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街角,李诚皱眉道:“你确定不是在让我们送死。”
“放宽心,老黄别的本事没有,挑羊的招子亮得很,今天早上就是他支的招,我才拿到那娘们的钱袋。”丹凤眼少年笃定道。
李诚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老头,后者立刻满脸堆笑,蜡黄的老脸都快挤成一朵菊花。
咋这么不靠谱呢。
“富贵险中求,再说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还能坑你?”丹凤眼少年见他还没有动作,故作不悦道。
“这年头不坑人就是好人了。”李诚说完心中有些打鼓,不过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又定下心神。
他没得选!
那些泼皮肯定在找自己,为今之计,得赶紧挣到钱然后采办物资躲起来,如果情况实在不妙,还得出城跑路去拜师学武。
这都需要钱。
他不喜欢挣穷人的钱。
江湖人士有钱。
话说回来,上午那青衣女侠看上去就很不好惹,这俩人都能偷到她的钱袋,肯定有两把刷子。
这般想着,他看向远处的肥羊,后者狮鼻阔口,猿臂熊腰,满脸风霜,行色匆匆。
值得一提的是,壮汉腋下夹着一个包袱,布料看上去颇为上乘。
担心被对方警觉,稍微一瞥,立马收回目光,随后他调整心态,放松身体,向着壮汉走去。
此时正值中午,临州城又是襟江带湖之地,商船来往频繁,颇为繁华,是故坊市中游人仕女,贩夫走卒都不少,倒也不虞被人注意。
他的僚机,那位丹凤眼少年也没闲着,手里提着个葫芦,不着痕迹的绕到壮汉附近。
远处,一个担着泔水、金汁的挑粪工低调路过。
李诚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然后来到壮汉后方稍远的地方,接着脚步一顿,向着侧前方扑倒。
“哎呦,”前方的行人猝不及防下也栽倒向前。
眼看就要波及向更前方的壮汉,没想到他脑后似乎长着眼睛,迅速转身,横臂胸前,轻易的将几人推开。
“风向刚好。”同一时间,丹凤眼少年晃了晃葫芦,坏笑着将里面的透明液体倒出。
“哦吼!”
担着泔水金汁的挑粪工当即侧翻,两个满载“五谷轮回之宝”的粪桶立时飞出。
当是时,汁水溅射,臭气熏天,商贩行人慌忙四散,唯恐避之不及。
“怎么这个时候夜来香啊,”众人一边骂一边跑。
“有辱斯文,有辱斯……嗝。”有人被动的打了个饱嗝。
壮汉身后的行人也纷纷回退,一时间,汁水与臭味齐飞,米共与尖叫同舞。
场面颇为生动。
李诚在这人潮裹挟中趁机摸向壮汉,使出原主唯一留给他的吃饭手艺——“飞龙探云手”。
钱袋到手!
“小畜生,胆子不小,”正在这时,一个雄浑的声音炸在耳畔,嗡嗡直响,震得李诚脑子一懵。
刚准备抬头,手掌一空,余光扫到丹凤眼的身影,还来不及骂对方的不讲义气,钻心的疼痛自肩膀传来。
草,点子扎手!
壮汉不依不饶,变掌为爪,便要扼住他的喉咙,突然鼻头耸动,动作一滞,脸色大变:“天香化功散!”
见此情景,李诚奋力压下心头恐惧,下意识的摸了一把壮汉包袱,然后猫起身子,头也不回地朝巷子窜去。
而另一边的角落里,丹凤眼少年掂量着钱袋,满意道:“老黄,那个挑粪工演技不错,得加钱。”
“另外,这个关山派郑雄下手也太狠了,等本世子回兖州,定要踏平关山派。”
“好了,我们赶紧去看看那小子,正好赏他一颗凝碧丹,不然他中了那一掌,肯定活不过今晚。”
老黄不说话,只是陪着笑,接着若有所思的看着李诚离去的方向,少顷神秘一笑,低声道:“竟然让他拿到星相牌,这小子有点意思,不愧是故人之后。”
……
……
巷子里,李诚捂着肩膀一路狂奔,跑到一处僻静处,见四下无人,掏出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这正是刚才~他趁着壮汉陷入当机状态,从后者包袱里摸走的宝贝。
一块朴实无华且枯燥的金牌。
“终于能吃顿好的了,”李诚看着手中金牌,似乎看到了一大堆美食在向自己招手,肉包子,烧鸡,烤鸭,嫩馍……
说起来,他都饿了半天,早饭都没钱吃。
这会食指大动,唇齿生津,喉头耸动,忍不住咬了一口金牌。
“啧啧,这玩意不会是纯金的吧,味道还有点怪。”
话音刚落,他又有些犯难,这玩意不好销赃啊。自己无门无派,没有靠山,却怀揣这种财物。
太值钱也不好,还是碎银子安稳。
这般想着,他开始仔细打量金牌,只见正面刻有“申猴”二字,背面则是一个有些滑稽的猴子献桃图。
咦,这令牌怎么有股异香,李诚摸了摸鼻子,有些诧异。
“险些看走眼,想不到这里有位狠角色。”正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李诚背后一凉,连忙转身,只见一个腰佩长刀,脸戴猴子面具的怪人负手而立。
“敢问壮士,阁下……大侠有何贵干?”李诚硬着头皮道。
“我可称不上大侠,最多算是生意人。”面具人看了眼天色,接着道:“令牌既然在你手里,按照规矩,你就得取代他竞标。”
“阁下,是不是认错了,我……没钱。”李诚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
“敢戏耍珍宝阁的人不多,少侠最好三思。”面具人哑然失笑。
李诚还要说话,眼前猛地一黑,便不省人事。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身处一家客栈里。
正茫然间,一个湿漉漉的黑红色球体滚落桌头。
刺鼻的血腥味中,李诚定睛一看,瞳孔骤然收缩,这竟是一颗美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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