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苏沐的“鹰犬”
北欧神话，是宿命论气息最重的神话。
最高位者如众神之王奥丁，也可以称为“沃坦”，这是他早期的名字。
奥丁早早就预见了众神的黄昏，为此他始终都在进行着对诸神黄昏的准备工作。
无论是倒吊在树上寻求卢恩的智慧，还是打造命运之枪，亦或者是建立英灵殿召集英灵，都是为了此目的。
但是，即便是如此，他也无法逃脱命运的轨迹，最终眼睁睁地看着整个神系都无可违背地走向早已注定的灭亡。
这次的召唤仪式，沃班侯爵早就已经决定了目标。
不，应该说，他决定目标，是因为看到了苏沐之前手中拿着的尼伯龙根之歌这本书。
“八二零”尼伯龙根之歌的主角，便是那大名鼎鼎的齐格弗里德。
这位英雄在尚未开始自己的旅途的时候，便已经决定好了自己的命运。
最初是公主克琳姆希尔特之梦，那坠于山崖之骏鹰。
在尼伯龙根之歌之首，便是公主克琳姆希尔特，梦见自己心爱的猎鹰，被山雕围攻最后坠落于山崖。
公主向母亲询问这梦的含义，其母亲便叹息女儿未来的遭遇，这梦便是寓意着女儿的丈夫未来会葬身于阴谋之下。
上百位魔女聚集在此处，不顾自身精神与**极限地竭力发动着名为“灵视”的能力。
灵视能够让自身的精神与生与不死的幽世链接起来，追踪其内的信息。环绕着“齐格弗里德”这个概念，无数的信息被接收辨析整合。
仿佛是有无形的渔网和绳索，在缓慢地编制，最终牵引向神话中的某个概念。
“齐格弗里德，你是命运之线缠身的大英雄，获得利剑，斩杀邪龙法夫纳。”
“龙蛇是大地的象征，斩杀龙蛇正是钢之英雄神的职能，代表着男性的钢，弑杀龙蛇随后篡夺取得力量！”
“以龙蛇之血浸泡，进而获得坚韧的身躯，这正是打造钢铁武器过程中，将武器浸泡在水中淬火的流程——”
上百位魔女，共同不计后果地竭力压榨着自己的精神，来获得灵视。
这种场景，可谓是极其状况。
在平时，可看不到这等场景。
因为这种做法，几乎是自寻死路。
随着言灵的编织，早就准备好的各式召唤器具，也随之彼此呼应了起来。
魔力被以暴力的姿态抽出体外，来自众多魔女的力量彼此链接起来，流转着。
“浸泡法芙纳之血，却因为被菩提叶遮挡住后背，导致留下了致命的弱点。”
“正如同阿喀琉斯那未曾浸泡冥河之水的脚踝，这也是源于先民们坚信着纵然是英雄亦有其弱点的佐证——”
正如同阿喀琉斯是因为那脚踝处的弱点而死去，齐格弗里德也正是因为未曾浸泡到法芙娜之血的后背而死。
“齐格弗里德，传说你是古代的大英雄齐格鲁德的后裔，具有着沃松（奥丁）的血脉。实际上，那不是别人，正是你的原型！”
尼伯龙根之歌的主人公齐格弗里德，和更为古老的沃尔松格萨迦，以及叙事诗埃达中的主人公齐格鲁德。
重铸父亲的树中剑格拉姆gram，杀死邪龙法夫纳，吃下心饮下龙血，和女武神相爱最终却因为命运的无常而身亡……
可以说，是相当悲情的英雄。
这位魔女整合着自己获得的讯息，编织着言灵。
然后，突兀地。
自她的口鼻中，忽然溢出鲜血。
不仅仅是口鼻，就连眼睛和耳朵中都有鲜血缓缓地流淌而出。
但是她恍若未觉，依旧坚持地继续启动着灵视。
反噬。
灵视这种能力，实际上是因为魔女自身因为具备着神祖血脉，而遗留下来的力量。
从本质上说，这种能够以精神链接幽世，获得讯息，甚至将其中存在着的“灵”牵引出来的力量，是属于地母神的特权......
作为人类，即便是有着神祖的稀薄血脉，想要动用这种能力，不付出代价又怎么可能。
不说别的，仅仅是承载自幽世而来的讯息，作为人类，从物质层面的大脑结构，以及精神层面的灵魂强韧度，都不够格。
若是在平时也就算了，借着地母神的力量，偶尔获得灵视后还能够逃过一劫。
但是像是现在这样，不断地逼迫着自己主动地反复寻求灵视……
这的确可以说是自寻死路。
像是她这般口鼻出血的，并不少见。
或者说，是常态，没有这样的才能够说是异常。
在场的上百位魔女中，脸上都挂满了血痕。
甚至，有不少人原本柔嫩的肌肤，血管早就变成了青紫色紧绷起来清晰可见，如同小蛇般蠕动着，看起来各位恐怖，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迸裂。
更有甚者，体表的毛细血管早就已经开始破裂，全身涨红发紫，皮肤上挂着淡淡的血珠。
空气中，稀薄的血雾弥漫着。
即便如此，她那摇摇欲坠的躯体依旧勉强地站立着，继续着正在进行的魔术仪式。
沃班侯爵面色默然，百无聊赖地等待着。4.2
忽而，发出轻轻地惊异声。
随后，目光落到少女们的最中心。
那名银发，背着骑士剑的少女身上。
“难以置信，克兰尼查尔家的孩子，资质竟然如此出众吗——不，应该是别的原因，倒是有趣。”
他喃喃自语道。
吸引了他目光的，不是别人，正是莉莉娅娜。
此时的莉莉娅娜，面色紧绷着，嘴唇呈现出青紫色。
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不断地沁出，流到下巴随后滴落。
比起以往那凛然的骑士姬模样，可谓是分外狼狈。
但是，比起此时其余魔女那七窍流血的姿态，却明显好了不知道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