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的话，让赵高惊骇的同时，又好像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一般。
陛下既然没有当场杀了自己，反而问自己话，这是还在顾及君臣之情啊！
这时候，一定要打感情牌。
“陛下对臣的恩德，臣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在心中啊。”
“臣年少之时，生母触犯刑法，臣因此连坐成了一阉人，是陛下提报臣为中车府令！”
“臣本是贱人，是陛下为臣赐姓，幸与陛下同姓为赵。”
“陛下要臣教公子判案断狱，臣苦心孤诣，不敢有丝毫差池。”
“臣下犯下罪责之时理应处死，是陛下怜惜，将臣赦免，给了臣一条生路。”
“臣服侍陛下二十余年，掌管车马，从不敢有丝毫懈怠，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啊！”
“若是臣糊涂做了错事，导致我大秦出现祸端，臣甘愿受死！”
“只是……无法再服侍陛下，为陛下分忧了。”
他瞬间进入了状态，比之徐福也是半斤八两，差不了多少了。
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大秦如今欣欣向荣，哪有丝毫破败之像？
想来，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导致那仙人夸大，被陛下不齿罢了！
那仙人？
危言耸听而已！
借陛下之手杀了徐福，不过是为了为自己扫清障碍。
想要陷害自己，估计也是为了空出一个位置，自己权势。
不然，他怎么不说李斯有问题？
亡国之事，自己一个中车府令一手蹴就？
可笑！
听到他的说法，嬴政的脸色似乎也缓和不少。
“说的好。”
“你服侍朕至今，也有二十年了啊。”
他似乎是有些感慨，脸色也变得柔和。
嬴政或许霸道，但也不是无情之人。
这一幕，看的赵高心中大喜。
他刚要开口，却听见嬴政语气急转直下：“二十年啊！”
“就算是一条狗，朕也给他养熟了，知道给朕看家护院。”
“你为什么，偏偏要毁了朕的江山？！”
完了。
真的完了。
嬴政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再次劈到了赵高心上！
他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然后一下栽倒在地。
“陛……陛下，您千万要明鉴啊！”
他声嘶力竭，朝着嬴政爬了过去。
竟然是吓得连怎么走路，都已经忘记了。
他跟着嬴政太久了。
也太过了解嬴政了。
嬴政这样子显然是杀意已决！
“陛下，臣绝无祸国殃民的心思，只想一心服侍陛下啊！”
“那妖人究竟说了什么，陛下您一定要三思！”
他爬到嬴政的脚边，想要抓嬴政的裤腿，但是却被吓得浑身一哆嗦。
抬头看向嬴政。
他似乎年轻了一分，眼神之中的凌厉凶狠却丝毫不减。
站在这里，九五之尊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自己距离他的差距仿佛又天地之大。
他面前仿佛是一座深渊，让人不寒而栗。
嬴政不怒自威，竟然躬身把赵高扶了起来。
“来人，给中车府令赐座。”
这似乎是在给他希望，但赵高只能感觉到深深的绝望。
刚才嬴政问他话的时候，就已经给过他一次机会。
不。
应该说，方才嬴政是故意给他辩解的机会。
亲手赐给他希望，又赐给他绝望。
现在的赵高，只感觉有些麻木。
他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坐到了椅子上。
嬴政缓缓叹了口气。
“我面见仙人之时，仙人告诉我说，你是大秦亡国的直接因素。”
“赵高，我是真的没想到，你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赵高崩溃了！
他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只能露出一个像哭又像笑的表情。
“陛下，看在臣服侍您二十年的份上，您让臣死个明白吧！”
嬴政却叫人牵了一头鹿过来。
他指着鹿问赵高：“你告诉朕，这是什么？”
赵高完全想不明白嬴政是什么意思，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陛下，这是头鹿。”
“不，这是马。”嬴政轻笑着摇摇头。
“陛下说得对，这是一匹马，是臣眼瞎了。”
赵高谄媚地笑了笑，噗通一下又跪了下来。
“臣请陛下挖去臣双眼，以示天下！”
他这时候，仿佛又找到了些生机一般，故意以退为进，请求嬴政挖去自己的双眼，来使自己免死。
可惜，嬴政却说出了此时的他如何也无法想象的话。
“你可知道，这指鹿为马，是仙人为我讲的故事？”
“是你赵高，公然在我大秦朝堂之上指鹿为马！”
“不认同你赵高指鹿为马之人，纷纷革职、流放。”
“就连我大秦二世皇帝，也被你赵高玩弄。”
嬴政的话，让赵高一颗心，彻底跌到了谷底。
“你想死个明白，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他冷漠地开口，却不是说给赵高听的，而是说给在场的群臣。
赵高必须死个明白，就像徐福那样。
嬴政不在乎暴君的称谓，他只是要让这些人遗臭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