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离弦的箭裹挟着肃杀之气朝着梁谷盈袭去。
箭矢再次准确无误的射进了梁谷盈脑后的红心靶,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箭头染上了一层显眼的红色。
商京墨看到眼前这一幕,无奈地轻叹出声,“找惹谁不好,偏偏招惹小嫂嫂。”
这下好了。
有得苦头吃了。
他瞥了一眼站在沈清秋身边,怀里抱着箭筒的傅庭深,不由得啧了一声。
瞧着架势,显然不打算出手阻拦。
而红心靶那一端,傅淼察觉到箭头上的血迹,稍稍怔了一下,旋即垂下眼帘,遮住眼底浮现一抹欣喜。
沈小姐这有仇当场报的性格真是讨人喜欢。
梁谷盈不知道傅淼心里在想什么,她后知后觉的觉得脖颈处一阵刺痛,伸手摸了摸,指尖触碰到粘稠的血液,紧缩的瞳孔微微颤抖着。
她暗暗地咬着牙,眼眸深处充斥着浓烈的恨意,“沈清秋,你到底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第四支箭已然朝着梁谷盈袭来。
这次,不偏不倚擦着她的耳朵而过。
梁谷盈顿时觉得耳朵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伸手一抹,赫然发现耳朵上的血迹。
她浑身颤抖着,分不清是气愤还是害怕。
“照这么下去,我看你妹妹非疯了不可。”白青凑在梁少则身边低声道:“你们梁家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按理说不该教出这么不懂分寸,拎不清的女儿才对。说到底还是出身决定一切。”
旁边的商京墨闻言,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又能怪得了谁?只是可惜了梁子这些年对她的栽培了。”
无论是梁家,还是的独立州的其他世家,一向遵从嫡庶有别的原则。
家族继承人是绝不会和庶出的子女们交朋友,更遑论融入一个圈子里。
唯有梁少则情况比较特殊。
想当年,梁家因为嫡子继承,还是庶长子继承生出了不小的风波。
后来梁少则在继承人之争中拼出了一条血路,才有了如今的身份和地位。
大概是心疼旁支出身的梁谷盈,索性这些年一直将她带在身边。
而他们这群人看在梁少则的面子上,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没想到梁谷盈如此不识抬举。
给了点颜色就恨不得开染坊了。
当真以为他们这些年对她好言相待,是念在她庶出的身份不成?!
要不是有梁少则站在她身边,他们几个人绝不会正眼瞧她一眼的,更别说带着她一起玩。
梁少则薄唇微抿,什么话也没说。
只是镜片下的眸子闪烁着意味不明的暗芒,瞬也不瞬地凝视着远处站在红心靶前的梁谷盈。
“沈清秋,你到底想干什么!”梁谷盈没想到沈清秋竟然真的敢出手伤了她,完全不顾及梁家的脸面。
恰恰是她的无所顾忌,让梁谷盈的心底生出了无法言说的恐惧。
听到梁谷盈歇斯底里的质问,沈清秋勾唇一笑,“梁小姐,你瞧,刚才你一吓唬我,我这手都软了。”
言下之意,伤了你也不怪我,谁让你说话没轻没重吓到我了。
梁谷盈喉间一哽,还想说些什么时,只听沈清秋突然拔高嗓音,“劳烦梁小姐再坚持一会儿,就快要好了。”
说着,她的指尖拿起两支箭矢,搭箭,拉弓,一气呵成。
动作熟练的仿佛这些她练习过成千上万遍。
不等众人感慨,沈清秋手中的箭矢已然离弦,划破空气,裹挟着凌厉的气势,飞速的朝着梁谷盈袭去。
两支箭矢擦过梁谷盈头顶的发丝,连带着她飞起的发丝牢牢地钉在了红心靶上。
傅鑫和傅淼看着双箭齐发,眼底不禁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沈小姐身上究竟藏着多少惊喜是他们不知道的。
直到最后一支箭矢,迸射出凌厉的杀气朝着梁谷盈的头顶袭去。
梁谷盈终于无法控制内心的恐惧,‘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与此同时,黑羽箭矢刺穿了红苹果,稳稳当当的钉在了红心靶上。
梁谷盈的脸上只剩一片惨白,目光涣散,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
苹果的汁水顺着箭矢一点点的滑落,落在梁谷盈的头上。
但她此刻顾不上自己的样子有多狼狈,心里只有无穷无尽的恐惧。
这个大冒险是她迄今为止接受过的最疯狂的,也足以让她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
这种感觉不亚于在阎王爷面前溜达。
看着梁谷盈被吓破胆的样子,梁少则不由得蹙了蹙眉。
今天的事情,谁都怪不得,只能她自作聪明。
沈清秋将弓箭随手丢在桌子上,迈步径直朝着梁谷盈走了过去。
她蹲下身,伸出手指挑起梁谷盈的下巴,“梁小姐,感情最忌他人指手画脚,你做不到真心祝福我不怪你,但若下次你再断章取义,搬弄是非,我敢保证,那颗苹果就是你的下场。”
轻描淡写的语调下,字里行间充斥着令人胆寒的平静冷漠。
梁谷盈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沈清秋,瞳孔里弥漫着还未散去的恐惧。
沈清秋嘴角微微上翘,勾着恰到好处的弧度,指尖掠过她的脸颊,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不疾不徐道:“相信今晚的大冒险,梁小姐应该不会再想体验第二次了。我也好心奉劝梁小姐一句,自己心里脏,别把其他人想的跟你一样脏。”
这是提醒梁谷盈不要恶意揣测她和赤炎行动组的成员的关系。
却也是警告。
要是梁谷盈将她的话当作耳边风,后果很严重。
梁谷盈神色恍惚的看着沈清秋,视线追随着她的身影。
直到她的视线触及到傅庭深的身影,委屈和恐惧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的夺眶而出。
她以为起码能够换来傅庭深视线一秒的停留,哪怕是一秒钟。
可她到底低估了傅庭深的冷漠绝情。
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淡漠的神色宛如面对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这一刻,梁谷盈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错得离谱!
这些年她小心翼翼地混在他们之中,将内心对傅庭深的爱慕藏得严严实实,为的就是能够距离傅庭深近一点,可这些年的辛苦到头来还是空欢喜一场。
梁少则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边,将随身携带的帕子递给梁谷盈,“我早就告诉过你,不属于自己的,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