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的马蹄声淹没在窸窸窣窣的鞭炮声里面。走过长街,绕过小巷,马车停在了一个小院门前,小门户,牌匾上只有两个字“安宅”乍一看,还以为这是一家房产中介公司,安宅安家,不都是一个意义么。这些是刘念认为的,至于这位贤者柳卿,京都的柳相的小儿子并没有这些奇思妙想。
“公子,你先稍等我去敲门。”车夫无为说着就跃下马车,准备往院门而去。
“等等,还是我自己去吧,有求于人,不应有架子。”柳卿说着走出了马车,迎面而来的风雪,有点冷。
他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锦缎长袍,黝黑的长发只用一根发带随意地往后挽着,随意,却又有些飘逸。小巧的脸上,五官立体,一双丹凤眼,高矮鼻梁,薄唇已经被冻得有些发紫。淡薄的眉毛减淡了几分眼神的锐利,年纪不大,却在气质上就能胜过许多人。
柳卿抬头看着宅子门前新贴上的对联:
闲谈间风起云涌;
举目时俯瞰苍生。
笑看苍天
柳卿的眼里看见了星光,有这样胸怀这样眼界的人不应该埋没在这个小地方,或许涅槃重生说的也就是这个杨家公子吧。
柳卿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想见一见这个美貌闻名于京都,却又这几年销声匿迹于京都的公子。
虽说每一个富贵人家都有那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在杨家似乎更为严重,把一个嫡子硬生生逼走的,也就仅此一家。而这个杨公子能在这个小地方活下去也实属不易。
柳卿走到安宅门前,伸出修长白皙的手,轻叩门环。
不多一会,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小缝隙,伸出了一颗脑袋,耷拉着没精打采的样子,看见眼前人的衣着不凡瞬间精神起来,谨慎地问道:
“贵人何方人士,来此找谁?”小厮说道,一听就是一个假斯文的小小厮。
“本人是京都来访的刘先生,找你家的家主,杨安公子,麻烦小哥去传个话。”柳卿温和说道,但是眼神里的凌厉,总是有种瘆人的寒。
“好…你…你等一下。”小厮关上门,脚底抹油一般,飞奔回了主厅。
待杨安领着几个下人出来迎客时也是半柱香之后。
两人相望,杨安并不记得见过这个人,只是礼貌上他还是想知道这个人到这个小地方来,难道只是为了那一个卦象?
“你好,我是杨安,不知公子怎么称呼?”杨安躬身一礼,然后问道。
“京都柳相幼子,柳卿。路过此地,过来叨扰,还请杨公子见谅。”柳卿很有礼貌地回答两个人就眉目间打量着彼此。
“我们正吃着年夜饭,不嫌弃,一起吧?”杨安然并不在意,既然是家乡人,找到自己也自然有其道理。
因为新人加入,主桌的饭菜已经在清风的吩咐下转到了主院的客厅里,杨安和柳卿相对而坐,杨安便开始了动筷,毕竟也就十几岁的孩子没有大人那般的客套和见外,
柳卿也是个十六的少年,饭桌上虽然没有什么话术,各吃各的,倒显得和谐。只是当柳卿看见桌子上两盘碧绿的绿菜的时候不免惊愕地看了看杨安。停顿的筷子迎来了杨安的目光。
“哦,这个绿菜是小村里的最后一批绿菜,我买来放在地窖里倒还算新鲜,柳公子尝尝??味道还是可以了就放久了点比起新鲜的,味道还是差了些。”杨安说着自己夹了一筷子吃着。
解析过后,柳卿倒也释然,也吃了些许,不得不说大冬天的,看着绿菜确实挺下饭的,特别是他已经吃了这几天的干粮了。
饭后,两人喝茶聊天,柳卿说着自己的一路南下的见闻,杨安则是简单说了家里的变故出门游历,到了这里风景怡人也就安顿了下来。两人都有意无意地略过那些敏感的话题。
毕竟年龄相仿,但是境遇截然不同,两个人的话题不算太多,但两人都是才学之人,唠着唠着也能唠几个小时。
无为和长安两人在门外守着,大眼瞪小眼,长安本想也唠两句,但无为是一个话少之人,见没有什么回应之后,长安也就放弃了。
“在这边你真的没有看到有什么异象出现?”柳卿问道。
“真没有,我一直都在忙着我酒楼的事情,再加上我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哪里还有心思去看什么异象?”杨安的眼睛清澈明亮,一脸懵懂的样子真的不像在撒谎。
“这个真的很重要吗?”杨安越来越觉得好奇了。
“一个卦象,如今上头那个很担忧,毕竟关乎到整个国运……”柳卿还想说什么但是又突然停住。
杨安也没有再问,他知道有些话他不可能知道,有些麻烦他也不想参与。经历了生死,很多时候只想健康地活着。
“我并没有听说过附近的有过什么异象出现,若不嫌弃你大可在这多住些时日,自己去周边打听打听。我现在就一介布衣,一些事情我真的没有心思。”杨安说着,一杯清茶入腹,总觉得自己的茶没有那个丫头煮的香醇。
“好,那我就叨扰了,以后有需要子卿的地方请不要客气。”柳卿以茶敬谢。
“不必客气,或许我很久都不会回京都,真的没有地方能麻烦到柳公子的。”杨安说道,似乎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了吸引他的事与物。
“你就这样甘心被一个庶子占去了原本的东西?”柳卿还是看不透这个少年。
“或许我压根就看不上吧。”杨安浅笑,那精致的面容似乎就在这一笑间,春暖花开。
一时间,柳卿都有些看得愣神。许久才回过神来,心里惊叹,一直盛传杨二公子惊艳绝美,如今一看真的是天人之姿。
“商贾总是地位低了些。”柳卿语气带着惋惜。
“或许以后可以弄个皇商当当。”杨安心情很好,可能是许久没有相仿的人一同说话了。
两人又聊了一些京都的趣事见闻,最后在杨安的连续哈气声中结束了谈话。
两人各自回房,躺在床上的杨安怎么想都想不通,大过年的柳家怎么就放心自己的小儿子流浪在外呢?
而杨安不知道的是,不知柳相家,还有其他很多家这个年都不怎么好过,为了一个卦象,许多人都在这个除夕奔波在外。有些人还只是在风雪正红啃着干粮,在破庙里抵御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