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昀终于转头看她了。
只不过小眼神满是怀疑,同时还带着委屈。
强忍欢喜装出这么一副表情已经到了他的极限了,他告诉自己,胜败在此一举,一定要屏住!
四目相对,沉默不语。
终于,凌玥又开口了,语气极其诚恳,还带着些宠溺的意味。
真的,我收下,我每天都戴着,戴到我们成亲的时候。
我们成亲的时候?真的吗?他抓住她话中的漏洞。
虽然明知是口误,但从她口中说出,他有了种希冀。
真的!
话一出口凌玥惊觉有歧义,赶紧改口:我是说我们各自成婚的时候。阿昀,簪子不同其他,我只能做到这样。
他勉强哦了声。
虽然表面极其淡定,但内心早已乐开了花。
她竟然答应每天都戴着,这已经是极大的妥协了。
他满足了。
我的镯子还给我。
她无语极了,都还回来了还有脸要回去!
刚才不是很硬气吗?她递给他,他却伸出了修长好看的手:你帮我戴上。
她叹了口气,这就是个祖宗!
以后有话好好说,再不许这样了,刚才我担心死了。
此刻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他这极端的性格,真不好把握!
好!他很痛快地答应了,既欣慰又内疚,因为她的担心。
这么痛快,凌玥有了另一种不安。
这货会不会尝到了甜头以后乐此不疲?
他若以此拿捏她,她该怎么应对?
愁人!
现在想不通的事情以后也想不通,凌玥不与自己为难,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簪子给我吧。
他冲她笑了:你帮我戴镯子,我理应帮你戴簪子。
听着倒是挺有道理,但实际操作总有些暧昧。
尤其这货靠她那么近。
本就长得俊俏,今日又穿了身白衣,灿若星子的眸子还漾着温柔的笑,活脱脱一个浊世佳公子。
这让她有种别样的感觉。
最直接结果就是不敢看他。
她的手紧紧地攥着衣裳,眸子低垂,生怕被他察觉她的窘迫。
怕什么来什么,阿昀将簪子认真地插在她的墨发上后,瞥见了她无处安放的手,还有微红的脸颊。
他轻声问她:为什么紧张?
我没有。她猛地松开手。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怎么可能?
她猛地抬头,鼻尖碰上了他的鼻尖。
对上他微怔的眼睛,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阿昀同样如此,她闪躲的眼神让他有了种猜想。
随即觉得好笑,定是他自作多情。
换成任何一个女子,与一个男子如此近距离对视都会这般。
他很想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再长久地吻她,如梦中那样。
但他没敢,虽然对于此时的他来说极其容易。
他刮了刮她的鼻子,站起身伸手向她。
走吧,去看看陈飘飘和赵大有。
我起得来!
话说得硬气,但蹲得太久腿麻了,还是要扶着他的手才能站起。
阿昀望着他掌心白皙柔软的手,慢慢握住了。
触碰到她诧异的目光,他又松开了。
怎么办,他已经越来越藏不
住他的心了。
小屋里,陈飘飘声泪俱下地招供多年来的恶行。
凌玥与阿昀到的时候,正说到她如何怂恿凌柔勾搭李暮云再将花痴蠢笨的名头安在凌玥头上。
韩铭没想到妹妹进来,担心她犯恶心,便让阿昀带她出去玩。
凌玥笑道:都说到我的事了,我怎么能不在场?更何况阿昀与她也有未了之事。
陈飘飘看到凌玥才知道为何会被抓来,原来是报仇来了。
脸上讪讪,再也无法继续说了一半的事。
宁遥冷声道:还没说完呢,怎么,又想挨鞭子吗?
不不不,别再打了,不能再打了!
陈飘飘惊惧不已,胳膊上和手腕上的烫伤已经让她痛不可耐了,若是鞭子再打在上面,她怕是能痛死!
不想挨打就继续!
凌玥坐在一旁,向宁遥道:何必费这事?让她自己将罪行写下来,写不好不许睡觉,写不深刻重写。
可她右边的胳膊已经不能动了,能写吗?宁遥有些为难。
那血淋淋、黄乎乎的,看着就瘆人。
韩铭道:那是你关心的事吗?要不你帮她写?
宁遥赶紧摇头:不不,属下知错。
手一挥,记录的小厮退下了。
紧接着胡宝将一摞纸扔在陈飘飘的面前,想了想,问宁遥:要不要再拿一摞?总感觉她的恶行罄竹难书。
宁遥觉得有理,胡宝又颠颠地抱了一摞来。
陈飘飘颤抖着握着笔,却根本无法用力,手腕处的水泡不小心碰到了地面,被碎石一戳直接破了,流出了脓水,让她痛不欲生。
赵大有缩在墙角,两只手抱着膝,若是可以,他都想消失。
写!
宁遥一声厉喝,陈飘飘吓得浑身颤抖,笔也掉了。
捡笔之时,又碰到了手腕,疼得惨叫起来。
赵大有连忙抓起身旁的布团再次塞进口中,闭上了眼睛。
陈飘飘再也受不了了,向凌玥跪下:大小姐,你与这好汉说一声,让他饶了我好吗?不管怎么说,我也陪了你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看着我死啊.
凌玥觉得好笑,眸光淡淡,语气淡淡。
陪了我多年,还是害了我多年?若是你当初没有将哥哥卖了,母亲何至于抑郁而亡?她若是还在,我又何需你所谓的陪伴?我好好的丞相嫡女,被你教得嚣张跋扈、蠢笨无脑,成为京城最大的笑话。你自己的女儿却赚了个知书达礼的名声,就冲这,你觉得我该饶了你吗?
陈飘飘面上通红,想攥拳头,却根本无法用力,只得恨恨地望着她。
我与你爹好歹夫妻十几年,他若是知道你如此狠毒,还会将你如珠如宝地疼着吗?
凌玥闻言笑了,摩挲着腕上的红珊瑚手串。
宁遥,打!
宁遥刚挥起鞭子,意识到不妥,小声道:凌小姐,你怎么把我名字报出来了?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们是受我的指使,不会牵连你的,放心打!
得她此言,宁遥也不客气,一鞭子挥在陈飘飘的胳膊上。
是左胳膊,不影响写字。
但那胳膊上有一道剑伤,故而鞭子一落在伤口上,陈飘飘差点晕厥过去。
凌玥微笑着望着她:这一鞭子是让你注意措辞。我爹的妻子是我娘,而你,被弃前是人尽可夫、心思歹毒的妾室,有什么资格说与他夫妻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