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各分馆的主事人纷纷出言不逊,大多都极尽讽刺之言。
然而,在如此群嘲之下,周易并没有动怒,心中甚至没有丝毫波动,他就这么冷冷的看着,看着这些分馆主事人上窜下跳。这些人的来意,他早已心知肚明,辈分资历什么的,统统都是借口,他们所求的,是合一门的利益。
合一门家大业大,十三家分馆,几千名学员,收入自然相当可观。谁做了掌门,谁就能获得最大的利益,这些分馆主事人都心知肚明,所以他们才会一齐到来。而且,在来这里之前,他们还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共同排除单英和周易。在他们看来,单英虽然是单柏的女儿,但只是一介女流,还是个小辈,根本没资格和他们争。周易就更不用说了,一介入赘女婿,而且还不是正式的,这样的身份,更没有资格和他们争。
不过,就算是当婊子的,也想立块牌坊。他们想要将周易和单英排除,也得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这样才不至于落下话柄。于是,经过一番密谋,就有了眼前这出堂而皇之的逼宫大戏。
当年,单柏学有所成,只身南下闯荡,经过十数年的艰苦打拼,终于开创了合一门。后来,武馆越做越大,他饮水思源,便把同门的师兄弟们叫过来帮忙,算是对师门的回馈。没想到,他这些师兄弟竟然都是白眼儿狼,他才刚刚去世,这群白眼儿狼就按捺不住,纷纷现了原形,不知道他泉下有知,当做何感想。
其实,单柏早就看出了苗头,也预想到了这个结果,所以才会给周易和单英留下那样的遗言。
看着这些分馆主事人上窜下跳的丑陋面孔,听着他们满嘴喷粪的言语,周易忽然很想笑,笑这些人不知所谓,笑世态炎凉,笑人性低劣。不过,他终究没笑出来,此刻他也笑不出来。
见周易半晌不说话,也没有丝毫去叫单英出来的意思,这些分馆主事人终于渐渐消停下来。高明区分馆主事人魏长明当先喝斥道:“你小子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叫单英那丫头出来。”
周易冷目斜睨他一眼,说道:“刚才你不是口口声声叫我野小子吗?”说着,又冷目扫了众分馆主事人一眼,继续道:“你们不是义正言辞说我没资格吗?既然我只是个外人,那么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来命令我?”
“你……”
此言一出,立时就把魏长明的嚣张气焰压了下去,同时也将一众分馆主事人驳得哑口无言。
周易接着又道:“实话告诉你们,小英此刻就在卧房中,如果你们不怕传出去让武林中人耻笑,说你们欺凌一个晚辈弱女子,大可以进去把她抓出来,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有这个胆子?”
说罢,又冷目环视了一周,目光所到之处,众分馆主事人纷纷转向别处。
这时,坐在左边第一座的林世雄开口道:“阿易,你怎么能这么跟各位叔伯说话呢?不错,刚才各位叔伯的言语确实有不妥的地方,但他们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就算言语不当,你也不应该如此冲撞。”说到这里,他稍稍缓了缓语气,接着又道:“念在单师兄新逝,你的情绪可能不太稳定,各位叔伯也不会跟你计较。这样吧,你去把单英叫出来,咱们商谈一下正事,谈完就走。”
闻听此言,周易也不说话,兀自打量着林世雄,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林世雄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接着又道:“其实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单师兄临终前都交代了些什么。”
周易冷笑道:“林师叔,我姑且就再叫你一声师叔吧,都这个时候了,你何必再惺惺作态呢?”
听到这话,林世雄顿时面色一沉:“阿易,你什么意思?”
周易仍自一脸冷笑:“什么意思?我岳父才刚去世,这还是头七的第一天,他老人家尸骨未寒,你们就合伙儿来搞事,现在你还反倒问我什么意思?”
林世雄:“我……”
他刚一开口,周易便立刻打断:“还是让我来说吧,我岳父走了,掌门的位子空出来了,于是有人眼红了。”说到这里,他又环视了众分馆主事人一眼,用一种嘲弄的语气问道:“我说得对不对呀?各位叔伯!”
各分馆主事人万万没有料到,周易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事情捅到台面上。
一时间,灵堂中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沉默了片刻,三水区分馆主事人张青云忽然吼道:“臭小子,你少血口喷人!”
周易冷声道:“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自己心里有数。”
被周易这么一堵,张青云顿时恼羞成怒:“气煞我也,今天我非教训你这臭小子一顿不可!”
说着,便挽起袖子要来打周易。
却在这时,林世雄突然一声断喝:“张师弟,你干什么?今天好歹也是单师兄头七的第一天,你想让人看我们合一门的笑话吗?”
在这声断喝之下,张青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到了这里,周易也算看出来,林世雄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其他人多半都是被他怂恿的。
喝退了张青云,林世雄接着又转向周易,朗声道:“阿易,你说得不错,我们确实是为了掌门之位而来。单师兄故去,合一门家大业大,绝不能群龙无首,否则单师兄创下的这番基业就毁于一旦了。”
不得不说,林世雄老奸巨猾已然超出了周易的估量。事情被周易捅到台面上,他索性将计就计,大大方方的承认下来。如此一来,他几乎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就算传出去,别人也只会说他顾全大局,绝不会说他谋夺掌门大位。可惜,他千算万算,却还是算漏了一环。他没有算到,周易的骨头很硬,他施加的压迫力越大,周易的反弹力就越大。
当下,只听周易讥讽道:“林世雄,先前我还叫你一声师叔,现在我却越来越看不起你了,明明想谋夺掌门之位,却还搬出这么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也真是够虚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