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逸面色一沉。
这两个概念过于缥缈,根本一头雾水,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且,“战争”和“死亡”太过庞大了,任逸想了半天,目前拥有的能力根本无法应对;甚至就连这两场“审判”会发生在哪里都搞不清楚。
很快任逸脚下堆满烟头。
首先,得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掌握情况,不能被动。
“你们村的广播电台在哪里?”突然,任逸抬起头面向陈舒,急切道。
“这边。”
陈舒愣了愣,往窗外一指。
穿过满地尸体的街道,任逸爬上位于村中最高的一座木塔楼,里面放置着很多落了灰尘的旧世界设备。
“这是用来瞭望的,出现土匪、野兽、次生怪物等都是通过这里给各村互相通信,”陈舒道,“只是大家遭遇饥荒后,这里就再也没人登上来了。”
“临时想到一个方法,或许有用。”
任逸打开电台,红灯亮起,吱吱的电流声音立刻随风飘荡很远。
吱吱——
山坳间传遍任逸层层叠叠的回声。
下一秒,“天圆地方”转动,“鬼佛”二字亮起,任逸双手逐渐蜕变成白色岩石的质地。
他屏息凝神,握着话筒。
“附近声波可以通过电台被收集。”
沙沙……
话筒中传来阵阵风声,“天圆地方”金光熄灭。
应该收集不到太远的地方。
任逸叹了口气,但至少附近村子如果出了人命或打斗,还是能及时监控到的。聊胜于无吧。
“下面来了好多人!”
突然,一直靠窗站着的陈舒变了脸色,慌张地看着木楼底下。
出事了?
任逸眉头一皱,立刻离开话筒,走向窗边。
“是你把我们害成这样吧!”
塔楼下站着数百人,个个枯瘦如柴,腹部畸形。
他们仰着头,双眼通红,愤怒的目光死死盯住任逸。
是村中剩下的老弱百姓。
“我的孩子、我的老公啊!”
“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们!”
看着满地悲愤绝望的人群,任逸脑子一懵。
坏了。
他们并不知道还有一种软骨病在流行。还以为这一切都是我干的!
满地骨肉分离的尸体,百姓们扑在尸体上哭得撕心裂肺。
一个年迈的女人在尸堆中奋不顾身地扒拉着,“听说来了高人能治好我们,还以为是真的呢。我就不该让他带着儿子去排队!现在你们爷俩都死了……”
剩下的人群已经失控,拼命朝着祠堂涌去,在一片片尸体中寻找自己的家人,痛哭震天。
“别过去!”任逸在木楼上大喊,“这是一种病!传染性极强!”
根本没人听任逸的话,还是一个劲儿地往上扑。
“不能过去!”陈舒从木楼上冲下来。
“你这个叛徒!”所有人红着眼向他吼道,义无反顾冲向祠堂。
“‘偃师’。”
突然,满大街奔跑的人关节像生锈了一样,动作如慢镜头般越来越慢,终于静止。
背对着他们,任逸走下木楼。
所有人只能听着脚步在背后靠近,四肢却丝毫不受控制,绝望的恐慌蔓延上他们心头。
“你要干什么!”
他们破口大骂道,“你还要害我们是不是!”
“蛇骨疫的扩散速度很快!再不将他们转移的话,将无人幸免。”任逸摁着太阳穴道。
一下子控制上百号人,“天圆地方”的生命能量消耗很快。
“‘巽风’……咳!”
任逸一顿,透明球体中的金浪已经见底了!
“不好,”任逸背后一凉,“今天消耗太多,生命能量果真不够了!”
再等一下……任逸拼命调动自己的愈合能力,额头冷汗直冒。
金色水珠一滴一滴在球体中汇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村民们仍然被钉在原地,恐惧在他们心中堆积。
“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他们开始哀求。
“你到底要做什么啊,我们怎么得罪你了,请你高抬贵手啊!”
任逸无暇解释。
“快点,抓紧时间,‘审判’不知什么时候就要降临……”他默默祈祷道。
就在这时,出现了震惊的一幕——
满大街钉在原地不能动的人竟然消失了!
“这,”陈舒脖子一僵,转过头来看着任逸,他的眼中明显开始恐惧,“高人,是您……将他们变没了吗?”
“不,不是我。”任逸浑身冰冷。
坏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审判”终究还是,降临了,这次是“死亡”!
两人大步冲了过去。
刚才还拥挤的大街上空无一人,只剩下满地
他们去哪了?死亡,是指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意识吗?任逸满头冷汗。
“啊!”陈舒突然大叫,跌倒在地,浑身颤抖。
“是你吗?”他满脸泪水,绝望而恐惧地看着任逸,仿佛他就是个恶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即使他们误会了你,你也不应该把他们全、全部……变成这样……”
变成那样?任逸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他转身,站在陈舒的角度看着这条街。
他突然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太可怕了。
祠堂两边石头砌成的墙上,居然布满扭曲的人形花纹!
层层叠叠,衣服跟那群消失的村民一样,保持着他们被定住前的僵硬姿势,每一个人脸上都充满着绝望。
每一个痛苦恐惧,层层叠叠的形状,仿佛无数呐喊的灵魂像任逸冲击而来。
他们活生生被从人变成了画!
原来,这就是“死亡”!
“你以为,是我干的?”
“你也杀了我吧!”陈舒一头撞在地上,昏迷不醒。
怎么会这样……
任逸浑身冰冷,在街上缓缓行走。整条街扭曲的人形贴在甬道上,仿佛在背后死死盯着他的背影。诉说自己的不甘。
“救命!”
“啊!”
一声尖叫突然通过广播响起。
任逸猛地抬起头。
对了,普城还有很多个村镇!
任逸的身影立刻消失在街道上,发动车子,向着下一个镇子疯狂开去。
街上空空荡荡,满地白骨、血肉,没有一个人站立,祠堂里的巨大的香炉依旧飘散出青烟。
街道两边的墙壁上布满层层叠叠扭曲的人形画像,仿佛最恐怖的人间地狱。
还有无数饿得爬不起来的老人、小孩绝望地躺在家中,等待死亡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