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见她对自己视而不见,傅学礼怒拍桌子,冷声喝道:“周华,我知道你就在门外站着!看在咱俩多年的交情,我不为难你!现在立刻马上让我的律师来见我!”
站在门外的周局长突然被点了名,浑身一震,一股心虚悄无声息的爬上心头。
但他心里清楚,自己既然站在了沈清秋这边,断然与傅学礼有半点牵扯。
无论职场还是官场,最忌讳的就是摇摆不定。
周华深知这个道理,索性招来一名手下简单的吩咐了几句,顶着一脑门子的冷汗,逃也似的回到了办公室躲了起来。
傅学礼见门口迟迟没有动静,心止不住的往下沉了几分。
此时此刻,周华迟迟没有露面,足以说明他不想与自己再扯上半点关系。
可要想从警局顺利离开,周华是至关重要的环节,倘若他不肯出手,那他就是有再多的本事也使不出来。
念及此,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显而易见的慌乱,整个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他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眸色沉沉的盯着沈清秋,“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清秋缓缓地站起身,迈着轻慢随意的步伐走到他的面前。
她双手环胸,腰部靠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
傅学礼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不甘心被沈清秋压了一头,只能努力的挺直脊背,企图与沈清秋一较高下。
殊不知这个小动作落在沈清秋的眼里十分的滑稽可笑。
她不动声色地将傅学礼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红唇勾着一抹隐晦薄凉的笑意,“你不会真的以为峰会被安排在江城是你在背后运作的原因吧?真的以为仅凭一份相关部门出示的文件,以及那些所谓的证据就能给我顶罪吧?”
傅学礼目眦尽裂地瞪着沈清秋,“所以你一直都知道?!”
他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不是惧怕也不是慌乱,而是察觉到自己一直被戏耍后的愤怒。
他以为自己做的这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所有的一切都在沈清秋的掌控之中。
沈清秋嘴角勾着浅淡的弧度,眉眼间充斥着淡淡的冷意,分明没有多少表情,却莫名让人心生畏惧,“其实你的手段比傅大婶高明几分,用大量的时间去铺垫筹谋这件事情,也知道在我的身边安插眼线,但你比她也仅仅只是高明几分而已。”
言下之意,你们两个半斤八两,输给我也不丢人。
傅学礼年过五十,一出生就是所有人趋之若鹜的豪门,自小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端的是君子方正温润如玉的姿态,也正因为他擅长隐藏自己的野心勃勃,才能在残忍的继承者之争中得以保全自身。
可此刻因为沈清秋的话,他再也难以维持往日那副君子方正温润如玉的姿态。
此刻他不得不去想,自己之所以败给沈清秋,是不是输在了太过自负。
可他之前调查过沈清秋,她只是比寻常姑娘多了一个好一点的出身罢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所以他实在想不明白,沈清秋究竟是怎么凭借一己之力翻案,又是怎么反将一军的。
傅学礼眸色阴沉,像是瞳眸里藏了一把刀子似的,直直地刺向沈清秋,“沈清秋,我是傅庭深的二叔,是独立州傅家的二爷,你若是对我赶尽杀绝,我敢保证,傅家的宗族耆老必定不会放过你!长老会也会对你追究到底!”
他这话绝不是威胁。
这些年为了关键时刻自保,暗中收买了宗族耆老和长老会的人。
送出去的真金白银渐渐养大了他们的胃口。
要是自己出了什么事情,等同于断了他们财路,那群人怎么会坐以待毙呢?
“你觉得我会怕?”沈清秋双手撑在身后的桌子上,嘴角挑起的弧度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我舅舅被人诬陷,不就是你和陆英联手的杰作?怎么,还要再来一次吗?”
闻言,傅学礼的瞳孔紧缩,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清秋。
她竟然什么都知道!
那,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这个念头生出,傅学礼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诡异,看着沈清秋的眼神也变得耐人寻味,“沈清秋,恐怕你还不知道陆英的真实身份吧?”
“你这不是正要告诉我。”沈清秋淡淡道。
傅学礼一噎,唇边的笑意不禁敛去了几分。
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的伪装竟会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面前出现破绽,偏偏她每次都能抓到最关键的点。
“有意思的事情揭晓的越晚才越有意思。”傅学礼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沈清秋,生怕错过她脸上细微的变化,“知道傅庭深为什么把峰会的地点改在江城吗?他是为了让那个女人晚一点发现你的存在。”
“你以为傅庭深的出身有多光彩?对了,你还不知道我大哥,也就是傅庭深的父亲之前做过的风流韵事吧?”
听到这话,沈清秋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
尤其听到傅学礼说‘你以为傅庭深的出身有多光彩’,她的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直觉告诉她,这背后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傅先生真是好兴致,自己都快要被驱逐出境了,还有心思关心自己大哥的风流韵事。”沈清秋轻声嗤笑,“傅家二爷端方雅正,君子如玉,其实不然,我瞧着更像是个走街串巷,搬弄是非的长舌妇。”
傅学礼面色陡然沉了下来。
这些年他端着架子,享受众人对他的吹捧,可如今沈清秋却将他贬得一文不值,甚至用‘长舌妇’来形容他。
他的手紧紧地攥着拳头,胸口上下剧烈的起伏着。
他自认为自己善于窥探人心,能够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但是面对沈清秋却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这个女人简直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
让人根本无从下手!
傅学礼终于沉不住气,冷声道:“沈清秋,咱们做笔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