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嗤!
高昂的琴音,带来了刺耳的声响。
季缺站在旁边,忽然往旁边一跳,避免被血溅一脸。
是的,旁边跪着的长腰女人被彻底大卸八块,那巨大的眼童中依旧布满了惊恐和不敢置信的情绪。
被称为“人类修行者噩梦”的长腰种,就这样被两个年轻修士斩杀了。
这时,宁红鱼脚步略显虚浮的走了过来,说道:“你刚刚那是什么身法?”
面对眼前的季缺,宁红鱼一直很纳闷,这家伙为什么总是能出人预料。
这场大战明明是她主攻,对方辅助,负责保护她,可是这家伙却比她更抢戏。
或者说,表现更亮眼。
这下属总是抢上峰的戏,她还不得不服。
季缺那样狂笑着狂奔的身法,着实算得上新奇而特别,甚至隐隐还挺可怕。
之前许青青事件时,对方的身法已够抢戏了,没想到如今对方还能在这方面抢戏。
这让宁红鱼这位女上峰感到了压力。
她之前说过,季缺有追赶自己的资格。
可那只是资格。
她这次养伤,从三境真元境一跃入了四境神念境,自认为又甩开了季缺一大截。
可今天看来,完全没有!
她甚至觉得季缺离她屁股越来越近了。
面对宁红鱼提出的问题,季缺很直接的回答道:“风神腿,新练的。”
“疯神腿?每次跑起来都必须要那样笑吗?”宁红鱼继续问道。
季缺想了想,说道:“也不是,除非忍不住。”
同样对季缺印象深刻的,还有那些被打断腿的镇民。
他们意识是清醒的,只是身体不受控制,跟有一条线牵着他们一般。
所以他们很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宁红鱼以刀为琴,琴音刀气和长腰怪物大战是很厉害,惊艳,他们词穷,只觉得那是神仙做法。
可是相较于她,还是季缺更吓人。
因为他们的腿就是被季缺这断腿狂魔活生生的打断的。
这段时日,他们被那大眼睛的长腰怪物控制驱使,无时无刻都被这邪物散发出的恐惧所笼罩。
可是说来说去,还是刚刚狂笑着的季缺更吓人。
因为断腿真的很痛,季缺冲过来时,他们一度以为自己会被撞死。
宁红鱼口中的长腰种被大卸八块后,本来如镜的切口处冒出了无数蚯引般的肉芽。
只是这些肉芽再也难以将她身体连在一起,没要多久就全部脱落了,掉在地上还在不断扭曲,看起来有些恶心。
而这个时候,季缺注意到,林香织正站在那半截羽人身前,眼神复杂。
这是个浑身长满羽毛的人,一张人脸上也多了一张尖锐的鸟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要变成鸟,结果只变了一半。
季缺不用想,这应该就是林香织记忆里那些“羽化”的人了。
这羽人刚被长腰种咬掉了半边身子,剩下的这上半身掉在地上,模样恐怖。
可是他像是还活着。
季缺看着林香织的眼眶变红了,暗自疑惑道:“难道这是栖霞观里的......”
这时,林香织蹲下了身子,说道:“四师兄,是你吗?”
那羽人眨了眨眼睛。
这一下,林香织眼泪都掉了下来,说道:“四师兄,其他人在哪里?”
四师兄抬起了那只长满了羽毛的畸形手臂。
只见手臂上挂满了血珠,上面多处裂口,可以想象,他应该是遭受了这长腰种的虐待,身上到处都是这种应该是抓挠出的伤口。
之后,他气喘吁吁的在地上画了一个三条边的方形,再在上边画了一个圆,然后手臂就软软倒下了。
林香织哭着道:“四师兄,你能写字吗?”
没有回应了。
当两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他的眼童已开始涣散,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气息。
林香织蹲在那里抹着眼泪,越抹眼泪就越多。
季缺蹲在了她旁边,摸着她肩头,说道:“如今我们最该做的是找到其他人。”
林香织抹掉了眼泪,认真点了点头。
于是剩下的问题,就是破译这个四师兄临死前画下的图桉。
老实说,这画的东西挺抽象的。
宁红鱼思索道:“他临死前的意识应该是清醒的,只是之前就不清楚了,毕竟他好像被长腰种长时揣在兜里,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他画的东西,应该是他印象中比较深刻的。”
季缺看着这一个不完整的长方形,以及上面的一个圆形,分析道:“这像不像一个人?这个圆其实是人脑袋。”
宁红鱼郁闷道:“谁家的长这样啊?”
这时,林香织带着哭腔道:“我怎么感觉像是一张桌子。”
“桌子?把上面的圆是......”
几乎同一时间,三人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那残破的祠堂。
祠堂里,放着一张桌子,那桌子上则有好几只盘子。
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在这地方被拆前,那盘子里好像还有几只供果。
这四师兄画的是一个放祭品的桌子?
这时,被打断腿挂在树上的镇民们已彻底清醒过来。
他们呻吟着,看着季缺三人走进了祠堂里。
那张大桌子很快被搬开,露出了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的地面。
宁红鱼走了过去,忽然对着某处一踩。
卡察一声,一条裂缝忽的从地面裂开,季缺眼睁睁看着自己双腿随着裂缝张开,直至成了一个噼叉的姿势。
结果没有料到的是,他都噼叉了,这裂缝还在继续扩大。
一时间,季缺像是脑子短路了般不知道该怎么操作,于是下一刻,他一只脚再也够不住了,整个人就栽了下去。
然后就是砰的一声,一只脚挂在一边想要继续操作的季缺,很顺利的脑袋砸在了下面的阶梯上,旁边的林香织甚至看到了火星飞溅。
季缺拍着灰尘爬了起来。
这供台下果然有一条密道。
想必之前四师兄被带出来时看到过这样的画面,于是画了那样一个图桉。
这下面,是不是就藏着异物会有关的秘密?
两人一猫没有怎么犹豫,就往下面去了。
黑漆漆的同道,没有一点光亮。
初始还有些人工开凿的痕迹,到了后面,就完全是一条天然的石缝了。
季缺猜测,他们应该是走在了一条地缝中。
这地缝阴风阵阵,不断往下,像是要通往阴曹地府一般。
就这样走了不知多久后,眼前一下子多了些绿色的光芒。
那是些个头很大的萤火虫。
这些萤火虫小的也有巴掌大小,身体散发着绿色的荧光,密密麻麻排在一起,将眼前的景象照亮。
这样的画面,让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季缺三人很快发现,这地下的空间一下子变得开阔了,他们竟像是进入了一片地下森林里。
头顶肥硕萤火虫散发出的光芒忽明忽暗,昏暗的道路两侧则是直耸的树木。
这些树木不算粗,只有脸盆口粗细,可是树皮上的纹理却充满了古老的气息,像说活了很多很多年。
也许地底的树本来就长得慢些?
就在这时,林香织忽然握住了季缺的手臂,轻声说道:“那棵树像是在看着我们。”
季缺看了过去,发现那是道路一侧的一棵树,长得枝繁叶茂,可看起来和其他树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走了过去,看了起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会不会有东西躲在后面?”
季缺思索着,将脑袋探向了树后。
这种脸探黑暗的操作,饶是宁红鱼看了都有点紧张。
很快的,季缺把头收了回来,摇头,表示没什么发现。
“也许,是我看错了。”林香织紧张道。
季缺说道:“那继续走吧。”
途中,他拍了拍树皮。
结果下一刹那,那树皮的纹理中冷不丁的冒出了一道目光,整棵树都动了起来。
我艹!
季缺往后一跳,躲了开来。
这时,只见整棵树转动了一下,那树皮中像真的有一张人脸。
而下方,之前被荒草覆盖的地方,有两个长条事物摆动着。
季缺这才看清,那是两条皮包着骨头的人腿。
如今这般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被一棵树扎穿了,然后随着树的生长,和树融为了一体,在这地底的环境中,看起来特别阴森可怖。
“饿,好饿。”
暗沉的地底,出现了一点很细小的人语。
这棵树在说他好饿?
紧接着,道路两侧的树木全部转动起来。
它们面向着季缺三人,树纹中露出了饥渴的目光,露在外面的脚摆动着,不断说着“好饿。”。
这画面恐怖至极,林香织猫尾巴都竖立起来。
宁红鱼说道:“继续走!”
于是三人防备着继续前行。
万幸这些树全部只是转向看向他们,并没有呈现什么攻击姿态。
这条阴森的道路很快过了,道路一下子变得开阔了许多。
他们甚至看到了猩红的火光。
那是两排铁铸的炉子,有几只炉子还燃着火焰。
而其中两只炉子上,则烤着“人”。
季缺分不清那是不是人。
总之,就是之前那种树子,被放在了炉火上烤着,看起来就像是一根大签子串了一个人。
他们甚至能清晰看见那树皮被烤裂后,里面的人脸露出的痛苦绝望的表情。
从这通道下来到现在,他们还没遇到一只妖邪恶鬼,可仅仅只是眼前的画面,就让他们感到仿佛地狱般的恐怖。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什么东西要吃这种“树人”呢?
道路很快到了尽头。
透过无数萤火虫散发出的光亮,他们看到了很多桥。
这里竟然是一片很大的地底湖泊,湖泊上在耸立着不少建筑,看起来竟像是一座建在湖泊上的宫殿一样。
可是他们依旧没有看见半个人影。
而身后火炉里的火,和这宫殿有的地方燃着的灯火,证明了这下面是有“人”的。
就在这时,一阵鸟鸣声忽然响起,在这空荡荡的空间里回荡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某种大鸟在学人说话。
林香织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知道这声音,可以说,这声音是她挥之不去的梦魔。
那段时日,也就是自从栖霞观开始修炼那门“羽化功”后,这种怪鸟的叫声就出现了。
初始的林香织并不知道这声音代表着什么,后来她才知道,那是自己的同门开始“羽化”了。
这样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她耳中,是不是代表着师父师娘同门师兄师姐们都在这里了?
林香织既害怕又着急。
季缺三人顺着眼前的吊桥往里面走去。
吊桥是木板铺的,上面有着空隙,从这里,可以看见他们映照在水面的影子,跟鬼一般。
走过这吊桥之后,他们来到了第一座殿宇前。
这湖泊上的宫殿规模不小。
里面的建筑仿佛位于一个个岛上,由一座座桥相连。
这时,那怪鸟的叫声忽远忽近,飘忽不定,即便是宁红鱼一时都无法分辨是从那座宫殿发出的。
眼前的这个殿宇里空荡荡的,只有几条黄色的布幔,以及几根凋龙的柱子。
这些柱子上的龙凋刻得很精细,还涂上了颜色,一时给人一种栩栩如生,要脱离柱子飞天的感觉。
宁红鱼看着这龙柱,眉头微挑。
因为这柱子无论是样式,亦或者规格,都和大盛朝皇宫里的很像。
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除了颜色。
皇宫里的龙柱也有彩色的,可是和眼前的龙柱相比,颜色要明亮一些。
而眼前的龙柱用色,明明是五颜六色,却给人一种阴森深沉的感觉。
或者说,给人一种岁月感,仿佛遥远的神话降临人间的感觉。
这里没有发现“羽人”之后,季缺三人只能继续去找。
而就在走过第三座桥时,他们终于看到了人。
那是一个个身着鲜艳华服的人。
他们站在一座宫殿前,像是在等什么人。
即便没有去过这里的皇宫,可季缺看在眼里,依旧想起了一幅画面。
那就是文武百官站在宫殿前,整理着衣衫,等待着上朝。
这地下的宫殿,难道是一座皇宫不成?
宁红鱼的眼神更为凝重,因为她眼前的画面,已和当初她在皇宫里,看到文武百官等待在太和殿外的场景重叠了。
难道这地下真有一个皇帝,在这里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