地底下的钟声已经敲响了第十一次。
畸变的老鼠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鼠人。
他们现在已经进化到了一个非常高的程度。
拥有越来越接近人类的体型跟狡诈的智慧，并且学会了一些人类的语言。
并未自己取名为斯卡文鼠人。
他们也开始袭击人类中的偏僻边缘小镇。
掠夺属于人类的物资跟科技。
他们没有放过任何的人类，他们的存在在也并没有正大光明的曝光出来。
不过随着次数的增多，时间的流逝，一些地方也开始流传关于鼠人的传闻。
“只要是人都会觉得老鼠令人作呕。
他们是疾病的征兆、翻捣我们的垃圾堆、吓着孩子们。
污秽的斯卡文鼠人，恶戏地模仿人类站立。
和人类一样高的老鼠，受到邪恶智慧和狡诈的祝福。
他是我们人类灵魂的黑暗面，以我们的罪来毁灭我们。”
而关于这条传闻的最初散播者，也被因散播有害谣言而处以火刑。
在这世界中，是禁止谈论诡异，更不能散播恐惧。
只是再过没多久，人类就将会发现。
这不是谣言，而就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