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官兵,都留在村长刘应的家里。
他们之所以留下来,是因为其他地方已经排除了,当时被县令买走的女流犯傅言,就是在这村子附近消失的,还是怀疑有人家把她藏了起来,毕竟傅言容貌美丽。
“真没有这号子人。”刘应说:“这个村子里有哪些人,搬出去的,死了的,进来的,都登记得清清楚楚。”
桌上摆着一盘青椒肉丝,一盘炒豆芽,一盘榨菜炒腐竹,一碗白菜,还有一壶酒。
刘应家条件也不好,十天半个月不吃一顿肉,这一次有官差到家,就把剩下的一点腊肉拿出来了。
可这些官兵脸上都是不满意,他们本来以为村长家可以吃顿好的,没想到这么寒酸,除了他们,桌子旁还坐着刘家上下十一口人,一个个都眼巴巴地瞅着那盘子肉,更是显得磕碜。
“可是当时人就是在你们村子附近不见的,那两名负责押送的官兵,也死在你们村子不远处。”
刘应一脸的无可奈何:“官爷,这也不能说明人就在我们田头村里呀,万一人去了更远的地方,你们在这里转总不是法子。”
这已经是第三次来了。
“这四个月来,你们这里新来的人口,年轻的女子,十几岁的,都有谁。”
刘应想了一下:“就只有慕家小嫂子,可是她跟画像也不符啊。”
“慕家?”一个官兵和另一个对了一眼:“难道是今天在河边那一对儿?”
第三个官兵拿出画像出来,仔细看了一眼:“这相差得太大了,完全是两个人,扯不到一块儿去。”
“不可能是她,她是家里着了灾,父母双亡,流离失所到这里来的,和慕家兄弟才成亲不久。”
一个官兵沉吟:“看来人真的不在这里了,咱们今晚好好地再搜一遍,实在没有就禀报县令大人,以后都不要派人来了,白费力气。”
他们之所以选择晚上搜,是怀疑要找的人被藏了起来,白天不敢露面。
这个时候,慕家这儿已经摆了一桌子的菜。
四荤三素二汤,汤是泥鳅豆腐汤,还有令人垂涎欲滴的鸡汤,傅言专门买了一只鸡来宰。
云秋帮了他们大忙,这鸡值得杀。
大宁和吉祥看到这些菜肴,眼睛一亮,咕噜咕噜默默吞了几口口水。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丰盛的吃法,就算是一年一次过年,都比不上眼前的一半。
不过,他们也只是规规矩矩坐着,大人不动筷子,他们就不动。
“来来来,开吃,陈家嫂子,你能喝酒不。”傅言拿起筷子。
“酒就不喝了,我一个女人在家,不方便。”云秋笑着说。
“那就多吃一碗饭。”傅言一边说着,一边一人一个大鸡腿,夹到大宁和吉祥的碗里。
“哎呀,这么好的东西,慕家弟妹你得留着自己吃。”云秋过意不去道。
“孩子还小,正长身体,以后想吃,随时来。”傅言也是真心的。
这两个孩子生得可爱乖巧,可是因为经常营养不良的缘故,要比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偏瘦偏小一些,让人看着不忍心。
大宁和吉祥啃着鸡腿,眼睛发亮,好吃得眼泪都要流下来,家里不容易,就连过年都不一定啃得上鸡腿呢。
同时,他们心里,对傅言充满了好感。
这个婶婶,人真不赖。
“你们也成亲几个月了,弟妹应该快要有好消息了,能做你的孩子,可真是有福气哪。”云秋说。
每次想到自己的孩子好久吃不上一顿肉,她就感到愧疚,孩子的爹三年前参军去了,才回来过一次,把身上所有的银钱都给了她,她省得捉襟见肘,也知道孩子爹作为一名普通的士兵,并没有多少银饷。
孩子爹生得高大健壮,本来以为去参军会有些希望,能当个小头领,日子就好过多了,可是哪里有这么容易?
再看慕家夫妻,靠行医看病挣了不少银子,这么快就盖上新的院子,每一顿吃香的喝辣的,羡飒旁人,能做他们的孩子,这辈子还有什么愁的呢。
家里有了女客,慕定安一直在默默吃饭,和邵羽碰杯。
听到云秋这样说,邵羽面上多了一抹玩味:“老大,嫂子现在还没有动静,你可要加油啊。”
慕定安面色有些微妙,却是语气清冷:“你先找个媳妇再说。”
邵羽:“——”好吧,他输了。
“这位兄弟想找个媳妇有啥子难的,村子里头还有好几个丫头没有出阁,我给你看着。”云秋说。
“哎嫂子可别,我还想单身潇洒几年,可不想被一个老婆管着。”邵羽赶紧说。
云秋看到他这样着急,生怕被吃了的样子,不由得奇怪,到年龄的后生,哪个不希望早点成亲,这位兄弟倒好,避之不及。
“成,我也不为难你,啥时候你有这个想法了,跟嫂子说一声。”云秋热情地说。
等吃好了,云秋偏要抢着洗碗,从来没有吃过这么满足的一顿,两个孩子也饱了口福,她心里面感激得很,她不过是站出来帮说了一句,慕家弟妹就这样盛情招待她,真的是一个厚道人。
等云秋走了,傅言还送了她一条腌肉,足足八斤重,云秋推脱不过,只能拿着,泪水不由得盈眶。
“好弟妹,以后有啥子需要帮忙的,你只管说一声。”
“别扯这些客套的,这是你该得的,拿回去给两个孩子补补身体。”傅言说,要不是云秋勇敢站出来,她和慕定安这一次,一定麻烦缠身。
“哎,好,好,谢谢弟妹,谢谢慕兄弟。”云秋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抖,这么大一条肉,够吃好多顿呢。
桂香看到云秋带着这么大大条肉回来,心头一喜:“就说你今天是捡了啥子运气,慕家弟妹对你这么好,不但大鱼大肉招待,回来还送了这么大一条肉。”
云秋心里有数,这肉带回来,是要全家人吃的,何况她这个二弟妹,平时对她们母子三个也颇有照拂,毕竟二弟在镇子上,总能带点钱回来,二弟妹的手头更宽松一点。
“不过是帮慕家兄弟和弟妹说了句话,做好事,总会有好报。”云秋把麻辣腌肉递到桂香的手里,让桂香也感受一下这样的重量。
桂香喜滋滋地拎着,拉过云秋的手:咱把肉挂上,你跟我说说。”
“成。”
夜深,傅言卸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准备洗把脸,睡觉,她能睡早点就睡早点,脸上的皮肤闷了一天了,需要呼吸。
她蹲在房间门口洗脸,突然有人闯进了这一片范围:“所有屋子里的人都出来,县衙找人。”
傅言身体微微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