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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烟滚滚
    时值盛夏,魔都明珠外面热浪滚滚,火热的太阳将地面炙烤到四十几度。刚刚处理好两名游客打架斗殴的司徒雷平已经累得汗流浃背。汗水将制服紧紧吸附在身上,把人束缚得喘不过气来。司徒雷平走到树荫下的小店买了一瓶冰水,大口大口地喝起来。突然,工作手机“叮铃”了一声。司徒雷平打开手机,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司徒小儿,快去幻影餐厅。我会拿走金蟾吐珠,你快来阻止我啊。

    司徒雷平顿时头皮发麻。陌生的号码,完全不知道对方的来路。两年前,当他刚刚担任队长的时候,也曾受到类似的短信。他以为是恶作剧,没有采取行动。结果,有人在昆虫馆制造混乱,偷走了昆虫馆的镇馆之宝——金镶玉蝴蝶。事件造成昆虫馆的一名女性员工心脏病复发,当场死亡。事情当时闹得很大,反复在新闻上连续播报了多天。最后,当地派出所以渎职为名,被市领导点名批评,全员罚薪。司徒雷平更是直接被下放到资料室,这不,几个月前刚刚恢复正常的工作。这件事成为司徒雷平终生挥之不去的阴影,而现在,短信又来了。不管是不是恶作剧,他必须尽快采取行动。

    他抓起别在腰间的对讲机,大声地发号施令:“全体注意,一级戒备。幻影餐厅有危险,有人声称要制造混乱,偷走金蟾吐珠。附近警员立即增援,全体都有,最快速度到达幻影餐厅。”说完,司徒雷平迈开大步,向魔都明珠奔去。

    幻影餐厅里面,混乱的局面在进一步的升级。当完颜敏敏看着那位金发女郎把一整瓶可乐倒进垃圾箱的时候,她隐忍多时的愤怒像潮水一样爆发了。虽然是第一天到这家餐厅兼职,本希望给老板留个好印象,所以一直跑前忙后,对每个人都恭恭敬敬。没想到,好心情和好工作都被这个天上掉下的“女鬼”给毁了。

    “我忍你很久了,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么舒适的餐厅被你一个人搞成了垃圾场,现在你又在这糟蹋东西。你这样倒进去,让工作人员怎么清理?你有没有公德心?”完颜敏敏声音又尖又响,响彻整个餐厅,所有人都震惊于这个小姑娘的爆发力。

    但金发女郎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她把右手放在嘴边,做出“嘘”的动作,然后轻声地用很奇怪的调调对完颜敏敏说:“我喜欢金蟾吐珠。要出事了,`砰',你自己小心点。”

    完颜敏敏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厕所里面传出了剧烈的响声。“黑裙子”尖叫着从厕所里奔出来,嘴里大声喊着:“Help!Help!”人们的视线向门口望去,看见白色的浓烟从厕所里蔓延出来,而金发女郎放置在门口的拉杆箱竟然也“腾腾”地冒起烟来,还有“噼里啪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人们一下子慌了神,餐厅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有人喊了一嗓子“烟里有毒”,更加剧了人们的恐慌。

    由于烟雾封锁了门口,人们都不敢往外跑,拼命往餐厅的最角落里挤。可是角落的垃圾箱竟然也“砰”了一声,也冒出了浓浓的白烟。很快整个餐厅里已经伸手不见五指。有人喊“快躲到柜台后面藏起来”,于是惊慌失措的人们又往柜台的方向奔去。谁知道柜台上的微波炉竟然也“砰”的一声炸了,火烫的液体和碎片像雨点一样从空中散落下来,落在人们的头上和身上,烫得人们发出“嗷嗷”的叫声。这下人们不知该往哪跑了,大家在烟雾中四处逃窜,人与人碰撞在一起。又有人喊,“趴在地上,别乱动了。”大家都跟着照做了。

    很快,天花板上的消防喷头开始喷水,门外的保安也把消防栓拉了过来,开始向餐厅里喷水。二楼的电梯门开了,司徒雷平带着一班警员从里面冲了出来。迎面一位金发女郎光着脚,抱着一个昏迷的小男孩跑了过来。金发女郎满脸鲜血,一边跑,一边对着警察们喊:“快点,餐厅那边出事了。我儿子受伤了,谁帮我按一下电梯,我要送他去医院。”

    司徒雷平来不及多想,他按住电梯门,把金发女郎送进了电梯,然后帮她按了一楼,便继续向事发地点跑去。

    没有起火,烟雾也很快散去,有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味道。趴在地上惊慌失措的人们,陆陆续续地跑出了餐厅,躺倒在观光走廊的地板上。救护人员快速地赶到了,除了“黑裙子”被烫伤较为严重以外,其他人大都是在逃跑时四处乱撞留下的皮外伤。“黑裙子”许是受到了惊吓,神智有些不清,嘴里面不停地喃喃自语。医护人员将她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送到就近的龙塔医院去了。

    还有一位年轻的妈妈在大声呼喊和四处寻找自己的孩子。她头发凌乱,脸因过分激动的哭喊而有些变形,上面挂满了焦急的泪水,四处乱跑乱撞。年轻妈妈冲到司徒雷平面前,向警方报案,声称在餐厅里弄丢了三岁的儿子。司徒雷平一面安慰她,一面派人协助寻找。

    餐厅里一片狼藉,完颜敏敏第一个反应过来。她跑到橱窗边一看,金蟾吐珠果然不见了。她就对着警察们大喊起来:“金蟾吐珠不见了。是那个女的,染金色头发的那个。肯定是她偷走的。”

    司徒雷平猛然一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亲自放走了罪犯。一个孩子失踪了,金发女郎也不见了。刚刚在电梯门口不是遇见一个黄头发抱着小孩嘛,自己还给他们按了电梯。“天啊”,司徒雷平的脑袋顿时有些慌乱了。

    “叮铃”,手机又响了一声。司徒雷平打开手机,又是一条短信:“司徒小儿,你的动作太慢了。谢谢你的救护车,把我和金蟾吐珠一起送出来。快来抓我,不然你再也没有机会了。”

    司徒雷平的脑瓜快速地转动着,他在判断信息的真假。现在嫌犯基本锁定两个,“黑裙子”和金发女郎。刚刚被救护车送走的是“黑裙子”,如果她是罪犯,就证明她刚才的神志不清是装出来的。我们送她去医院,就是在帮她逃走。如果”黑裙子”不是罪犯,那就只剩下金发女郎啦。刚刚的短信如果是她发的,那她就是嫁祸给“黑裙子”,掩人耳目,借机逃走。无论谁是嫌犯,决断必须要快,因为很显然,罪犯是个高手,每多一分钟就会多一种变化。

    无论是真是假,一个也不能放过。“令狐晨带一组去追`黑裙子',检查她身上是否有赃物。太史康带二组,去追黄头发穿旗袍的女子,我们上来的时候抱着孩子出去的那个,她的嫌疑更大。上官爵带第三组,查看电视塔内所有监控,搜索所有商店、厕所,每一处角落都不能放过,看有什么发现。皇甫秀,你定位和查查这个手机,嫌犯给我发了两条短信。如果能定位到,马上抓人。”他把刚刚发短信的号码拿给皇甫秀看。“诸葛浩和欧阳欣欣,马上勘察现场。所有人,有任何消息,立即汇报。行动!”

    司徒雷平镇定自若地指挥着,头脑清晰地下着命令,可谓滴水不漏,各小队快速行动起来。司徒雷平快速地在手机上打了“我一定抓到你”六个字给嫌犯发了过去。然后,她把完颜敏敏叫过来,开始询问。

    “服务员,说一下你都看到了什么?”

    “一个穿旗袍黄头发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女人把餐厅弄得乱七八糟。”完颜敏敏把金发女郎进来之后的情形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就是说她乱吃了一堆东西,然后到厕所里呕吐,回来的路上又吐了通道边上的`黑裙子'胖女人一身。`黑裙子'去厕所清洗,黄毛回到位子上。然后就出事了,是这样吗?”

    “是的,还有,她把一整瓶可乐一口都没喝,当着我的面全倒进垃圾箱里。我还和她为此吵了起来。她跟我说了一句怪异的话……”

    “报告队长,有发现。”上官爵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把完颜敏敏给打断了。电视塔内的搜索有了消息,“快说,”司徒雷平有些迫不及待。

    “我们在超市监控中,搜索到女发女郎。一小时前,她在超市买走了所有`好逗海苔',共五箱。据超市服务员说,这是他们超市开业至今第一次卖出这么多海苔。金发女是用超市的手推车运输的,在监控里看到她推着车去了厕所,半个小时后才出来。还了车,就进了这家餐厅。我们搜索了厕所,在里面发现了大量的海苔,全部被拆封,没有吃过的痕迹。她用海苔能干什么?”

    “是防腐剂,她肯定拿走了所有的防腐剂。”司徒雷平身后的诸葛浩胸有成竹地说,他是所里最有经验的民警。

    “她拿防腐剂干什么,又不能吃。”上官爵反问道。

    “你就知道吃?防腐剂的主要成分是什么?可以用来干什么?”诸葛浩歪着嘴反问道。

    “生石灰,”司徒雷平更快地反应过来,“五箱海苔,那是能制造很大动静了。那个`好逗海苔'两年前出过事,一个学生吃完海苔把干燥剂放进了保温杯,结果发生爆炸,造成学生右眼失明,脸部严重烧伤。目前食品企业大多使用硅胶干燥剂,这是一种高活性吸附材料,无毒、无味、无腐蚀、无污染,可直接与食品、药品接触。然而,石灰干燥剂成本低、加工程序简单等原因,有些食品企业仍选择使用石灰干燥剂。”

    上官爵和欧阳欣欣都被队长的博学多才给惊呆了,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司徒雷平说完,很淡定地眨了眨眼睛,然后转向完颜敏敏。

    “你刚才说金发女郎说了一句怪异的话,是什么?”

    “她对我说,说她喜欢金蟾吐珠,还让我小心点。”

    对上了,这下可以基本锁定金发女郎就是嫌疑人,最起码是嫌疑人之一了,可以抓他了,司徒雷平这样想着。一阵急促的电话铃给响起来,司徒雷平马上拿出手机。是太史康,他们组有进展了。

    “报告队长,魔都明珠一楼大厅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抱孩子的金发女郎是被救护车接去龙塔医院啦。我们追到龙塔医院,在急诊室里抓到了她。她正在陪那个孩子输液。我们已经将她控制,但没有找到金蟾吐珠。那女人一直在抵赖,说是什么都没做,兄弟们正在审问她。现在怎么办?”

    “太好了,”案件侦破如此顺利使司徒雷平感到喜出望外。刚才发短信的人说,感谢我们用救护车把她送走,难道这短信就是金发女郎发的,真是嚣张得很。“继续找金蟾吐珠,把那女人带到所里去,立即进行讯问。找人看着那个孩子。这里正好有个女的找不到孩子,我们把她送过去,看那孩子是不是她的。”

    挂断电话,司徒雷平马上命人把那位找孩子的妈妈送去龙塔医院。他的脑海里又闪过一个念头。“龙塔医院,金发女郎在龙塔医院,“黑裙子”不是也被送去龙塔医院了吗?两个嫌疑人都去了同一家医院。莫非……”

    这念头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给打断了,令狐晨在电话有些激动地大喊着:“报告队长,我们有重大发现。我们在龙塔医院的急诊室里追到“黑裙子”,在她的裙子里搜出了金蟾吐珠。看来“黑裙子”就是犯罪嫌疑人。但她现在仍然有些神志不清,没有办法沟通,我派人看着呢,醒了马上审问。”

    金蟾吐珠就这么找到了,是“黑裙子”偷的?司徒雷平有些糊涂了。案件侦破有些超乎寻常的顺利,但司徒雷平的脑海中仍然疑窦丛生。金发女郎还是“黑裙子”,罪犯到底是谁呢?两个人都在龙塔医院,莫非这两个人是团伙作案,然后在龙塔医院集合,趁乱逃走。司徒雷平的大脑快速地转动着。

    “队长,接下来怎么安排?”未听到回复的令狐晨催促道。

    “黄头发和`黑裙子'都在龙塔医院?”司徒雷平明知故问地反问了一句。

    “是的队长,说来也巧,这两个嫌疑人都在龙塔医院,现在都在急诊室里。两个嫌疑人中间就隔着几张病床,你说巧不巧。我们现在两组变成一组了,我和太史康在一起。”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对警察来说,巧合就是蹊跷,蹊跷就有问题。嫌犯还在制造混乱,这是司徒雷平第一时间形成的判断。

    “没那么简单。告诉太史康,金发女郎暂时也不要动她。你和太史康给我看住所有人,没有我的允许,不能让任何人离开。我马上赶过去。”司徒雷平对着令狐晨吼完就挂了电话,然后转身对正在餐厅里勘察现场的诸葛浩说:“诸葛,这里你负责,我得去趟龙塔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