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暖春降临,整个府里都像是有了生气儿,晏千秋掌管的府里头,人人都是老老实实的,可见晏千秋是个有手段的。
赵文昭平衡后院也算可以,但是每个月中的一半,都是陪墨闻舟的,只不过,凰后临产在即,德安贵子在宫里,想管都管不了。
每个人,千等万等,凰后终于发动了。
二月十六日,赵文澜在萧云的椒房殿里坐了一下午,因为萧云接近临盆,故而,赵文澜就没有留宿,反而是去了一个美人的宫里歇着了。
在赵文澜走了之后,萧云也早早睡下了。
萧云前半夜酣睡正甜,后半夜便被一阵剧痛给疼醒了。
守夜的是言一,他原本背靠着拔步床,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浅浅眠着。萧云这一疼醒,也把浅睡的言一给惊醒了。
殿下这是怎么了?言一掀开珠帐,惊恐地问。
萧云抱着自己滚圆的肚子,疼得呲牙咧嘴说不出话来,只能是对着言一眼神示意。
言一一摸被子底下,便摸到了潮湿滑/腻的液/体,仔细一瞧,殿下羊水破了!!来人呐!去传太医!快叫接生公公过来!
一时间,原本黑沉沉的椒房殿,瞬间一片灯火通明。
底下的奴才宫女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报信的报信、烧水的烧水……一个个如陀螺般转了起来。
而萧云,只觉得自己要被痛楚淹没了。
生孩子,原来……他娘的的这么疼啊!!
因是深夜发动,萧云身上只穿着寝衣,脱起来倒是方便了许多。
接生公公第一时间被喊了来,草草穿衣梳头,衣装都不怎么整齐的样子。
快切了参片给殿下含着!接生公公急急忙忙吩咐道。
还有热水呢?热水怎么还没烧好!
窗户要关严实了!炭盆也烧上!断断不能叫殿下着了凉!
取些干净的棉布来!
先是一通吩咐底下宫女,一位白胖的接生公公跑到萧云窗前,道:殿下,您的产/道还没打开!先别急着用力!您要放松,深呼吸!
这么疼,怎么可能放松了?!
萧云气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努力照着接生公公说的去做。
嘴里的参片已经咬烂,然后又被灌下一大碗热得烫人的参汤,萧云只觉得浑身都滚热了起来!
可不是么!屋里纹丝不透,连炭盆都热烘烘烧了起来,怎么可能不热?!
就在这样的内外煎熬中,言一跑进来,满脸兴奋地道:殿下,陛下来了!
萧云满头大汗淋漓,是吗?我可是坏了皇上的好事呢!——今晚可是倩美人侍寝…可真是不巧得很。孩子要降生,他也拦不住啊!
言一嘟了嘟嘴:可惜倩美人也跟来了!言一忍不住又哼了一声。
其实赵文澜来了也没用,赵文澜又不能帮他生孩子!
只不过他发动了,赵文澜若是不来看一眼,日后孩子生下来,少不得会被旁人轻看。
罢了,来了总比不来好。
紧接着,太医院院判也终于赶来了。
微臣陛下请安!看到赵文澜就在产房外来回逡巡踱步,院判忙磕头请安。
赵文澜一脸急躁:怎么这么晚才来?!
院判有点无语,太医院离后宫那么远,她又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这会子赶来,也不算晚呀!
赵文澜又挥了挥手: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凰后开药。
嗻!那院判虽则一大把年纪了,但仍旧不许进产房,毕竟里头萧云只穿
着寝衣,不能被外女瞧见。
这种情况下,院判只能根据接生公公汇报的状况开药。
殿下是头胎,产道才开了二指。接生公公道,不过殿***力还算充沛,不打紧。
院判急忙打开药箱子,取出一只红色小药瓶,倒出四五粒药丸子,道:这是补血补气八珍丸,先给殿下服下!
然后,院判便忙写下催产药的药方,交给太监去抓药熬药。
椒房殿中又是一片忙碌,苦涩的药汁熬好了,立刻便送进了产房中……
分娩的痛楚,萧云实在是忍不住。照理说少喊几声,多留着力气生孩子才是正经。
可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萧云虽极力咬紧牙关忍着,但还是忍不住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叫生,啊!!啊……
声音时高时低,喊得嗓子都有些嘶哑了。
院判听着里头的动静,上前躬身道:启禀陛下,殿下初次生产,怕是需些时辰。不如您……
赵文澜负手站在产房外,满脸焦躁,她怒瞪那院判一眼,吓得院判立刻把劝退的话给咽了回去!
这时候,接生公公跑出来道:殿下产道已经开了六指!
真是赖得萧云有从小锻炼身体习惯,因为常常偷偷在自己房里多动动,所以他身体柔韧性很不错。到了生孩子的时候,没想到竟颇为有用。
赵文澜神情略松了三分,她又看了一眼那门扉关的严严实实的产房,不禁眉心一紧,萧云那一声声的嘶哑的喊叫声,似乎一下下击打在赵文澜心头,叫她整个人都安定不下来。
倩美人则安安静静侍立在一旁,一句话也不多嘴。
随后,是旁边景阳宫的几位跟萧云关系不错的宫君齐齐赶来了。
齐侍君焦躁地跑了进来,凰后……进了殿中才发现赵文澜也在,只得赶忙先行了个礼,便急忙问道:凰后如何了?
倩美人柔声道:齐侍君请放心,一切顺利。
齐侍君瞅了一眼娇娇柔柔的倩美人,脸色有些不善,哦,倩美人也在呀!
倩美人垂眸,臣侍是跟着皇上来的。
齐侍君这才想到昨夜是倩美人侍寝……一时脸色有些尴尬,到底是凰后坏了倩美人的侍寝良夜。便没有再说什么。
随后,德安贵子这个掌摄六宫事务的主事的人终于赶来了,同在东六宫的几位宫君也都陆陆续续得了信儿,赶了来。
一时间椒房殿那叫一个热闹。
渐渐的,东方泛出鱼肚白。
德安贵子趁机开口提醒道:陛下,上早朝的时辰快到了。
赵文澜皱眉,脸色沉了几分。
另一位在场位分最高的贵君神态端庄,正色道:正是,没有什么比皇上的朝政更要紧,这里交给臣侍等便是了。
赵文澜深吸了一口气,她也晓得不能因为萧云就迟了早朝,否则更会叫人非议凰后。
如今,这舅舅跟另一位贵君同时开口了,她也不能是强制留下来了。
赵文澜便扫了一眼殿中众人,目光停留在荣侍君与齐侍君脸上,便道:你们两个也留下帮着贵子和贵君照应!
是!荣侍君与齐侍君齐齐屈膝。
从前,荣侍君是凰后宫里人,而齐侍君更是萧云的表弟,平日里也是亲厚,这两个人自然是信得过的。所以赵文澜才点名要二人留下。
那贵君脸色顿时有些难堪,赵文澜此举,摆明了是不信任他!更是当着众人面扫了他的脸面。贵君便道:贵子留在这里也就罢了,两位侍君到底没生养过,实在帮不上什么
忙!
齐侍君瞬间一肚子气,这话说得,好像贵君您生养过似的!!
你——林贵君眼珠子都红了。
哟!本宫是不是来得有点晚?只见一个一身银红锦袍的艳丽男子腰身摇曳,风情万种地走了进来!正是永乐宫江贵君!
江贵君打了个哈欠,瞅了一眼几欲暴走的林贵君,忍不住笑了:本宫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精彩的好戏?林贵君怎么跟斗鸡眼似的?.
林贵君恼得银牙几乎咬碎,凰后发动,弟弟倒是好睡!本宫来了都快两个时辰了!
江贵君再度打了一个哈欠,他困怏怏道:早点晚点有什么关系?凰后临盆,本宫难不成还能够帮他生孩子不成?!
林贵君瞬间被噎得无话可说了。
江贵君一副海棠春睡模样,惺忪睡眼扫了一眼产房外的明间,问道:陛下来过了吗?
林贵君淡淡道:陛下去上早朝了,毕竟朝政为先!就算是凰后殿下再要紧,也不能耽误了陛下早朝!这言语里,分明是讽刺的意味,林贵君又扫了一眼,陛下是前脚刚走的,弟弟来得真是不巧!
江贵君摆了摆手,一脸清淡随意:不妨事,本宫又不是冲着陛下来了的!
林贵君才刚被齐侍君讥讽了一通,这会子江贵君随意的一句话,却叫林贵君顿时觉得话里有话!林贵君瞬间撂下了脸来,弟弟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本宫是冲着陛下来的吗?!
江贵君艳丽的脸蛋一懵,旋即笑了,他打量着林贵君的怒红了的脸,掩唇道:本宫原不过随口一说,林贵君想得倒是够多!
哼!林贵君冷笑。
江贵君艳眸一撇,又问道:不过,你难道不是冲着陛下来的吗?!
林贵君气得脸色一青,本宫只是关心陛下的子嗣!
江贵君嗤嗤笑了,他不屑地道:陛下又不在,装什么装!
你——林贵君气得险些岔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