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寻并验证这个手机号码时的狼狈相。
朱朱本想一下关掉手机。
可想想。
仍冷冷回到。
“你该称朱朱同学才对,对不起,古老师,你有什么事儿?”“哦哦,朱朱,同学,”听得出,上起课来,行云流水,口若悬河,才思敏捷的大学老师,此时有多狼狈。
“我,主要是。
是想问问你。
不,朱朱同学,一件事情。”
古曲朱朱,生性心慈,最听不得别人说软话,特别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曾是自己尊重崇拜,对自己照顾周到的长者老师。
当下。
心灵儿轻轻一颤。
坐了起来。
先轻轻咳咳,捋捋自己鬓发,好像以前每次夹着书本走向教师,面对老师一样,抿抿自己嘴巴,再歪歪头,借着床头侧的镜片照照。
然后。
轻轻答到。
“古老师,你说吧。”
“是这样的,一个老同学委托我,替他找一个教古典文学的家庭教师。”古老师大约是恢复了自信心,轻轻的,却口词清楚的告诉到。
“每星期六晚7点到九点。
专车接送,报酬丰厚。
我想,你可以去试试,权当出了学校,锻炼锻炼。”
朱朱默默的听着,她相信对方不是开玩笑。不过,自己什么都想到过,就是没想到过要当家庭教师。家教家教,等于胡闹,不是件轻松活儿。
记得刚跨进大一。
许多学姐学妹。
就在周六周日,举着自己手写或打制的纸条,站到了一条街上。
一条街,是本市最繁华的街道,行人如织,车水马龙,是愿意勤工俭学的学姐学妹,最喜欢去的地方。
可对此。
三姐妹意外的看法一致。
打死也不做家教!
罗歆说:“这不是钱不钱,自立不自立的问题,而是人格和尊严的大事儿。”管玲说:“我同意。”朱朱更是赞成。
不是吗?
大学生个性独立,单纯活泼。
却毛遂自荐,商品般站在街头。
那种被来往的行人用眼光选择,嘲笑,探索时的耻辱和难堪,岂一个“钱”字了得?什么迎接挑战,坚强勇敢?
什么自力更生?
经风雨见世面?
抹去一切光堂而皇之的词藻,骨子里就是媚俗和为了金钱……
可没想到,自己那么尊重和信赖的古老师,竟然给自己介绍当家庭教师?这让朱朱大出意外,再加上心底的那股怨气没地方发呢,便忍不住就要给对方抵回去。
可还没开口。
古老师接着又说。
令她吃一惊。
“对象是初一女生,女生的家长是官儿,如果你一定要问,我可以马上告诉你。”古老师恢复了昔日的镇静和风趣。
“北望神洲路,试平章,这场公事,怎生分付?记得太行山百万,曾入宗爷驾驭,令把作握蛇骑虎……”
朱朱脱口而出。
“刘克庄的贺新郎。
送陈子华赴惠洲。”
“恢复啦!”古老师轻轻笑到:“三天不炼手艺生,接下去。”“君去京东豪杰喜,想投戈下拜吾父,谈笑里,定齐鲁。两河萧瑟惟了孤兔。问当年祖生去后,有人来否……古老师,没漏没错吧?”
“当然!
才女嘛。
雄风犹如在,这么说,你同意了?”
朱朱摇头:“也没呢,不过,”“小朱朱,作为刚毕业的大本女生,第一次跨入社会,有些犹豫不决,正常。最好是与自己爸妈商量商量,然后再告诉我,可以吗?”
古老师亲切友好。
朱朱虽然没再回答。
却神差鬼使的点点头。
朱科下班晚。
作为三小的后勤科长,可不是个小人物。
也不是一般的科级干部。
这么说吧,三小师生员工合计三千多人,除了一校之长和教务主任,就数着朱科了。三千多人的吃喝拉撒,其中,包括各老师的私事儿,各班级的课桌维修,中干的私事儿等等,全放在了后勤科长肩上。
因此。
朱科自嘲是二十三小时,都献给了祖国的改革开放教育事业。
剩下的一小时,吃饭睡觉,拉屎拉尿。
所以,朱家的晚饭,一般都是围绕着朱科的归来而定;当然,如有饭局则例外。眼瞅着东边那轮太阳还挂在树梢上,西边的月芽却凌空而现,像是与太阳比着光芒……
快八点啦。
老妈早准备好了饭菜。
就等着那桌上的电话铃响。
一般都是早些或此时,电话清脆的响起:“她妈,你自己吃吧。”然后砰的放下。这边的老妈。就高兴得屁颠颠的,把饭菜分成二份。
自己吃一份。
那一份给老头子留着。
明早上热了吃,又可以节约一顿。
更重要的是,还要找出碗盒盅盅什么的,时刻准备着。老头子拎了剩菜回来,一一装好,可以接着用好几天呢。
老头子不容易。
女儿还在读大学。
每月得给丫头寄生活费哩。
自己又停薪留职……过日子嘛,就得精打细算,节约归己哩!日子就这样如水流过,波涛不兴。当然,这样的日子,有时也有可爱的插曲。
有几次。
电话铃响了。
老妈高兴的抓起话筒,贴近自己耳朵。
“他妈的,你自己吃吧。”喳!放下了。老妈却一肚子的郁闷。晚上朱科一回来,就气汹汹的追问,弄得可怜的朱科,一头雾水。
“我骂你?
没有么。
我怎么会骂你哩。”
这样闹了好几次,朱科才如梦方醒,拍着自己的额头:“唉有这事儿,有这事儿,我们是喝了点酒,不约而同骂人这德性,就知道吃喝,吃的喝的,可都是民脂民膏,哪是在骂你哩。”
眼下。
电话没响起。
那门却咕嘟一响,精疲力竭的后勤科长,推门而入。
“好饿,快弄饭哩。”老妈见他两手空空,有些失望的站起来:“今天怎么没哩?”“今天?弄不好以后都没有哩。”
朱科拎起桌上的茶盅。
一下猫到开水器边接水。
接一歇,大约真是热坏也渴坏了,一下直起腰,揭开顶盖就直接舀水喝。
“他妈的,什么玩意儿?拉尿一样,当时我就说不要买不要买,你偏不听。”咕嘟咕噜一大盅生水下了肚子,感到好受了些,撩起袖子揩揩自己嘴巴,四下瞅瞅。
“丫头,朱朱哩?”
老妈朝关着的小卧室门,呶呶嘴巴。
“这么早就睡哩?吃没?”
“嘘!”老妈竖起手指头:“生气呢,先别理她。”“你给丫头说哩?”老妈点点头:“长痛不如短痛,早晚要说,不如早说了哩。”
朱科未可置否。
又去抓茶盅。
却给老妈一下撩开。
“你懂点规矩行不?你忘了自己是科长哩?这些农民工动作,说过你多少次,怎么就改不了?瞅着就让人不舒服哩。”
老头子不服气了。
“农民工怎么哩?
我说你这是忘本,典型的资产阶级眼光。”
“好哩好哩,”老妈不耐烦了:“说说,今天怎么会没有哩?”“唉真是家庭妇女,中央三令五申不准大吃大喝;现在,新一届常委又却了真格,谁还敢?你怕是不想我当科长了哩?”
老妈倒吸口冷气。
忙着弄饭去了。
见吓住了老婆,朱科得意一笑。
在屋里转转,就去叩女儿的门。扑!一个白白的玩意儿准确的砸在他背心,老头子一楞,收回右手转身。老太婆正怒冲冲的看着自己,脚下,一陀削好的土豆……
屋里。
朱朱端坐在窗台后。
双手撑着自己脸颊,静静地瞧着窗外渐渐泛起的暮霭。
和古老师的通话结束后,朱朱就完全醒了。本来睡眠一直很好的大本生,大半个月来,生物钟乱了套。夜里多梦,白天就想睡。
谁都知道。
睡眠不足。
可是女人最大的敌人。
朱朱着急之余,抓起手机和二个死党狂聊求安慰。没想二死党却抓住她,大倒苦水,直呼救命……当然,最后三姐妹相互安慰和鼓励。
这不过是时空倒转,暂时的缭乱而己。
静静的习惯了。
就会自然恢复云云……
其实呢,在接古老师电话前,朱朱就有些昏昏欲睡的,可接后,睡意反而不翼而飞。如果说,爸妈故意把小皮球引进家门,对朱朱是一种打击。
古老师不屈不挠的电话。
却如一沁清泉。
潺潺地浇在古曲朱朱的心灵……
女孩儿嘛!少女心,秋天云!一忽儿十八变,起伏不定,朦朦胧胧,绮莎美丽。事实上,当那天毕业典礼后,古老师替自己拎起行李时,朱朱的心里就充满了甜蜜和骄傲。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辉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
毕竟是怀春少女。
凌风挥袖,潇洒自如的古老师。
早在少女心中占了一个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