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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朵朵朵 二
    平生第一次被人称为老师的朱朱,也礼貌的握握二人右手,然后拘束的放开……罗监狱长?苏科长?这是什么官儿?

    朱朱平生第一次坐在官员面前。

    有些惶惑。

    也有些担心。

    二长虽然礼貌客气,满面笑容,可这房间,这气氛,还有这种种种种,总让朱朱感到莫名的压抑和不舒服。

    她嘴上与二长说着话。

    心里却暗暗提醒自己要沉住气。

    不就是二长么?

    思想上和人格上我们是平等的,朱朱,切切不可妄自菲薄。几人聊一阵,朱朱感受得到,这个罗监狱长很忙,不时有电话响起,都是苏科过去拎起听听,瞟瞟这边,又轻轻放下。

    这细小的举动。

    令朱朱有些感动。

    如此注意细节克己的官员,必具有恻隐之心。

    对方给自己开出的工资和待遇,都很令朱朱相当满意:每周六晚上7点到九点,辅导对象是他们读初中的双胞胎女儿。

    每月工资3000块。

    外加辅导夜归的的士费500元。

    也就是说,每月四周四个晚上,朱朱总共可以赚到3500元。

    这于那些站在街头,举着自制纸牌,毛遂自荐的学子们,显然想都不敢想的。可是,辅导学习这事儿,却是十分复杂。

    名师未必会辅导出好学生。

    可一般老师却一定辅导不出出众学生。

    个中原因,剪不断,理还乱。

    若要认真讨论开来,这还得牵涉到双方的个性互补,相互影响和默化潜移等因素。而且,对方原先并不认识自己,仅凭古老师的介绍,就如此看重和信任自己,这,未免?

    这时。

    像洞悉了自己的内心思忖。

    罗监狱长微笑到。

    “辅导一事儿,全在优势互补和个性相合,才能水乳交融,事半功倍。我们了解到,朱老师选修天朝古典文学,在贵校中文系众多学生中,取得成就和口碑,都是第一流的。”

    他瞧瞧古时。

    “这不光是古老师的介绍推荐。

    也有旁人的鼎力论证。

    所以,我们才委托古老师请你来的。相信在我们共同的努力下,二个孩子这方面的不足,会得到突飞猛进的提高。”

    听到这儿。

    朱朱轻声到。

    “我能看看二个孩子吗?”

    “当然能。”

    苏科长接话,对小保姆挥挥手:“去把兰兰香香叫来。”“香香在车里陪着朵朵。”古老师说:“要不,把朵朵一起带上来吧。”

    几分钟后。

    二个一般模样一样身高的女孩儿。

    站到了朱朱面前。

    “朱老师好!”“你们好!”朱朱打量着二女孩:“读初几?”“初一。”“偏科吗?”兰兰微红着脸孔:“我不太喜欢格律诗。”

    香香却干脆回答。

    “我喜欢自由体的现代诗。

    比如现代文学什么的。”

    朱朱立刻喜欢上了二女孩儿的率真。这时,苏科站起来微笑到:“朱老师,我领你在家先看看?”朱朱当然高兴,没待她说话,兰兰香香却一左一右的挽住了她:“走,我们带你。”

    扔下老妈老爸。

    簇拥着朱朱进了里间。

    果然是官宦之家。

    五室双厅双厨双卫,几乎就是二套小三间房的打通并装饰,因此,显得相当宽敞和气派。看一歇,双胞胎又簇拥着朱朱回到大客厅。

    罗监狱长,苏科长和古老师,都站了起来。

    苏科问。

    “朱老师,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朱朱看看双胞胎和古老师,点头到:“是的,尽我最大的努力吧。有志者,事竞成!”“好,谢谢你。”监狱长又伸过了右手。

    “朱老师。

    实不相瞒。

    我和苏科的事情都多。

    精力得放在工作上。二个孩子又不太懂事,惹你生气时,你就行使老师的职责,怎样惩罚都可以,我们一律支持你。”

    古老师就在一边笑。

    “简政放权。

    天大地大,老师权力最大。

    朱老师,你可要担负起教育二个小孩子的重任,不让罗监狱长和张科长失望哦。”兰兰香香,就一齐嗔怪他:“谁是小孩子?谁是小孩子?我们都十三了,是大人啦。”

    电话又响起。

    苏科抓起听听。

    递给了老公。

    “还是那个廖副,我看,”罗长就朝衣架走:“去去去,这个廖副,哎,”一面取下制服凌空一甩穿上,挺括笔直的天蓝色制服,像是特地为他订做的那样贴身。

    衬托着他的中等个儿硕长。

    顿时。

    一个威风凛凛的国家公务员,冷面而凛然。

    朱朱瞅到他左胸上也有一块闪闪发光的小铝牌,上面是4个0加一个1。穿戴完毕,罗长对朱朱笑笑:“对不起,朱老师,单位上有点急事儿,我先走了,你再和你的二个学生交流交流,沟通沟通。”

    古老师接嘴。

    “我看差不多了,我们就不再麻烦啦。

    朱朱,你看呢?”

    朱朱点头。下得楼来,那朵朵与小保姆正玩得嘻嘻哈哈,十分快乐。朱朱和古老师对送行的苏科告致,又拉着兰兰香香的手。

    “明晚就是周六哦。

    正式学习开始了。

    有没有思想准备?”

    二女孩儿笑,又相互推推,兰兰告发到:“香香要会她的白马王子,这下没辄了,敢逃课,我就给老师揭发。”香香呢,也不示弱。

    “你还准备和罗罗小司机幽会呢。

    敢撒谎。

    我也给朱老师揭发,让你哭鼻子。”

    朱朱瞟瞟二人身后的苏科,身着制服的老妈,脸上挂着视若无睹的微笑,看得出,她很溺爱自己的这对宝贝女儿。

    这让朱朱有所警觉。

    意识中。

    凡是官儿都溺爱自己儿女,而溺爱带来的后果,谁都知道,不言而喻。

    喇叭声声,车轮沙沙,古老师全神习贯注的看着前方,不时呵斥着朵朵:“不要和朱朱阿姨疯啦,唉,你这孩子,哪像个小姑娘哇?”

    朱朱则任由小朵朵在自己身上蹭。

    回答着她可笑而深奥的各式问题。

    朱朱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只是,谁让她是古老师的女儿?这让古典朱朱一直喘不过气来,想起就郁闷不己。现在,朱朱彻底明白了,自己是爱古老师的,可为什么爱?却说不清,道不明。

    而且。

    自己对自己也暗暗吃惊。

    居然会爱上自己的老师。

    朱朱你这是怎么啦?不过呢,这不算师生恋,自己己离毕业离开了大学,是社会女青年了,我有选择曾经是自己大学老师的权利么。

    一道道灯柱。

    迎面抛来。

    砸在朱朱身上,照着她发烧滚烫的脸蛋,然后迅速斜散向车外……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朱朱阿姨,天上为什么有月亮,还有星星呢?”

    “因为,因为,”

    讨厌的朵朵。

    如果不是古老师的女儿,多好,可这又是不现实的。

    朱朱悄悄瞧瞧前那傻大个宽厚的背影,这家伙一动不动的瞅着前面,双手紧巴巴的握着方向盘,侧面斜斜瞅瞅,傻大个居然睁大着眼睛,一副万分紧张不安的样子。

    朱朱心里一动。

    怨怨的撅起了嘴唇。

    活该!谁让你带着女儿来着?

    你紧张,我还难堪呢……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嘎!小车轻轻停下。

    “朱朱同学,到了。”

    朱朱回过神。

    伸伸懒腰,向外瞧瞧,可不敢动弹。

    原来朵朵早依偎着自己,睡着了。路灯照着熟睡里的朵朵,细眼弯曲,鼻翼轻动,肤如凝脂,小唇嚅动,朱朱看呆了。

    嗒。

    左面的车门轻响响。

    扑扑!

    朱朱警觉回头,古老师正站在窗外搔着自己的脑门:“糟糕,怎么办呢?”然后,弯腰低头瞧着朱朱,朱朱也正莫明其妙的瞅着他。

    傻大个笑笑。

    指指车头。

    手指悬在胸前划划。

    示意自己还是过来打开右车门,把睡梦中的朵朵抱出,让朱朱下车。可朱朱坚决的摇摇头,傻大个双手扬向夜空,像在叹气,又像在祷告。

    朱朱叩叩玻窗。

    指指前面。

    示意自己爬到驾驶室,然后钻出去。

    古老师高兴点点头,一弯腰,探进身,朝着朱朱举起胳膊肘儿。朱朱脸红红,将他手打开,然后手脚并用,鬼鬼祟祟又蹑手蹑脚的向前爬行。

    其实。

    这种俄式吉普的空间,算宽大的了。

    换了别人,也许轻易就爬了过去。

    可是现在是古典朱朱,又顾及着怕惊醒朵朵,还顾及着自己的淑女风范。那就显得万分的艰苦卓绝……朱朱像只大螃蟹,张牙舞爪的爬一会儿。

    非但没能前进半步。

    反倒朝后退着,退着……

    古老师瞅得心急,一探双手,把她抱了出来。

    因为怕朱朱反对而抱得较急,古老师的左手指,竟然抓着了朱朱的右乳。朱朱又羞又恼,竭力挣扎。情急之下,早被挟着双腑,抱到了车外。

    哇哇哇!

    沙沙沙!

    一大片夜蝉的鸣叫,掺合着闷热,扑面而来。

    朱朱整整自己衣襟,捋捋自己鬓发,有一种莫明其妙的慌乱和紧张:“谢谢古老师!”“朱朱同学,师傅引进门,修行看各人。以后,就看你自己了。”

    傻大个好像也有点不好意思。

    “真对不起。

    因为平时用得少,左车门绣住了。”

    “还是快看看你女儿吧。”朱朱微低着头整衣,借着夜色掩映着自己。“朵朵不忙,正睡着呢。我走了,有事打手机,我的手机24小时都开着哦。”

    “再见!”

    “再见!”

    嘎,的的!

    吉普鸣鸣,一刹那间就隐入了夜幕。朱朱这才抬起头,睁大眼睛朝前方望去,一溜红红的刹车灯,在夜色中徐徐移动,哪还有古老师和朵朵的影子?

    稍后。

    朱朱微微叹口气,转身慢腾腾走去。

    脚脖儿轻轻一绊,进了校门。

    “注意,还有石梯呢。”朱朱抬头,竟然是小皮球。顺着校门微斜上去,一溜七步大石梯上,泛着校间灯的光亮,宛若串串扑闪着羽翼的白蝴蝶。

    拎着工具包的小皮球。

    就站在石梯之侧。

    微笑着看着朱朱。

    “朱朱,这么晚才回来?”皮总打破沉静:“女孩儿晚出要早归,安全第一呢。”朱朱侧侧头,然后像没听见似的,昂然擦身而过。

    几步之后。

    骤然停下。

    突然回头。

    “你跟踪我?”皮总笑容未减:“没有的事儿,不过是晚归的巧合罢了。”越过她身子朝里瞧瞧,从这儿到后勤工人们的住宅区,需要跨过黑乎乎的操场,和一大丛一大丛白天是风景,晚上是黑漆漆的美人蕉,忍冬和杂树……

    朱朱冷笑一声。

    向前走去。

    走一歇,脚步慢了下来。

    白天热热闹闹的操场,晚上冷冷清清,虽然不断有踢球少年的喧嚷会,夜炼人的唰唰唰疾步声传来,可是,毕竟太黑,让朱朱有些望而却步。

    朱朱记得。

    自己曾为这事儿。

    专门问过老爸。

    朱科答:“不止是你,还有许多老师和家属投诉。可校长没表态,我这个后勤科长哪敢擅自行动?现在灯贵,学校不宽余,可事儿还得我自己兜着,不能怪上面的。”

    这时。

    唰!

    一道雪亮的电筒光直射过来,照在踯躅着不敢动步朱朱脚下,眼前一片光明。

    朱朱下意识扭头朝黑暗里望望,朦朦胧胧可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十几米远的操场边。“爸爸吗?”黑影没动,手电筒光朝前甩甩。

    时间实在是有点晚了。

    朱朱再也顾不得瞅清楚。

    疾步向前走去。

    她走,那雪亮的电筒光圈,就一直照她脚前。

    直到朱朱站在了自己住宅楼的路灯下。己感到安全了的朱朱,这才急切回身,眼前一片迷茫,没有人影。

    “谢谢你!”

    朱朱向夜幕中大声的谢一声。

    蹬蹬蹬的跑上了楼梯。

    叩门,深灰色的防盗门猫眼上暗暗,爸妈焦急的一把拉开大门:“哎呀,小祖宗,这么晚,跑到哪儿去哩?”

    朱朱不以为然的跨进去。

    脚一软。

    扑通坐在沙发上。

    “不是给你们讲过,与学生家长见面啊?急什么急?”老妈也扑通一声,紧挨着她坐下:“急什么急?你下午四点半出去,现在是晚上九点过,自己算算,还问我们急什么急哩?”

    朱朱在心里默默。

    不由得也摇头。

    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将近五个钟头,难怪爸妈着急?

    逐不好意思的对爸妈笑笑:“这么快?对不起。”侧着眼睛睃着女儿的老妈,警惕的问:“与学生家长见面,谁陪着你哩?”

    “我老师。”

    老爸就对着老妈,悄悄点点头。

    “那,谈得怎样哩?”

    朱朱就高兴的一一道来,听得朱科和老婆且喜且忧,不断交换着眼色。朱朱还没出家门,陪着校领导在校门处巡查的朱科,就看见皮总拎着工具包匆忙赶到。

    “步校长解主任韩科朱科。

    对不起。

    我来晚了。”

    校长笑:“皮总,不晚,我们也是刚到。”教务主任问:“皮总,这次的修缮时间一定要保证,市教委明天要来校视察,有没有把握?”

    “我把其他工地上的精兵强将都调来突击。

    争取在天黑前完成任务。”

    皮总恭恭敬敬的看着他。

    又望望望一边的二个科长:“我和三小合作以来,是有目共睹的。三小是我的母校,现在又是我的衣食父母,主任校长一百个放心。”

    朱科推他一马。

    “这个当然,我们的合作一直很好。

    这次也应该如此。只是这次这修缮款,”

    “下次一起结算也行。”皮总心领神会,感激的看看朱科:“我和三小,谁跟谁呀?”向后一转身,众领导跟着也转身,恰好看到穿着整齐的朱朱,、袅袅婷婷的擦身而过。

    “哎朱科。

    那不是你那刚毕业的丫头?”

    校长笑嘻嘻的瞅着。

    “学校正差老师,怎么不让她来试试?”后勤科长有点受宠若惊:“我回去给丫头讲讲。”教务主任问:“听说你丫头选修的是天朝古典文学?”

    “是呀是呀。”

    “到中学倒挺合适。”

    教务主任笑笑。

    朱科还想说什么,觉得有人轻轻捅捅自己腰间,扭头,正看到朱朱在一个高大帅气的大男孩帮助下,钻进了辆小车……

    视察工作完毕。

    校领导们回办公室。

    现场就只剩下了甲方朱科。

    还有乙方皮总。

    皮总查颜观色到:“朱科,每次你都是这样帮我,谢谢了!”“嗯,主要是你重合同,守信誉么。”后勤科长打着官腔。

    “甭谢!

    哎皮总你说说。

    我那丫头当老师好不好?”

    “好,当然好,公务员嘛,有面子,有地位,不怕失业,受人尊重。”小皮球自然推波助澜:“你看你们那些老师,住着三室二厅的集资福利房,明里暗地有多少收入?

    还不说有事儿。

    咳声嗽。

    就有学生家长屁颠颠的跑上跑下,比你这个后勤科长还吃香。”

    朱科眼睛有些泛绿:“当然,这我心中有数,不过,还得问问丫头本人的意见,唉,皮总,你知道现在进教育部门,得有名额;要到市中心小学,中学,那更得,”

    “朱科。

    你负责说服朱朱。

    其他的,我来解决。”

    这一老一少心照不宣,碰到一块儿,就如翁婿交心谈心,自打朱朱毕业归来,就是如此,尽管双方都没说破。

    “那辆小车,”

    朱科轻咳咳。

    打住。

    “哦,可能是朱朱的同学吧?”皮总故作满不在乎,看着对方,渴望听到自己想听的回答。问题是,一头雾水的后勤科长,同样不知所措,二人各揣心事儿,就此散去。

    回到家。

    朱科细细给老婆讲了。

    老婆同样且喜且忧。

    “老师当然好,我作梦也想着我的丫头,也成了受人尊敬的老师;不过,她会同意哩?再说,你不是说现在要当老师很难哩?”

    朱科想想。

    搓搓自己双手。

    “说难也难,说不难也难同,关键是要有人跑,有关系和用钱。”

    “小皮球咋说哩?”朱科面露喜色:“他愿跑跑,好像也愿意拿钱。我俩分了工的。”“分工?”“嗯,”朱科神气的点点头。

    “我负责说服丫头。

    其余交给他办。”

    老婆一巴常拍在饭桌上。

    吓朱科一跳:“你咋哩?”“这不叫凡事俱备,只欠东风哩?”老婆高兴的指指老公:“这不啥都解决哩?小皮球小时就对咱朱朱有意,现在长大了又想娶为自己媳妇,当然得他自己出钱出力哩。”

    后勤科长不满的瞪瞪老婆……

    现在。

    听女儿如此这般讲了,老俩口便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要说当家教师呢,每周六只上一个晚上,二个钟头,这样的待遇,打着灯笼也难找,过了这村,没这店。可问题是,女儿这一放出去,心更野,哪还能听得进爸妈的话?

    现在对老俩口而言。

    解决女儿的终身大事。

    比她工作更重要。

    女孩儿嘛,工作不工作又怎样?关键是,要嫁个好人。这个好人呢,在老俩口眼里,不但有钱有势,事业有成,作风正直,深爱女儿,而且对自己也尊重有加,言听计从。

    女儿才能幸福。

    家庭才能和睦。

    老俩口才能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快快乐乐走完一生。

    见爸妈听了不吭声,朱朱撒娇地叫到:“啊唷,饿死我了,妈,弄饭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