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刘景浊已经遍体鳞伤,一个我,果然打不过三个我。
无论以何种刁钻古怪的拳法打出去,墙壁上的青藤都会以一模一样的法子还回来,而且是一拳换三拳。
每次出拳都是在消耗自身积蓄,可自己出拳越来越弱,青藤出拳可半点儿不弱。
此时刘景浊艰难悬浮于半空中,双手拄着膝盖,气喘吁吁。
只是修武之人,面对这等大阵,近乎无解。
关键是很可能外面主持大阵的三人,压根儿不会消耗自身灵气,因为手中印记,次次出拳就是这大阵的养分。
喘息期间,刘景浊忽然有了一个念头。要是能将如此阵法从三个真境换做是三个登楼,分别去演练出来锁剑、锁武,又或是针对不同修士的大阵,那岂不是能活活耗死一尊合道甚至开天门?
「我们着实小觑你了,明明只是归元气巅峰,但武道高度,已经堪比单花琉璃身了。其实你应该一开始就出全力,不给我们布阵时间的。歇够了吗?那就以你最重的拳,送你上路。」
刘景浊缓缓直起身子,笑问道:「既然吃定我了,那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我着实好奇的紧。你们这阵法,只要修习便都能有此威能吗?」
果然啊!看待将死之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倒也不是,阵法虽然是人就可练,但除非布阵之人心意相通,否则阵法威力是要大打折扣的。我们姐妹三人,一胞同生,生来就心意相通,自然能放大阵法威力了。」
刘景浊点了点头,笑道:「这么一说,我还有点儿舍不得杀你们了。」
「哈?」
一声轻笑之后,有女子说道:「梦话,睡醒了再说吧,用你自己的最强一拳,送你上路。」
刘景浊嘴角微微挑起,我的最强一拳?我都不知道我最强一拳有多强。
他缓缓调整呼吸,就看着三处墙壁各有一拳砸来。
外界三人,忽然间眉头紧皱。
不对,他怎么还能有如此真意?
刘景浊无视三只巨大拳头,只缓缓闭上眼睛,随后又睁开了眼睛。
睁眼之时,周遭光阴好似被放慢了数千倍。由打刘景浊身上走出三道只有人形轮廓的虚影,三道虚影各自抬手抓住青藤,轻轻一扯,便连带着三面墙壁一同扯烂。
光阴恢复如常,两手青藤的女子面露惊骇,自己这阵法,可是斩杀过炼虚巅峰的,怎么会被一个归元气武夫破阵?
她刚要开口说个跑字,结果嘴巴刚刚张开,就被一拳头砸烂了门牙,只眼前一黑,就此晕死了过去。
剩余二人刚要逃遁,可凭空出现的两道雷霆牢笼已经将她们死死困在其中,敢越雷池一步,必将灰飞烟灭。
方才晕死女子也被牢笼禁锢,这三道牢笼,被送去曹庋身边,有两把仙剑悬浮半空中,剑气纵横,好不吓人。
刘景浊还在半空中,他抬头看向天空中越来越厚的阴云,呢喃一句,「此时不破境,更待何时?」
先聚人花!
他再次抬头看向天幕雷霆窜动的阴云,天地之间,雷霆敢悬与我头顶之上?
刘景浊怒喝一声:「散!」
一个字而已,话音尚有回响,雷云却已不在。
刘景浊周身缓缓覆盖一层琉璃铠甲,由虚幻变的凝实,再由一副货真价实的铠甲缓缓变得黯淡,直至一身琉璃铠甲溶于肉身。
瘦篙洲西部,一道光柱撕裂天幕,直上九霄云外,方圆千里之内,妖鬼不敢抬头,琉璃身之下,修武之人皆要俯首。
此时此刻,曹庋看的极清楚,也忍不住的长大了嘴巴,暗道一声,「乖乖!」
笼子里头两位尚且清醒的女子对视一眼,各自苦笑。
原来人家只是在耍猴儿玩儿,我们三人,就是那跳脚猴子。
稚子江下游的兰舟岛上,有个盘坐养气的中年人睁开一只眼看向西边,笑意不止。
「这还差不多,不然我白白教拳几个月了。」
踌躇台,樊江月独坐饮酒,鲍酬在不远处扎着马步。
白衣女子猛然转头,随即缓缓起身,眼中光彩耀人。
「终于破境了,我们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破境气象过于夸张,举洲可见,但凡有些修为在身的,都能察觉的到。
距离破境之处只不到两千里的图门山,自然也看的清清楚楚。
欧钰看着那骇人动静,没忍住咽下一口唾沫,轻轻拍了拍身边男子肩膀,沉声道:「小蓝,那牲口不是咱们能对付的,你师傅也够呛,我劝你还是不要自找苦吃了。」
蓝青自然明白一个三十几岁的武道琉璃身,分量多重。
可六师妹的性命,不能不管。
蓝青转头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欧钰,有些不解,问道:「你怕什么?无仇无怨的,他刘景浊还能平白无故来寻你麻烦?」
欧钰嘴角抽搐,只得干笑,呵……呵呵。
无仇无怨?杀人爹娘,灭人山门,哪个不是死仇啊?
他就想不通了,师傅那么一个人,怎么会招惹这等牲口?上次一面之后,这才几年?已经破境琉璃身,堪比炼虚修士了。再给他百八十年,那还了得?不他娘的把这九座山头儿砍成稀巴烂,谁信?新
欧钰平复了片刻,冷不丁开口道:「不行,我要去归墟!」
蓝青瞪大了眼珠子,不敢置信道:「就你?!」
这么怕死的人,要去归墟?
欧钰是真的有苦难言,自个儿是真怕死,所以去博一个活命机会啊!
反正那***大先生,小爷我信不过。
傀山之巅,有个女子也侧目过去,随后灿烂一笑。
刘景浊此刻盘坐云海之中,但心神,已经不在这方天地了。
就在一处山巅,刘景浊又见到了一位大前辈,上次见面,还是破境元婴之时。
刘景浊左顾右盼一番,此山周遭并无其余山峰,山下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林,树木葱郁。
中年人递来一杯酒,轻声道:「别看了,此地是东胜神洲万木原,方圆万里唯独此处一座高山,然后就是数万年不变的树林了。」
刘景浊一愣,问道:「何伯,真的假的?」
中年人便是当年住在神霄洞天雨田县,陪着白猿走过最后一程的老者,刘景浊只知道他叫何伯,与姜黄同是古时伐天人。
何伯轻声道:「对你来说是假的,对我来说是真的。」
没顾刘景浊诧异,何伯接着说道:「想不想去八荒看看?」
刘景浊眼前一亮,「可以去?」
话音刚落,天旋地转,两人已经到了一处满目疮痍的地方。
天上只一**日,但个头儿抵得上九洲三个。
炙烤的地面皲裂,河谷之中半点儿水都没得。
何伯轻声道:「你可以感受一下,此地与九洲,有何不同?」
此时好像没了那道大网束缚,刘景浊也有一种开天门境界的感觉。
他仔细一番感知,随即皱起眉头,沉声道:「境界最高也是开天门,有桎梏约束,与九洲无异。」
他没忍住又问了句:「八荒,向来如此?」
何伯摇摇头,「至少我年轻时候不是这样,灵气反倒浓郁,
只是生灵极少而已,算是一处绝地。」
刘景浊皱眉道:「那为何?」
何伯反问一句:「你以为如今的凌霄境界,是如何破境的?」
九洲门户不开,想要破境,就只能将八荒餐食干净了。
刘景浊沉默了片刻,再问道:「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才废里打开归墟门户的吗?」
何伯笑道:「那你想多了,活不下去的,向来只是小妖。只是,若是有人如此餐食九洲八千年,也会是差不多的光景。」
「还要看吗?」
刘景浊摇了摇头,「不了,日后亲自去转转。」
何伯点点头,轻声道:「还有什么想去看看的地方?那座天庭去不了,我如今也只是个大罗金仙,没那么大本事了。」
刘景浊想了想,开口道:「九洲门户,能不能去?」
何伯摇摇头,「那个不用去,看了会失望的。」
刘景浊点了点头,轻声道:「那就开门之后再看。」
何伯点点头,「那就,回去吧。」……
六月初,两位女子一道去往木鱼宗。
徐瑶听到龙丘棠溪准备一鼓作气破境登楼之后,没忍住皱起眉头,沉声道:「你还不到三十岁,着急做什么?不把境界打磨一番吗?再说了,连破两境,风险太大了。」
龙丘棠溪只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嫂子放心,对我来说,没什么风险,毕竟是走过一次的路了。」
徐瑶无可奈何,便也没再劝说。有些事情,龙丘棠溪曾经与她和盘托出过。
两人落地木鱼宗,说是要找陆青儿,结果木鱼宗首席说,那丫头要闭关十年,本以为是闹着玩儿,结果真就不见了。
龙丘棠溪皱眉不止,问了句有无魂灯?
好在是魂灯好好的,人应该活着,只是不晓得去了哪里,怎么都找不着。
龙丘棠溪也只好说,等陆青儿返回,要么让她去拒妖岛找刘景浊,要么就到十万大山找自己。
刚刚离开木鱼宗,龙丘棠溪说要再走一趟初雪城,去栖客山瞧瞧。
她猛然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赶忙拽出挂在胸前的吊坠,此时吊坠,光芒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