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四周都是树,枝杈横生的。
莫衍要在前面开路,去拨弄那些随时有可能戳到他们脸上的树枝。
一开始,感觉到丫头走得力不从心,时不时的,还会停下脚步。
用尽量温和的语调说着,“没事,不急,我们歇一会儿。”
每每,丫头的回答都是,梗着脖子,咬着牙,坚定地吐出三个字,“我不累。”
明明额头上都冒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子,却还克制着不让自己喘得太用力。
莫衍看着,有点子好笑,又有点子无奈。
“那就继续吧,看到前面那片草丛了没,穿过去就到了。”
人说着,往前跑了几步,到了那足足半人高的草丛前面,一头就扎了进去。
傲娇嘴硬的丫头这才趁机喘了喘,然后看着莫衍一溜烟跑没了的背影,气鼓鼓地跺了跺脚。
“哼!”
她这一脚啊,多半是气自己,气自己身子骨太弱,拖了莫衍的后腿。
又没办法好好表达。
明明昨晚睡一张炕上的时候都警告过自己了,这辈子反正只能跟着这个人了。
要学会讨他欢心。
什么小鸟依人啦,什么乖巧可人啦。
怎么讨喜怎么来。
可实际操作下来,难呐~
丫头苦大仇深地叹气,也矮身钻了进去。
草丛大且密,站在外面还能看到莫衍露出来的后脑勺。
一旦置身草丛间,周身就只剩下些草杆子了。
丫头只能听着莫衍的脚步声和拨草声行进。
不知道什么时候,拨草的声音就停下了。
丫头冷不丁地抖了个激灵,不由自主地叫出声,“衍,阿衍,你在哪?!”
莫衍的回应很快传过来。
“就在你前面,你下来吧,小心——”
谁知道,丫头没等莫衍说完,光听到他的声音,就放心地往前小跑了起来。
视野突然开阔,丫头还没来得及怎么高兴,一脚踩空的失重感陡然袭来。
她徒劳地伸出双手扑腾着,本能地想找点东西攀附。
直到腰间多了一双有力的手,感觉自己被稳稳托起。
双脚踏踏实实落在地面上的同时,一颗心也稳稳当当地落了下来。
“做什么冲那么猛,赶着投胎啊!”
莫衍对着一脸懵的丫头破口大骂。
他也是被吓到了,要是刚才反应慢点没接住,丫头还指不定摔成什么样呢!
偏偏被骂的人还不自知,一手撑着他的胸膛小脸儿嫣红。
莫衍后知后觉,这才想起自己手还贴在人家腰身上。
忙抽出来,一股子热意却赶着最后关头,从指尖刁钻又凶猛地窜进来。
因着要到镇上见人,不可能还让丫头蓬头垢面故意扮丑。
丫头便用草绳绑了两条粗黑的麻花辫,柔顺地垂在肩头。
只在额头和双颊浅浅地抹了一层草灰,明艳的五官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加上跟着莫衍好吃好喝地养了这么些天,面色红润了不少。
莫衍也是个正常男人,会心动一点也不奇怪。
“算了,先去给你买衣服吧。”
怕人走丢,莫衍全程拽着丫头的腕子。
虽然不是明目张胆的手牵手,但小丫头脸上的嫣红,还是始终退散不去。
莫衍原本的意思,是直接给丫头买成衣。
但丫头非说买成衣贵,一定要买衣料回去自己做。
莫衍拗不过,只得由着她,买了几匹棉布和针线了事。
后面,又挑了些锅碗等器具。
眼看着手上的东西越来越多,奈何莫衍还得去北区看厂房,不可能拎着满手的东西走。
想了想,还是先去套了辆驴车。
还好,不是很贵。
连驴子带车架,一共才花了六两银子。
丫头嘴上抱怨奢侈,人却悠闲地坐在车板上,两条小腿还在那晃荡着。
典型的口嫌体正直。
莫衍驾着驴车在北区晃悠,厂房规格很多,几亩到几十亩都有。
头一次办厂,规模不需要多大。
莫衍看中了一家旧砖厂,十亩不到一点的样子,相当于前世的六千多平方。
工业用地的单价在7-8两银子一亩。
厂里砖窑什么的都还在,虽说老了点,稍微改造下还能用。
砖厂的前主人售价一百两,连同厂里的那些设备一起。
莫衍觉得这个价格还算可以,就当场敲定了。
前主人见他爽快,还说要给他介绍修葺厂房的工头。
莫衍开玩笑说了一嘴,不如把他厂里之前那些工人召回来。
烧砖头、烧玻璃工艺虽不同,工作环境却是差不多。
找一些习惯了高温下作业的工人也省事。
没想到,随口说的一句,还真对上了他的胃口。
原来前主人因为要举家迁徙才会急着把厂子盘出去。
事发突然,心里还有些对不住辛勤在他手下做了几年的工人。
当下就表示,一定会挑几个最忠厚老实肯干的介绍给他。
连带着地契房契去县衙盖章的活,他都一并包了。
只说两天后的这个时辰,在厂房门口一手交钱,一手拿契拿人就行。
莫衍交了定金,施礼拜谢过后出了厂子。
却没在驴车旁边看到本该守在那的丫头,神色一凛。
刚要发作,转头就听见丫头火急火燎地喊他。
“阿衍,我在这儿——”
“有人在追我,你快来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