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钟,民益路888号,废旧的厂房门口满地狼藉,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出一片萧瑟。尉迟嘉开着他的豪车准时到达了,这辆豪车与周围的垃圾场一样的环境完全不配套。
他害怕极了,感觉心脏就快要跳出来了,手心里全是汗。生平第一次,他要和一群玩命之徒面对面做交易,而此事还关系着他们父子的生死。这种事情,哪里是他大行长做的,他甚至做梦都梦不到有这样一天。
远远的,他看到厂房门口一群黑衣服戴墨镜的流氓,一个一个荷枪实弹,黑压压的足有五六十人。为首的是个光头,左手拿枪,右手手里面抱着一个孩子,正是他的儿子欢欢。
“欢欢!”尉迟嘉尖叫起来。看到儿子好好地活着,他心里面一阵狂喜。
尉迟嘉打开车门,拉着装有一千五百万现金的超大旅行箱,哆哆嗦嗦地向一群人走去。欢欢看到爸爸走过来,突然放声哭喊起来:“爸爸,我要爸爸。”
“欢欢不哭,爸爸就是来救你的。”尉迟嘉眼泪流了下来,他感觉从来没有这样珍惜过自己的孩子,好想立刻把他抱在怀里。真正临到现场了,心里的恐惧反而少了几分。
“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千五百万,一分都不少。你们要讲信用,可以放人了。”尉迟嘉大声喊着,在距离还有十米左右的时候,站住了。
“大行长果然果然说话算话,但可惜你说了不算,我才是这里的老大。今天你自投罗网,别怪我不客气啦。”光头佬开口说话了,就是那个邪恶的声音,此人正是贯丘壑。
“把钱去抢过来。”贯丘壑吩咐着左右。两个手握冲锋枪的壮汉快速地冲了过来,在尉迟嘉看来,仿佛两座大山压了过来。
“你这个不讲信用的混蛋!”尉迟嘉大声骂着,突然从怀里掏出一颗炸弹,并把拉环套在了大拇指上。生平第一次,他显得这样勇敢。
“别过来,要不然大家同归于尽。你们不放人,你们别想拿到钱。”尉迟嘉颤颤巍巍地喊着。这颗炸弹是司徒雷平塞给他的,他们早料到敌人会有这么一招。
两个壮汉吓得站住了,回头向贯丘壑望去。贯丘壑却在背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我就知道你尉迟嘉不老实,这个炸弹肯定是司徒那个混蛋给你的吧。实话告诉你,我们早知道你报警了,我们就是要你报警,好把条子都引到这里来。你拿着炸弹不烫手吗?你那是数钱的手,摸女人的手,我就不信你有胆子拉响那个环。姓尉迟的,你没这个种。”贯丘壑说着,把孩子塞给旁边的小喽啰,自己举着手枪向尉迟嘉走来。
“你别过来,你再走一步,咱俩就同归于尽。”尉迟嘉没有料到,对方竟然真的不怕死。
“哈哈,你倒是拉啊,能和你大行长一道死,我这条命也值了。”贯丘壑已经走到了尉迟嘉的面前,枪也顶在了他的头上。他不是不怕死,而是他很清楚,怕死的是他尉迟嘉。
尉迟嘉闭着眼睛,牙齿已经快被咬碎了,试了好几次,豆粒大的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头发也湿透了,浑身抖成一个,但就是没有勇气引爆。炸死自己,同归于尽,他真没这个种。
贯丘壑已经轻轻抓住了他的手,一个一个轻轻掰开他的手指,嘴里念念有词地说道:“大行长,乖一点,放轻松,小心炸到。”这语气,就像在哄一个哭泣的孩子。
就这样,炸弹已经到了贯丘壑的手里,尉迟嘉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跪倒在地上。死,他真的没有这个勇气。他认输了,剩下的只有任人摆布。贯丘壑飞起一脚,尉迟嘉已经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这个没种的男人双手捂着脸,抽泣起来。
“他竟然哭了!大行长哭了!”那边的一个个流氓反而兴奋地狂笑起来。
笑完了,贯丘壑命人把尉迟嘉抓起来,反绑了双手。尉迟嘉哭丧着脸对儿子说:“爸爸没用,救不了你。欢欢不怕,警察叔叔会来救我们的。”欢欢看到爸爸被抓了,哭得更响了。
“警察叔叔,呵呵,我现在就帮你找警察叔叔。”贯丘壑不阴不阳地说着,顺手打开沉甸甸的旅行箱,左手掏出一打钱放在手里掂量着,右手得意洋洋地拨通了司徒雷平的电话。
“司徒队长,知道你们就在附近,正拿着望远镜看着我吧。你看,尉迟大行长没有种,早就尿在裤子里了。钱我也拿到了,这人你还救不救?”贯丘壑挑衅地说道,他现在压根儿不把警察放在眼里。
“贯丘壑,你得意得有些早了。今天不把你抓了,你就不知道我司徒雷平的厉害。我先打残你的右手。”话音刚落,“砰”地一声枪响,贯丘壑的手机掉在了地上。一阵钻心的疼痛,手心里多了一个窟窿,鲜血顿时滴滴答答如雨下。好准的枪法!贯丘壑哎呀一声,本能地趴在了地上,抱着右手翻滚起来。
随即,枪声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警方采取行动了,一群荷枪实弹的人突然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几个小兵已经被击中倒在地上,这一群乌合之众根本招架不住,四散奔逃。贯丘壑抱着流血的右手,大声喊着:“快,快撤到仓库里去。”
他们押着尉迟嘉父子,狼狈地逃进了厂房里,关上了大门。司徒雷平带着刑警队员,很快将工厂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