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又在酒桌上,商谈了一个多时辰,然后大家就下一步的发展安排,达成了一致。
当丁夫子和孙有德告辞离开后,杜天纵让人撤下酒席,换上茶水,自家四人关上门再次商议起来。
没有外人后,肖华飞不再隐瞒,向杜家父子说出他对安保队建设的真实想法,以及将来想为这支队伍配备甲胄的想法。
他本以为杜家父子会对他的目的存有疑虑,还需要多加劝解,没想杜家父子二人都是大加肯定,颇有不怕事大的架势。
杜天纵原本就是沙场悍将,以前只是受限于山上条件,没有办法练兵,现在自己家女婿肯投钱让他练兵,虽然数目不多,但也非常高兴。
杜金甚至建议,山寨里所有的壮年男丁都要定期参加训练,只练五十人他感觉太不过瘾,他让杜天纵私下里教了快十年兵法,却始终没有机会一用,内心早就发痒。
本来肖华飞以为他要在黄石寨编练准军式武装,是此行最难达成的事情,没想到却是最容易的一步。
肖华飞见他们答应得如此痛快,起初还以为杜家父子是不是在敷衍他这个女婿。
这个其实不怪肖华飞,他原来的脑子对大晋的生存法则根本没有深入了解,每天只知喝酒找女人,并不知道各地的大地主,大乡绅本就以各种名义编练很多地方武装。
一些平原地区的大地主在乡间还修建很多类似堡垒的围屯,蓄养众多青壮,美其名曰防匪防盗,实则官府都不敢轻易招惹他们。
每每有事,只能派人以礼上门好好商量,却不敢派差役上门强行索要,最后官府从豪强那里收不上来银子,只能层层加码摊派到小民身上。
这才是大晋现今逃民众多的另一真相,经过杜天纵的解释肖华飞才明白,原来是他胆子小了,在大晋只要他不公开造反,地方官根本懒的理睬这些已经习以为常的小事。
肖华飞突然间了解到大晋的本质后,颇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在冒头,不过他还没想过造反,只是想给自己的队伍最好的武装。
就像一个人有钱以后,你让他选bba还是神车,结果不言而喻。
他前世在网络上也被动接受过古代军事科普,当然明白铁甲对这个时代的武装有多大的提升作用,知道原来是自己格局小了,便试探着向杜天纵问道:“若是我们也给安保队也配些铁甲和弩箭会如何”
听到肖华飞的话,杜天纵双手抚着桌子,表情很是玩味,他长叹一声,说道:“只要你不让他们穿着铁甲,背上弓弩走到姚安县城里,估计不会有什么事。”
杜天纵仰头望向聚义厅的顶棚,喃喃说道:“大帅若在,天下几人敢称兵。”
肖华飞听到杜天纵的长叹,突然有些明白岳父的想法,估计他是心里惋惜难过。
当了半辈子的军人,为大晋百姓流血流汗,身边袍泽却千不存一,可大晋却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良善百姓流离失所,大户官绅富可敌国。
杜金却不太认同老爹的话,没有外人在,他也不再藏拙,小声嘀咕道:“天天大帅大帅,当年若是他敢砍了那些文官,大军也不会败给东蛮,皇帝还敢真杀了他满门不成。”
杜天纵瞪了杜金一眼,也不在意杜兰英在场,怒斥道:“少在那说屁话,大帅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无愧天地,你要有那么多闲劲说屁话,回家找你婆娘使去,成亲二年多不见一点动静。”
杜金尴尬的咧咧嘴,把头转向一边,不去触老爹的霉头。
肖华飞连忙笑着开解道:“岳父不必生气往事已矣,舅兄不过是看您因往事挂怀开个玩笑。小婿刚才的建议不过是想加强下咱们的力量,省得以后无端受外人欺压而无力反抗。”
话中虽没点明外人是谁,不过在场之人都明白,谁敢向他们利益伸手,谁就是外人,无论打着谁家的招牌,杜家都是敢上山落匪的人,其实对朝廷早无敬畏之心。
杜金不敢冲老爹来劲,不过却很支持肖华飞的后一句话,开口帮腔道:“要我看不必担心这个那个,只要我们把这些东西妥善藏在山上,不往山下拿就是。平时训练时只将那些可靠的儿郎单独划出操练,不会出什么大事。”
杜天纵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也不愿再替大晋朝廷操心,不过还是皱眉说道:“弓弩还好说,再贵也是有限。但一副铁甲不算战裙,包含铁盔就要六七两银子,若是准备百余套,也是不便宜,贤婿是不是再等等。”
肖华飞听到半身铁甲连头盔只需要六七两银子,当下更没有担心,他笑着指了指杜天纵面前的酒坛,微笑着说道:“岳父大人可知您喝这一坛十斤重的浮生醉,将来在山下至少值五十两银子,不知做何感想。”
杜天纵听闻面前的酒如此之贵,心中震惊不已,他抬手摩挲着酒坛,半晌才说道:“以前一个边军一个月的饷银不过二两,还是你们这些经商的会挣银子啊。今日听到这酒的价钱,老夫都有些不舍得喝了。”
肖华飞一拱手,谦虚说道:“岳父谬赞,经商之道不过是奇货可居罢了。如今浮生醉是天下独家的生意,相信以后银钱上应该不会太缺。岳父只需安心操练安保队即可,这酒自家产的岳父自然随便饮用,只是不要饮得过量伤身便可。”
杜金也是才知道浮生醉可怕的利润,他冲肖华飞眨眨眼,笑眯眯地说道:“妹夫啊,其实铁甲有没有的不打紧,要是能养五十匹好马,将来哪怕穿着皮甲呼啸而过,你想想那才威风啊。”
“闭上你的鸟嘴,养马干什么,就你还想去大周打秋风啊,战马一年的消耗极大,五十匹马没有上千两银子投入就不要想了。”
杜天纵看着想法挺野的儿子,说话也越来越暴躁。
杜金却不理会老爹的话,只是盯着肖华飞,眯着眼笑得那叫一个人畜无害。
肖华飞却觉得杜金说得有些道理,因为将来姚安县与黄石集还是有些距离,一旦有事需要支援,还是真的需要有马匹快速往来才好。
而且肖家本身就有商队来往于大周,找些关系少买些马匹应该问题不大。他打算回去后和肖守业商量过后再定。
于是肖华飞答应杜金,如果肖守业不反对帮忙从大周那边搞些好马的话,此事就这么定了,不过来回几千里路程,能搞回马匹的数目与耗费时间谁也不敢保证。
听到肖华飞愿意支持自己的构想,杜金亲热地拍着肖华飞的肩膀,连声说着好妹夫,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
三个男人越谈越投机,丝毫没有睡意,杜兰英对他们的话题却不感兴趣,出门为他们添过一壶热水后,便起身离开回去休息。
他们又对安保队未来的操练方案进行了详细讨论,肖华飞也提出许多参考意见,比如重视队列训练,强化营养,重点培养人员的忠诚度。
至于忠诚于谁,反正肯定不是大晋朝廷,不过三人都心照不宣,也都默契不谈。
对于肖华飞的建议,让杜家父子对他的看法又上升了一个高度,因为肖华飞说的东西本身是将门里的不传之秘,而且其中有些东西就连杜天纵都没有听说过。
这让肖华飞在杜家父子那里狠狠地出了一回风头,不再拿他当成一个少年书生来看待。
肖华飞最后向杜家父子提出,需要山寨里选些精干人手随他回姚安县,保护下他的安全,并且最好杜金也能随下批酒水送货时,一同到县城里呆段时间。
肖华飞打算一旦发现那幕后主使之人,便要来个一劳永逸,有仇不报不是大丈夫所为。
何况对方已经二次出手,看架势没有干掉肖华飞前,不可能轻易收手。
既然如此肖华飞也没有轻易放过对方的可能,无论前世今生,他都不会选择坐以待毙。
杜天纵和杜金听到肖华飞这个想法,全都点头赞同,原本上回杜金就打算跟着肖华飞一起下山。
黄石寨能有今日景象,一切都已经离不开肖华飞,两家人已是姻亲关系,双方已经牢牢绑在一起,他们父子也很担心他的安危。
当下杜天纵和杜金商量,在山寨中挑选六名精明强干又打小练过武艺的人手,此次随肖华飞下山。
至于到了肖家,就让肖守业对外说是请的跟班或是护院,在没有排除危险前,让他们日常保护肖华飞的安全。
杜家父子决定,等第一批浮生醉生产出来后,杜金也暂时先到姚安县城里呆一段时间,杜天纵也担心自家姑娘毕竟是个女儿家,真碰到危险时,万一心软出手不够狠辣,不能一击致命反而耽误了大事。
待所有大事议定完毕,杜天纵望向肖华飞,神态轻松地随意问道:“若是贤婿觉得那小捕头麻烦,让你舅兄这次过去时,帮你解决了吧,肯定神不知鬼不觉。”
肖华飞知道杜天纵是带兵将领出身,平生见惯尸山血海,只是不想他如此杀伐果断,做起事来简单粗暴。
他连忙站起身,谢过杜天纵好意,自信地说道:“岳父也说了他不过一个小小捕快,若是想解决他,小婿办法有很多,有些事未必需要杀人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杜金不在意地说道:“妹夫还是书读得多了,你要承认我爹说的才是最快的办法。”
肖华飞心中感叹,果然是一家行动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