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秋风吹着窗户纸都在响,钱莺莺紧了三次衣裳后,凌柔醒了。
一睁眼就见到排排坐的五人,每个人都神色各异地盯着她。
她挣扎坐起,腹中仍疼痛不止。
那小脸白的,凌玥都有些同情她。
前几日还去揽月轩耀武扬威,现在憔悴的,窗户纸似的!
魏珞被她哥推到了前面:“去道歉。”
“她不是好好的吗?”魏珞不愿意,嘴硬。
凌柔立刻想起了被撞的事,紧紧捂着小腹,惊慌失措:“我的孩子,孩子有事吗?”
凌玥想为她把脉,李暮晴拉住了她。
“玥儿,还是请大夫来吧!”
凌玥见她眨眼摇头,想来是怕她好心没好报,便打消了念头。
安分些好!
很快一个女医来了,把脉后,安慰凌柔:“没什么,回去多休息,喝些补血的汤羹。”
“孩子呢?孩子有事吗?”凌柔抓紧她的手,又问了一遍,长长的指甲都快掐到女医的肉里了,疼得她皱紧了眉头。
挣开她的手,没好气道:“什么孩子?你是月事来了。”
月事?
怎么可能?
不仅凌柔不信,其余人都不信。
除了李暮晴,眼中隐隐笑意。
凌柔显然难以接受这个结果,指着女医的鼻子就骂:“我三个月的身孕你都诊不出来,居然说是月事来了,你算什么大夫?庸医!”
她掀开被子摇摇晃晃下床,奈何体力不支,又软软倒了下去。
女医行医多年,居然被她骂“庸医”,脸拉了下来:“你就算换十个大夫,也不可能诊出身孕!”
“我不信,我不信!侯府的大夫明明说我有了身孕,我的症状也是有孕的症状,你别想蒙骗我!李暮晴,当时你也在,你告诉她!”
李暮晴并没有为她作证,而是眼带轻蔑。
“凌柔,你竟然假孕争宠,耍得我们全家人团团转,你真有心机!”
凌柔更慌了,顾不得体虚,将希望寄托在凌玥身上。
“姐姐,你懂医术,你帮我诊诊”
左右已有定论,也作不出什么妖,更何况凌玥也想知道她究竟有没有身孕。
手搭上她的脉,又平静地收回。
“柔柔,脉象看,你确实没有身孕,许是被之前的大夫误诊了。”
凌柔失望极了,一个劲摇头。她的眼中蓄满了泪,用被子蒙住了头。
“你们骗我,合起伙来骗我”
魏珞长舒一口气,没身孕好,不然她的责任就大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走了,稍后我会派人送些补品到府上。”
魏珞推了推兄长:“走了!”
短暂的沉默。
李暮晴让丹丹去叫一辆马车,再将精神几近涣散的凌柔扶了上去。
马车越来越远,三个人各怀心事。
“玥儿。”
阿昀的声音打破了沉郁。
他昂首阔步向着她目不斜视地走来,夜色中的俊颜添了些柔和。
“玩够了吧,倦鸟该归巢了。”
解下披风,帮她系好,漾着笑的眸子亮亮的。
披风暖暖的,瞬间不冷了。
一阵风过。
钱莺莺缩着脖子调侃:“阿昀表哥真是心细,就是管得太严了。”
“钱小姐,别乱喊,我不是你表哥。”
钱莺莺飞了个白眼。
懂不懂好歹?
不懂风情的货!
一点玩笑都开不得,没意思!
“暮晴,我们走吧,别煞风景了。”
钱小姐语气酸溜溜的,又向阿昀翻了翻眼皮,还哼了声。
李暮晴心里也酸酸的,但没有表现出来。
“玥儿,阿昀,我们先走了。”
凌玥微笑点头,阿昀却面无表情。胳膊被捣了一下,勉强给了个“嗯”。
再转头时,脸上又笑开了。
“我背你回家?”
她拉起要蹲下的他:“不要了,你习武那么累,我们走回去。”
话说得硬气,还没走一半路就挪不动了。
“蹲下,背我!”
“好的大小姐!”
距上次背她已经过了很久了,此时听着她在耳畔的呼吸和絮语,阿昀只觉得踏实。
他想这种踏实久一些,故意绕了远路。
“我重了吗?”她拎了拎他的耳朵。
“没有,和以前一样。大小姐你老实点,手还伤着,别乱动。”
“好吧。”
阿昀的心都柔了。
“我们在一起后,你乖了好多。”
她咯咯笑了:“是因为我没再打你吗?”
好好的气氛被她给破坏了,这才是不解风情!
“李暮晴和你说了什么?”
他怕再被挑拨离间,先问清楚为好。
“向我道歉了。”
“你原谅她了?”
“我说两两相抵,还.”
阿昀的脚步放慢了,转头问她:“还什么?”
她故意吊他的胃口,闭口不言。
三催四请后方拉长声音:“还让她换个人喜欢,你是我的。”
少年一个劲地笑,心里绽放着最璀璨的烟火。
“嗯,我是你的。从始至终,从生到死。”
他郑重的承诺,她记在了心里。
注意力慢慢挪向他俊朗的侧颜。
“阿昀,你长得真好看。”
阿昀从不认为“好看”这个词用在男人身上是褒义,但每次从她口中说出,他都很开心。
偏头问她:“你喜欢吗?”
“喜欢。”
今晚的惊喜真多,阿昀欢喜极了。
“我爱你,玥儿。”
他声音很低,她没听清。
“什么?”
声音提高了些:“我说.今晚的月亮,很美。”
月月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御书房里,姜贵人的膝盖早已跪得麻木了,就连后到的叶昭霖也跪了一个多时辰。
这段时间是母子俩有史以来相处最长的一次,却也是最让姜贵人寒心的一次。
叶昭霖一个字也没说,但那怨恨的眼神已将什么都说了。
她觉得委屈。
中秋宴上他与何蒹葭被罚,她心痛难忍。求宁贵妃帮忙去向皇后求情,被婉拒了。因为叶昭霖得罪了叶离忧,皇后不会答应。果不其然,她连皇后的面都没见上。
自那以后,她就恨上了皇后,她想她死!
皇后死了,叶离忧就没了倚仗,而她的儿子,皇帝的长子,就会重获圣心。
她过惯了清贫日子,不图母凭子贵,只希望儿子能顺心顺意。
终究功亏一篑,还是败露了。
姜贵人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次在劫难逃。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听他喊她一声“娘”。
当她怯怯地表达这个心愿后,叶昭霖却冷笑着:“你做下恶事,死到临头,哪来的资格向本王提这个要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