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明珠驾着车子，载着过把瘾俱乐部四大神人，开足马力朝天马小镇开去。他们要去那里和单雄等人汇合。一路上不知闯了多少红灯，车速最高达到了两百码以上，简直快要飞了起来。仅用了五十分钟，他们便开到了天马小镇的小宾馆。车子一停，许久没有坐过车子的南怀新立刻推开车门，站在路边哇哇地狂吐起来。这一路颠簸，差一点要了他的老命，东方明珠却在一边哈哈地笑出声来。

    刻不容缓，众人寒暄之后，便挤在小旅馆的包间里，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大家群策群力，气氛甚是热烈。小包间里挤满了人，一个一个跃跃欲试，一时之间群英荟萃，好戏即将登场。

    “感谢各位伸-出援手，但这件事情极为危险，五头社枪多人多，穷凶极恶，弄不好就丢了性命。大家现在退出还来得及，这也算我我五头社的家务事，我可以自己去死，换回欧阳中石，反正司马锐要的是我的命。”单雄率先发言，首先表明自己的立场。若没有把握救人，他愿意慷慨赴死，这是大丈夫的担当。

    “单老大说的什么话，明知那是个圈套，还往里钻，那不是英雄，那是愚蠢。你自己去，无非是多一个人送死而已。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既然来了，就是龙潭虎穴我们也要闯，不成功即成仁，这就是在座各位的性格。客气的话不说，谈谈怎么救人。我带了一点武器和三个强援，但我还是心里没底。武器和人员太单薄了，与兵强马壮的五头社对抗，无异于虎口拔牙啊。不知道你手里还有没有牌了？”东方明珠快速地切入正题，直接讨论作战方略。

    “没有武器了，所有的武器在逃走前都用完了，只有两把空枪，没有子弹。人就我们四个，老的老，小的小，只能仰仗各位了。”单雄面有难色，很没有底气地说。

    “没有武器不行，没有硬家伙，就敢闯龙潭，那是找死啊。我倒觉得单帮主还有一牌可打，就是不知道你能否拉下你的老脸。”一直不说话的南怀新突然开口，阴阳怪气地说道，分明话里有话。听他这么一说，众人诧异地将目光都投到了这位长相怪异、身有残疾的老者身上，看他能道出什么玄机来。

    “恕老朽眼拙，请问你是？”单雄也一脸茫然地问。

    “单帮主，老朋友，如果你不记得我这张脸，总该记得我这条瘸腿吧。这条腿可是你亲自打断的。”南怀新指着自己的断腿，继续阴阳怪气地说。想不到这二人竟也有故事，众人越发蒙在鼓里，不知所云了。

    “啊呀，天啊，”单雄突然尖叫一声。“你是司寇冰，四龙帮的帮主，怪不得刚才就有些眼熟。几年不见，想不到你面容变化如此之大。你今天来是找我寻仇的吗？”单雄突然把这个老冤家认了出来，心里面开始打起鼓来。听他这么一说，众人更加傻眼了，纷纷议论起来。

    “我就是司寇冰，想不到单帮主还能认出来。看见我还活着，你肯定很吃惊吧。断腿之仇，灭帮之恨，只要我活着，肯定是要报的。但不是今天，我今天来，是来救我的朋友欧阳中石的，你我的恩怨我们事后再算。”南怀新目光如炬，盯得单雄有些心慌。

    “南怀大哥，你怎么变成司寇冰了？你们两个又有什么仇怨？”东方明珠忍不住发问道。东方明珠心说，乱套了，看架势这两人仇恨不浅啊，不拦着要打起来可麻烦了。

    “二十年前，魔都呼风唤雨的帮派是我四龙帮，我就是四龙帮的帮主司寇冰。单雄的五头社只不过是个小帮派，在一次毒品交易中，他们抢了我四龙帮的生意。我一气之下，割了他两根手指，不信你们看他的手。”南怀新开始叙起往事。大家往单雄手上望去，果然他的右手只剩下三根手指，无名指和小指处只剩下两个疙瘩。

    单雄也不避讳，举起了右手，接着南怀新的话说道：“确有此事。当时，我也不甘心失败，发誓要报此仇。现任魔都市委书记司寇青就是他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当时却是蓉城区方塔派出所的所长，兄弟两人不仅没有手足之情，反而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我就利用他们兄弟之间的仇恨，与条子们合作，最后灭掉了四龙帮，五头社统一魔都。要不是司寇青手软阻拦，司寇冰早就沉尸大海了。我没有杀他，只是打断了他一条腿，以报当年断指之仇。”

    “你们还不如杀了我。这些年，你们五头社在上海耀武扬威，司寇青也官运亨通，现在做了魔都的一把手，而我却隐姓埋名生活在仇恨之中，四处流浪，还要受脑癌的折磨。既然我没死，就要等到你们五头社灭帮和司寇青身败名裂的那一天。”南怀新咬牙切齿地说，大头颅上青筋暴跳。果然好大的仇怨，不共戴天啊！

    “你们兄弟俩为什么有这么大的仇怨，以至于司寇青联合外人将你四龙帮都给灭了？”东方明珠不解地问。

    “唉，东方兄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家父司寇峰乃是四龙帮创始人，当年有两个老婆，司寇青母为大，我母亲为小，各育有一子。为选接班人，两个母亲互相较劲。家父百年之后，我继任帮主。司寇青和他母亲负气出走，他去当了条子，埋下了灭帮的隐患。千想不到万想不到，这个畜生竟然联合外人攻打四龙帮，真是家门不幸啊！”南怀新一声叹息，老泪纵横。

    “原来如此。今天不是来叙旧的，时间紧迫，先想办法把欧阳大哥救出来再说。”东方明珠赶紧把大家从江湖仇杀的历史拉回到救人的现实中来。

    “好的，你我之间的恩怨，我们改日再算。你要老夫的命，老夫愿意给你，只要你有办法救出欧阳兄弟，因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条命是他给的。你刚才说我还有一张牌可以打，是什么牌？”单雄追问道。一代枭雄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求救人。

    “赫连香，你的朱雀堂堂主，你不打算联系她吗？你的心结永远不打算解开了吗？”南怀新又提到了一个让大多数人感觉陌生的名字，而这个名字却像一颗子弹打在单雄的心上，痛得他险些背过气去。十几年了，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这个名字，想不到被南怀新这个老家伙突然给翻了出来。

    南怀新继续说：“这些年来，你们五头社的大事小情我一清二楚。十几年前，赫连香是你最欣赏的手下爱将。虽然是女流之辈，却颇有一些手段。你对人家暗生情愫，却没想到赫连香中意的是花都清弘帮的少帮主濮阳硕，而且怀了他的孩子。你一怒之下，将她逐出五头社。赫连香现在是清弘帮的女主人，在花都风头无二。现在你大难临头，清弘帮近在咫尺，要枪有枪，要人有人，我不信你没有想过找他们帮忙。”这南怀新步步紧逼，说得单雄向后退去。

    “雄哥，你真的喜欢那个赫连香吗？”一直不说话的完颜雪莹突然开口插话。单雄的这段情事从来没有跟她提过，闻听此事醋意大发，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痴情的女人，一旦深爱的男人稍加伤害，便会丧失理智。

    “唉，智多星就是智多星，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你南怀新的眼睛。但你说的不全对。雪莹，实不相瞒，我确实很喜欢赫连香，但从未发展到男女之间的情-爱。她是我收的唯一一个徒弟，跟随我多年，冰雪聪明，积极上进。然后没想到，竟然与绑架敏敏的清弘帮扯上关系，还与濮阳硕那个杂种私奔了。我一怒之下，将她逐出了五头社，转眼已经有十年了。这个痛一直压-在我的心中，今天这个伤疤被这个老鬼给揭开了。”单雄很无奈地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完颜雪莹鼻子抽了抽，不说话了，但两颗泪水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她不清楚单雄说的是真是假，但知道现在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她是个识大体的女人。

    单雄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块怀表，从里面拿出一张字条，上写：“听闻恩师罹患重病，倘有马高蹬短用到徒儿之处，请拨**，此号永不停机，只等恩师。香儿叩拜！”

    颤巍巍地拿着字条，单雄继续说道：“每年我过生日的，她都会派人送来贺礼，礼物都被我扔了，但她仍然年年送，一送就是十年，以求得我的原谅。这么多年了，我的心也早软下来啦，但就是放不下这张老脸。去年生日送的贺礼，全是治疗尿毒症的名贵药物，里面夹着这张字条。我把贺礼扔了，留下了这张字条，想不到今天派上用场了。”

    单雄说完，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铃声持续了数秒，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恩师，是你吗？我是香儿。”声音很好听，听得出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是我，我是单雄。我现在有难，现在天马镇福琪宾馆，你能来救我吗？”单雄直入正题，但也忍不住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十年了，她想这个声音想了十年，终于又听到了。

    “恩师有难，徒儿万死不辞。您说，要我做什么？”

    “带上你的手下和所有的硬家伙，到宾馆来集合，我们一起行动。现在是凌晨两点，你必须在三点之前到来，否则就只能给我收尸了。”

    “师傅放心，我半小时就到。救不了恩师，黄泉路上我去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