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还是有些寒冷。
昨夜又下了一场雨,更是加重了这一丝寒意。
仅剩的一辆四轮马车中,甄姜和蔡琰亲昵的说着话。
两个侍女在一旁侍奉。
“昭姬妹妹,果然如传闻中那般才气过人,不输当世任何名士……”
甄姜比蔡琰大几岁,虽然才华比不上蔡琰这等千古才女,却也是读过书的,加上这两年随陈潇经营甄家的生意,阅历比蔡琰丰富许多。
几日相处下来,二女已经姐妹相称。
而甄姜对蔡琰的才华,已然佩服的五体投地:“妹妹若是为官,不知要羞煞多少男儿!”
“读再多的书,也只能自娱自乐罢了。”
蔡琰笑着,摇了摇头:“身为女子,既不能入朝为官,也没资格定乱安民,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嫁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罢了……”
她看着甄姜,眼中露出一丝羡慕之色:“相比之下,我倒是很羡慕姐姐,可以出面经营甄家的生意,走南闯北、见识天下各地的不同风物!”
甄姜一怔。
“其实,自从父亲走后,甄家的生意原本是由母亲出面打理的,为了家族,我和几个妹妹原本也是要嫁人联姻的。”
她也摇了摇头,脸上泛起一抹缅怀:“是夫君在那时站了出来,以一肩之力,挑起了甄家的重担,他非但让我跟随在身边,学习如何做生意,还让我几个妹妹,也像二哥、三弟那般专心读书,将来还要随我一起,将甄家的生意拓展到五湖四海……”
“可以说,我们姐妹五人的命运,因为夫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出这句话时,她的眼中明显有一种崇敬的光芒闪烁。
蔡琰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已然对夫君死心塌地。
她不由心神微颤:“陈幽州志向超凡,如今一飞冲天、成了一方诸侯……竟还允许自己的夫人,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做生意?”
在她的认知里,这种男人简直闻所未闻。
“夫君常说,女子也能顶起半边天!”
甄姜笑意盈盈,眼中的幸福之色几乎要溢出来:“作为他的夫人,若是只能在闺房之中做一个好看的花瓶,那才是暴殄天物!”
女子也能顶起半边天?
蔡琰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有些发懵,任由这句话在脑海中翻滚,久久回味。
“陈子昂……竟是这样一个奇男子吗?”
她不由自主的扭头,隔着车厢,看向马车后面。
那里是陈潇所在。
这时代女子的地位,虽然不像后世明清那般低微,却也是受到极大的限制的,一旦嫁人之后,几乎全都只能在府中持家,而无法像男子那般,作出一番事业。
像甄夫人那样,因为丧夫而不得不站出来经营甄家的生意,属于特列。
没想到,陈潇身为男子,竟有如此胸怀。
非但让夫人甄姜参与生意,还在刻意培养!
看这样子,等他的精力全部投入经营幽州时,甄家的这些生意,怕是还要全部由甄姜打理!
“真羡慕姐姐,能有属于自己的事业……”
蔡琰抓着甄姜的手,呢喃自语。
不知为何,竟是对自己的未来,生出了一丝异样的心情。
甄姜微微一笑,正要说话。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慌乱之声。
“贼寇来袭!”
“贼寇来袭!!”
“贼寇来袭!!!”
张郃的声音宏大且清晰,一连三遍,传入车队所有人的耳中。
后方蔡邕的马车中,陈潇正跟他说话,忽然听到动静,当即面色微变。
他掀开帘子便冲出马车,快步来到车队最前方,同时口中如连珠炮般问道:“贼寇有多少人?是步卒还是骑兵?距离车队还有多远?”
整个车队数百人中,只有张郃作出了回应。
“约莫有上千人!全是步卒!距离车队百步开外!”
百步?
来的如此突然,明显是埋伏啊!
陈潇心神转动,抬眼看去,就见车队右侧的方向,密密麻麻的身影一窝蜂朝车队涌来,除了为首的两个人骑马之外,其他全是步卒。
这些人几乎全都衣衫褴褛,手上拿着的兵器有刀有剑,还有枪、矛,甚至还有拿锄头当武器的。
口中高呼“只抢钱财”、“降者不杀”!
“乌合之众啊……”
这一刻,哪怕陈潇从未上过战场,脑海中也闪过这样的念头。
显而易见,这伙人不是山贼就是土匪。
也不知道是太平道的余孽。
还是后来才加入强盗行列。
“没想到刚进冀州境内,就遇到贼寇来袭,公子,我们的运气还不错呢。”
张郃纵马持缰,右手悄然握住长枪枪柄。
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担忧之色。
陈潇瞥了他一眼:“刚好,给儁乂一个施展勇武的机会,以百当千,儁乂可有信心?”
“公子莫不是在小瞧我?”
张郃闻言,忍不住放声大笑:“我们可是骑兵!”
话音刚落,他猛地高举手中长枪。
“列阵!”
百名骑兵早已准备好,伴随着他的命令,人人眸光骤冷,一股肃杀之气激荡四野。
下一刻,张郃双腿一夹马腹,当前冲出。
“冲锋!!!”
一百名骑兵几乎同时冲锋,短短数个呼吸的时间,便形成了一个以张郃为箭头、自身为箭簇的锋矢阵型。
只听大地轰鸣,震耳欲聋。
一众甄家下人满脸震撼之色的看见,随着张郃等人的冲锋,天地之间风起云涌,从一百零一个骑兵身上狂涌而出的杀气,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凝聚成了一只下山猛虎!
猛虎虚影高达数十丈,四蹄翻飞,獠牙嗜血!
所过之处,一百零一杆长枪的枪尖之上,竟是毫无预兆的浮现出了森冷血光,在高速的冲锋之下,发出刺耳的空气呼啸之音!
“军魂如虎、令行如一……”
陈潇身后,传来蔡邕惊讶之极的声音:“此子,有名将之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