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早饭,众人略作休息便告辞了何梅爹娘,押着陈黑手去往县城。为了担心袍哥报复丁家沟,殷勇特意让人将陈黑手打晕,以布盖面背着走,凡是有人问起,一律说那是他们的同伴,路上染了急病,他们正要送他去城里就医。殷勇还告诫何梅爹娘不要将陈黑手已经被他们抓住的消息透露出去,留在屋里的武器和周岚换下的喜服也在院里挖个坑埋了。何梅爹娘知道殷勇是担心消息走漏后遭到报复,很爽快的同意了。
不知是舍不得儿子还是舍不得殷勇或者周岚,何梅爹娘一路将众人送出村外,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家。
何梅腰里别着M1911、身上穿着一套略显大号的西装、甩着脚上蹭亮的皮鞋欢快的一路小跑着在最前面带路(显然是殷勇将库存的好套西服取了出来,不过这套多余的西服是按他自已的身材兑换的,穿在瘦小的何梅身上很不合身,反倒有些像戏服),领着众人往岳池县城而去,即使因为第一次穿皮鞋,加上皮鞋较大,总感受有些硌脚,他也毫不在意。此时的他颇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尤其是村子里的村民看到他时,那种不敢相信的神情让他十分的开心,而他也坚定了一个意念,那就是跟着殷勇一定可以出人头地,从这一刻起,他成为了殷勇的死忠!
队伍里,最寒酸的要算周岚了,她和玉秀逃的匆忙,行礼全部遗落在了袍哥的山寨里面,她又不愿意继续穿陈黑手逼迫她穿上的喜服,而玉秀和她和身材又相差极大,互换也不可能,最后她只能穿了一件前几年何梅爹打到了一只野猪,用野猪皮和獠牙在成衣店里换的一套衣服,别看这件衣服已经买了好几年,可何梅娘还真没值得穿几次,成色依然十分鲜艳,只不过样式,呵呵……
虽然殷勇可以在蕊儿处帮周岚兑换各式各样的女装,可是他并没有,倒不是他舍不得能量点,而是他害怕周岚误会他是变态(几个大老爷们随身带着女装,他要怎么解释?不是变态又是什么?),只好等到了岳池县再说了。
临近中午时分,一行人才走进了岳池县城,吃饭的事情先放一放,给城门口的一个脚夫十个铜子,得知了全城唯一的洋装商店的位置,众人连忙赶去成衣店,周岚亲自挑选了一件白色碎花连衣裙,花去了殷勇两块大洋,接着又寻了个馆子,几人勿勿吃了午饭,也不去逛街,直接押着陈黑手去了县警察局。
警察局的人见几人衣着不凡,连忙接进了局里。赵飞行事谨慎,为了避免被人来个瓮中捉鳖,特地让钱进领着郑雄和王羽在外接应。
值班的警察得知这几人是来报案,而且还声称抓住了响水滩土匪头子陈黑手,都以为他们发神经了,可是当他们看着被周重如同扔死狗一般扔在警察局办公室的地板上的陈黑手后,一个个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一名警长道:“几位,此事事关重大,我们坐不了主,请你们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我们局长前来处理!”说罢,也不顾人是否反对便对一名警察道:“快,给几位先生小姐看座、上茶,我去请局座!”
赵飞附在殷勇耳边,小声道:“少爷,这些警察有古怪!”
殷勇点了点头,他也有同样的感觉,道:“常言道兵匪一家,陈黑手在响水滩附近坏事做尽,数年以来却未有一兵一卒前去剿灭,要说这些警察和陈黑手没有关系,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几人也没喝警察送上的茶水,殷勇和周岚并排坐了,心安理得的待着这位局长大人的到来!赵飞等人看似随意的站在他们身后,实际上他们的几人的视线交叠之下,周围不会有任何视角盲区,也不会有攻击的死角。
岳池县警察局长叫伍德精,而岳池百姓暗地里都叫他“吾得金”,意思是如果找上了他而不让他得金的话,这事情一定是办不成的!只要让他得金,无论你是杀人放火,还是贩卖烟土,只要金足够,保管你没事!陈黑手虽然打着袍哥的旗号,但实际上只是一伙土匪,并不被袍哥会承认,加上实力小,只能在响水滩那一亩三分地上称王称霸,但逢年节气,却从来没敢短了一点孝敬,也算是伍德精的一个财神爷,听说有人拿了他的财神爷,他就想着怎么来个黑白颠倒,让这些多管闲事的人流点血、破点财,然后再利用这件事做文章,让陈黑手也破一笔财,否则就把他关进大牢好好的体验一番大牢的滋味。原本正在家里拿着烟枪吞云吐雾的他想着两头拿的好处,大烟也顾不上抽了,紧了紧皮带,挎上他那把毛瑟20响便出了家门。
不一会儿,气势汹汹的伍德精便走进了警察局办公室,可是当他看到办公室里那群报案者个个衣着不凡、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不由一紧。能做上警察局上,这个伍德精虽然烧杀抢掠勒、吃喝嫖赌抽无恶不为,但是眼力还是不错的,几乎立刻他便意识到这些人绝非易与之辈,这种人还是不要轻易得罪的好,万一惹来一尊大佛,别说他这局长之位,就怕连性命也将不保。一念到此,他连忙收气了气势汹汹的样子,一张大圆脸露出如弥勒佛一般的笑容,快步上前道:“这几位便是为我岳除去一害的少年英豪吧!鄙人伍德精,忝为岳池县警察局局长,多谢几位仗义出手,救我岳池百姓于水火之中!”
殷勇起身道:“好说,在下殷勇,见过伍局长!”
“好,好……”伍德精自来熟一般拉住了殷勇的手可劲的摇了几下,道:“果然是人如其名,英勇不凡,哈哈……”
“伍局长过奖了!”
伍德精松开了殷勇的手,道:“为请教殷先生在何处高就啊?”
“伍局长客气了,在下自小生活在国外,此次回乡是为祭扫祖宗陵墓,路经贵地正好遇到此人作恶,因而将之拿下!”
“原来殷先生还是一位旅外华侨,未知先生定居何处啊?”
殷勇扭头从赵飞手里接过自己的护照,道:“伍局长,此乃在下护照,局长请过目……”
伍德精笑着接过护照仔细看了看,还给了殷勇,笑道:“原来殷重生是花旗国公民,真是失敬了……”
殷勇一边将护照交给赵飞,一边道:“在下虽为米国公民,但从不敢忘记数典忘宗!”
“难得殷勇先生不忘故国,伍某深表钦佩……不知那陈黑手在何处?”
殷勇扭头道:“把人提上来,交给伍局长!”
“是,少爷!”赵飞一把抓起地上死狗一般的陈黑手,道:“伍局长,这便是那陈黑手!”
伍德精凑近一看,道:“不错,果然是为恶响水滩多年的陈黑手!这陈黑手手下有喽啰数百,长短枪过百支,伍某虽有心讨贼,奈何警局人微械劣,根本难以抗横,不想其多行不义终自毙,终于落到殷先生手里。今日殷先生为我县除一大害,真是功德无量啊,请先生受伍某一拜!”
“不敢……”殷勇扶住了作势欲拜的伍德精。
伍德精顺势而起,道:“殷先生为我县除去一害,便是我县的大恩人,是全县百姓最尊贵的客人,请先生一定要在我县多留几日,让伍某好好尽尽这地主之宜!”
“不敢麻烦伍局长,祭祖之期已经选定,不宜更改,在下即刻便要启程,还请伍局长见谅,待诸事已毕,殷某再来叨扰!”
“祭祖之事事关重大,确实耽误不得,如此,伍某也不敢强留,但请殷先生再次路过我县之时,一定要多盘桓几日才是!”
“一定,一定!”
“那好,殷先生请稍坐,留言录一份口供便可离开,伍某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不相陪了!”
“伍局长贵人事忙,请便、请便!”
“来人啊,把陈黑手给我关起好,严加盘问!”
办公室内十几名警察有些不解,但还是齐声应道:“是,局长!”
伍德精和殷勇握了下手,道:“伍某先处理公务了!”
“局长请便!”
不说殷勇等人在办公室录口供,却说伍德精走出办公室后,小声对押着陈黑手的两个警察道:“把人带到我的办公室去!”
“是!”两名小警察哪敢反对。
伍德精的私人办公室是一处单独的院子,穿过一处小操场便是。
伍德精脱下帽子挂在衣帽架上,又松开了啤酒肚上扎的紧紧的武装带,带同毛瑟手枪一起扔在办公桌上,端起一个瓷缸打算喝口水,却发现瓷缸里半滴水也没有,不由得“呯”的一声将瓷缸砸在了办公桌上。
一名警察很有眼力,连忙扔下陈黑手,道:“局座,我去为您续上!”说罢,迅速抓起瓷缸跑了。
“扶他坐下……”伍德精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局座上,没好气的对另一名警察道。
“是……”
看着如同死狗一样的陈黑手,伍德精不由得骂道:“你这混蛋,这是怎么搞的?竟然给我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陈黑手在进入警局的时候便已经醒了,得知自己进了警局,他非但没有半点害怕,反而十分的期待,他太了解伍德精这位警察局长了,凭着他和伍德精的关系,他这次大不了破点财,可是殷勇这些人恐怕非得被榨干了才出得了警局大门,那时候他再纠集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男的点天灯、女的抢回去当押寨夫人……想到这些,他手上的枪伤仿佛也没那么痛了!可是当他看到伍德精的时候才发现这位受财如命的伍大局长竟然没有按照自己的剧本演下去,反而对那些人十分的客气,他立即明智的选择了闭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