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耿放下手中的笔,掀起眼帘看向站在桌前的心腹,眼底闪烁着意味不明的暗芒,同时将面前的纸扯下揉成了团随手丢在脚边,“你说今早傅怀柔和傅恒之押送途中受到了袭击?”
“正是。”心腹不敢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道:“据咱们的人说,事发突然,但在场的警务人员都没有受伤,对方像是刻意避开,而且傅恒之只是小程度的擦伤,但傅怀柔却是在阎王爷面前走过一遭的人。”
闻言,伏耿的脸上浮现出耐人寻味的神色,“那当真是九死一生了。”
心腹走上前,适时地将一块温热的毛巾递到他的面前,“还有一件事。”
“哦?”伏耿的眼底浮现一抹兴味儿。
只听心腹道:“昨天晚上,在悬崖的穿山隧道出现了一起车祸,一个小时前我带人前去查看,但什么痕迹都没有找到,紧接着就听说押送傅怀柔的车子受到了袭击。”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伏耿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双手,精明的眸底闪烁着晦暗的光芒,“咱们在这位年轻的家主,到底还是按奈不住了。”
如今不用他们长老会出手试探,已然自己暴露了一切。
为了区区一个女儿人而已,实在是不该啊。
“依属下看,到底是年轻气盛罢了。”心腹的眼底掠过一抹讥诮,“昨天的晚宴迟迟不见踪影,如今更是肆无忌惮的报复,简直是不把长老会放在眼里,照此下去,只怕长老会在他的眼里形同虚设了!”
“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傅庭深会如此肆无忌惮?”伏耿道。
心腹神色一怔,似懂非懂的看向伏耿,“大长老,您的意思是……”
“若不是有老狼在背后撑腰,你以为小狼崽子凭什么在猎人面前放肆?!”
他既然能收到消息,傅老爷子必然也已经知道。
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傅家非但没有一个说法,傅老爷子更是不曾出面作出任何的解释。
“昨天那个老东西未与长老会做出任何的商议,公然处决了傅怀柔和傅恒之,他这是当着众人的面,在长老会面前立威呢。”
闻言,心腹不再说话。
伏耿走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群山,眼底闪烁着晦暗不明的暗芒。
他心里清楚,沈清秋的出现,在不久的将来势必会引起一场动荡。
她既是傅庭深的软肋,也是一把锋利的匕首,足以划破他们这些年所维持的和平。
若是他一旦打破了他们现在的和平,那必然是……留不得了!
念及此,大长老伏耿的眼底掠过一抹骇人的戾气。
——
沈清秋和傅庭深用过早餐后,两人便离开了老宅。
车子一路朝着邱家的宅子驶去。
如果不是昨天突然出现了小插曲,沈清秋也不必在跑一趟。
说不定那些困扰着她的问题此刻也已经得到了答案。
经过一段路程的行驶,车子停在了邱家门前。
两人下了车,沈清秋递上了之前邱老给她的那块玉佩。
守门的人很快走进去通报。
再次折返回到沈清秋面前时,态度异常的恭敬道:“两位里面请。”
沈清秋轻微颔首,与傅庭深一同走了进去。
在佣人的带领下,沈清秋和傅庭深来到了一间茶室。
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邱老起身迎了出来。
他先是朝沈清秋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傅庭深,恭敬地出声,“傅先生。”
傅庭深微微颔首。
三人端坐在黄花梨雕刻而成的茶桌前,邱老有条不紊的泡茶沏茶。
房间内一时间陷入了一片严肃的沉寂。
沈清秋暗暗地打量着四周,目光掠过邱老身后那张嵌玉八宝屏风稍稍停顿了一下。
她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这茶是当年的一位知己送给我的。”邱老看着色泽恰到好处的茶汤,眉眼间透着回忆的悠远,“珍藏了二十多年,之前一直没舍得喝,沈小姐今天来的正好,也算是一种缘分。”
沈清秋莞尔一笑,“多谢邱老款待。”
“不用客气。”邱老将其中一盏茶推到了沈清秋的面前,抬眸默默地注视着她。
沈清秋尝了一口,口感鲜醇,滋味淡雅,有一股很特殊的韵味儿。
那是长期珍藏才会有的味道。
“的确是好茶,口感润泽,喉韵悠远。”沈清秋说着,将准备好的见面礼拿了出来,“这是我来之前准备的,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邱老看到沈清秋送来的茶,眼底掠过一抹惊诧,转瞬即逝。
“沈小姐有心了。”
他示意身边的人把东西收下后,主动说起了话,“听闻昨天傍晚,沈小姐遭遇了袭击,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劳您费心,一切无碍。”沈清秋手中把玩着茶杯,不卑不亢道:“没想到一件小事,如今到传的人尽皆知了。”
邱老又怎么会听出沈清秋的言下之意,他掀起眼帘看向傅庭深,“如今独立州看似平静无波,但实则波涛暗涌,傅先生应当比谁都清楚。”
这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傅庭深。
怕是他身边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
更何况昨晚出事,连带着今早傅怀柔被袭击,据说只差一点就当场毙命,能够有如此手段的人,除了傅庭深整个独立州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不过你的表现,倒是让人大吃一惊。”邱老看向沈清秋,眼底浮现一抹欣慰。
像是终于看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画面。
沈清秋瞬也不瞬地盯着邱老。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邱老的话暗藏玄机。
这时,傅庭深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起身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邱老幽幽地轻叹一声,掌中把玩着那对核桃,“俗话说人生如棋,走得每一步,即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也是你自己的选择。”
“往往有时不识局中意,怎奈已成局中人。”
闻言,沈清秋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她掀起眼帘,望着坐在对面的邱老,红唇勾着一抹浅淡的弧度,“那依您看,究竟是我入了局,还是局邀了我?”
若是前者,则变相的证实了沈清秋的猜想,恐怕她与独立州有几分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