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走到这一步,荀家再为王少阳所用,那是不现实的,在一个百年传承的大家氏族院子里面大开杀戒,这不仅仅是杀人那么简单。
这是赤裸裸的打脸,换做是王少阳,就算是今天一时的忍辱负重低了头,保不齐后面怎么阴自己呢!
王少阳已经断了收服荀家的心思,然而荀家的底蕴能力在这里,朋友做不成,也尽量不要立刻翻脸。
荀家根基之大,数百年的传承下来,早已经开枝散叶,王朝上下,哪里没有这些世家大族的身影,现在杀了这些人,以后麻烦不少。
倒不是说他王少阳就怕了,只是自己如今只是个孩子,实力还太弱,没有根基,又已经把袁家得罪死了,再来个荀家,就有些难收场了。
他父亲王允也招架不住两家发难。
当然,等他以后自己成人,掌握兵权,成为一方诸侯,这荀家早晚是要灭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荀爽,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日后你荀家走独木桥还是阳关道,且不去分说,你看如何?”
荀爽霍然抬头,冲口就要斥责,你倒是打的好主意,喊打喊杀完了,就要和平解决了?
只是荀爽毕竟不是一味读书的书呆子,抬眼看到这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本该纯净无暇的双眸里杀机盎然,心中一凛,知道只要自己一个不字出来,整个荀家老宅,怕是再没有一个活口了。
“王少君,老夫今日身体不适,但有怠慢之处,还请少君担待!”荀爽终究还是沉住了气,无比屈辱却还要做出一副淡然的样子说道。
王少阳满意的点点头,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再摇摇头转身不咸不淡道:“袁家公子路遇盗匪,英年早逝,荀爽,你作为颍川的一份子,还是早早报个信的好。”
说完不再多话,转身往外行去。
荀爽呆呆的看着王少阳瘦小的身影绕过影壁出了门,那帮满面狰狞的虎狼之士带着嗜血的笑意潮水般退去,这才踉跄往后直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六叔,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荀爽呆愣了片刻,转头看到侄儿的表情,忽然露出无比的厌恶冷道:“家中上下尽为你所用,你能留下他吗?”
那人讪讪然一笑,不敢再多言语。
“来人,飞马快报袁家家主,袁谭……公子路遇乱匪,不幸遇难!”
自有人应了一声而去,荀爽艰难至极的站了起来,冷冷的扫了一眼场中的人,忽然狠声道:“今日之事,都给老夫烂在肚子里,谁要多嘴,老夫就让他烂肚子!”
“诺!”
王少阳一行离开的很悠然,从上到下都洋溢着一片喜气。
作为过来人,虽然才十岁的王少阳,却是有着俩世的经验和觉悟,知道人心的重要,更加明白该如何去凝聚。
“李师傅,传令下去,此行之事论功行赏!一切按军中赏罚加倍执行,阵亡军士就地掩埋,待回程后,派专人来起骸骨归乡!”
“诺!”
王少阳身边的将领包括亲卫都是一愣,再看向王少阳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感激,这年头战死沙场,能被掩埋尸体不落个曝尸荒野就算是积德了,要是能魂归故乡,那简直是再世恩人的存在了。
历来一将功成万骨枯,而将是功成了,谁还记得那万骨枯呢?
命令很快传了出去,行军中的军士爆发出一阵欢呼,这个命令对他们这些活着的人没有丝毫的好处,然而以己度人,如果自己哪一天战死沙场,能有这么一个上官,不也是一种幸福吗?
没有人组织,仿佛这一刻大家都心有灵犀一般,所有军士都停了下来,转身对着骏马上的王少阳拜倒磕头。
一向自认为冷血的王少阳眼睛湿润了,这个决定并没有收买人心的成分,只是以他的经历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仅仅这一句话,却让这些铁打的汉子嚎啕大哭如幼儿一般。
人心,难以捉摸,人心,却又可堪琢磨。
无非是将心换心罢了!
王少阳端坐马上,默然片刻,忽然下马对着四方躬身施礼,缓缓开口道:“既然是在军中,你我皆是袍泽,兄弟浴血尽忠,活人能做的只是这些,少阳不敢多说,怕亵渎了这份忠义勇武,只是,少阳不才,在此立誓,凡我军中袍子,必当如兄如弟,若违此试,天厌之!天罚之!”
众人大惊后又是大感动,纷纷拜倒,更是有人以刀割臂,效古人立誓,此生追随少阳公子,终生尽忠尽义!不离不叛!
典韦是个鲁直汉子,王少阳这一番举动更是感动了他,早已翻身下马,眼神灼灼爆声喝道:“子满得遇主公,真乃三生之幸!”
王少阳其实只是有感而发,想不到尽然收到如此效果,愕然之下不禁也是偷笑,至此,五百老兵已经打上了王少阳的烙印了。
来时志得意满,回程的时候,王少阳说不沮丧那是自欺欺人,本是来猎人,差点被别人猎,关键还是计划中的人物,一个都没捞着。
让他聊以安慰的是,冥冥之中老天似在补偿他,文臣大儒没找到一个,倒是让他收了个绝世悍将,有着古之恶来美称的典韦。
这么一想,心里也是舒坦了许多。
然而再回头一想,王少阳的好心情又跌落了几分,不久之前,自己可是亲手斩杀了袁谭啊!
临走交代荀爽的话,不过是试探下对方而已,王少阳很清楚,即便荀爽不说,袁家也会在第一时间知道袁谭是被自己给干掉的。
虽然一直表达了对四世三公的不屑,然而王少阳心里清楚,汝南袁家,那根深蒂固的势力,比起底蕴浅薄的王允,那真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想也知道,日后的豫州,无可争议的会成为袁家的眼中钉!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杀袁谭并非自己一时兴起,当时看那样子,袁家已经打上了荀门的主意,荀门八龙,包括下一辈的几个号称一代人杰的家伙,哪个不是有着治国平天下之才?要是让袁家招揽了,豫州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
自己来这么一出,不管怎么样,就算袁家压抑住心中不满依旧伸出橄榄枝,老到谨慎的荀门也不敢在袁家手下做事了。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至于荀家,王少阳只能长叹一声造化弄人,想当年看小说,人家穿越的哥们儿都是借着熟知历史发展的金手指提前收拢人才,哪知道到了自己就处处碰壁呢?
“站住!什么人敢冲我军阵?”
一声爆喝打断了王少阳的思路。
“怎么回事?”
身后的亲卫也是不清楚,忙派出一人前去询问探查。
不多时就有了回报:“少阳公子,大队行军,路边沟渠里忽然冲去一个叫花子,直言要见贵人,因此前方扰了起来。”
叫花子?乞丐?王少阳一愣,自己那世的乞丐就够大胆的,乞讨之余顺带碰瓷儿啊,明抢暗偷什么的,哪知道这一世来个更厉害的。
“那人是不是瞎子?”
亲卫一愣,有些跟不上王少阳的跳跃思维,呐呐道:“双眼明亮,应该不是。”
“这就是怪事了,既然不瞎,一个乞丐,见着数百人马不躲避,反而出来乞讨?眼睛没有问题,难道脑袋有问题?”
亲卫一头黑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在王少阳也没打算要得到回答,想了想一挑眉毛:“带那乞丐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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