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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项链
    “穹,没什么东西忘记带吧?”林天晴拔出钥匙看向穹,脚边是一个黑色的小型行李箱。

    “嗯。”

    离夏日祭结束已经过去三天了,在前天林天晴接到在城市阿姨的电话,电话里阿姨不停地询问着兄妹两人在这边的生活,并且多次劝两人回到那里生活,在奥木染住了相当一段时间和同伴们结下了深深的羁绊,林天晴和穹自然是婉拒了阿姨的好意,不过拗不过她的热情最后答应去暂住几天。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林天晴要回到以前居住的房子,在那里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自己忘记取回来了。

    在站台等候了不久,远远可以看见电车驶来,在这个较为偏僻的村庄电车的班次间隔有些长,但是今天非常幸运的一来就遇上了一班。

    “等去到下一站再转坐班车就可以比较快到了。”林天晴拉着穹的手登上了电车。

    ......

    颠簸的煎熬总算是结束了,一路上的风景从平矮的住房逐渐变成了各种高大的建筑物,五彩缤纷的街道呈现在眼前。一时间,两人默契无言,这里曾经是自己的家,如今再次回来,只是已经物是人非了。

    拦了辆的士前往阿姨家,林天晴靠在车窗边用手支撑着下巴:“穹,等下你先去阿姨家吧,我要回以前的地方拿一个东西。”

    “早点回来。”穹低头摆弄着手机。

    中途下车后,林天晴径直向那个熟悉的曾经的家小跑过去,和以前的公寓的管理员打个招呼之后拿到钥匙打开房门,自从离开之后这间房子没有其他人再入住。按下电灯的开关之后,灯并没有亮起,没有太大的意外,这里已经数个月没有住人了,电和自来水什么的早就该断了。

    用袖子捂住口鼻,林天晴推开以前整理行李时堆废弃的东西的仓库,灰尘弥漫开来,另一只手不断扇着。四处打量着废弃的物品,一个破旧的木箱子静静躺在光线阴暗的角落里。

    林天晴顿时振奋了精神,把所有零碎的东西从木箱中倒在地板上,一条精致的项链滚落出来,项链上的宝石反射着微弱的光茫像是无声诉说着什么。

    小心翼翼的把项链拾起,林天晴不觉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

    在第一次看见了瑛悲伤的表情后,林天晴内心仿佛跌入冰窟,没有和瑛说什么,从那一天起默默在两人滑倒的山坡一遍遍的寻找着,夏天的阳光很耀眼,不断灼烤着他的身体。

    也许是上天也不忍再捉弄,树林广阔茂密得让人绝望,但是在计划回家的最后一天,一身被泥土和杂草裹得脏兮兮的林天晴却真的找到了丢失的项链。只是当他欣喜若狂的抓着项链奔回神社时,空荡的神社只剩下了几声弱弱的猫叫,也许那一天瑛刚好和她的祖父一起出门帮助村民了。第二天一家人就回到了城市,而项链的事情便彻底沉入了记忆中。

    到了阿姨家,阿姨一家人都热情地接待了兄妹两人,亲密如同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女般,让林天晴和穹都不太适应。

    居住了几日,再次谢绝了阿姨的邀请,林天晴有些感慨的踏上回家的路。

    “穹,阿姨对我们很好,你有留在这里的想法吗?”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林天晴怜惜的抚摸着穹的头发,又是几个小时的车程,穹的精神有些萎靡,微眯着眼睛靠在自己的身边。

    午餐的时间在车上度过了,林天晴在行李箱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盒饼干:“不好意思穹,先将就吃一些饼干吧,等回家再给你煮些好吃的。”靠着一些饼干勉强充饥度过了一小时后,电车停靠到站了。

    一回到家,林天晴风风火火的提着食材跑进厨房准备午饭了,尽管现在已经是两点多了。不到半个小时,桌子上就摆上了热腾腾的饭菜,林天晴满意的擦擦手把穹叫出来吃饭。

    “我等下出个门,吃完饭后你先去休息吧。”

    “又要出去吗?”

    “呃,要去找瑛,把一个东西还给她。”林天晴咬咬筷子说道。

    “……别累着了。”

    “放心,我现在的身体好着呢!咳咳……”说着林天晴还拍拍自己的胸膛,不过因为饭还没完全咽下被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

    走在路上,林天晴忍不住把项链再次拿出来观察,经过仔细擦拭原本有些污渍的项链已经变得焕然一新,一想到瑛见到项链开心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与夏日祭的喧闹截然相反,幽静的神社只剩下蝉鸣和鸟叫,瑛一定在某个地方打扫着卫生吧。稍稍集中精神,悠扬的提琴声从正殿后的社务所穿来,沉稳流畅的琴声如潺潺河水洗涤心灵的尘埃。

    林天晴不自觉脚步放缓,轻轻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越过一段古朴的木制走廊,在尽头的转角处停驻。

    那是一副极美的画面。

    在瑛的身边是一把竹条编制的扫帚,被瑛称为“师傅”的微胖的猫蜷缩在她的怀里,只露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小小的摆动着。一把提琴自然的架在一叶的肩上,黑色如绸缎般的秀发倾泻而下,一叶紧闭着眼睛专注地拉着提琴,优美的旋律回旋在寂静的庭院。

    “真是的,姐姐你又睡着了。”一叶笑着无奈责怪道。

    “啊啊抱歉,因为小叶拉得太好听了嘛。”瑛睁开还有些迷糊的眼睛挠了挠后脑勺。

    “……”音乐的停止让林天晴从失神中清醒过来,但是一叶的话让他又陷入迷茫。

    “姐……姐姐?一叶称瑛为姐姐?”

    疑惑的林天晴一时间站在转角忘记躲藏,一叶的笑脸在发现了他后一下变得僵硬起来。

    “噢噢,晴君你回来了!”瑛也马上注意到了一叶的神色紧接着转头看见了林天晴,大笑着朝他挥手。

    “抱歉,因为太好听了一下子忘记出声了……”

    “你……听见了吗?”一叶脸色有些阴沉。

    林天晴心中当然明白一叶指的是她称呼瑛为“姐姐”的事,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没关系的小叶,晴君的话知道也不会乱说的。”瑛微笑摆摆手,示意林天晴走近。

    “呐,晴君,很不可思议对吧?其实我是小叶的姐姐哦,我们是同一天出生的,明明小叶看起来更加成熟对吧。”

    在瑛和一叶的阐述下,林天晴很快得知了关于瑛身世的秘密。

    这都是上一辈人留下来的错误。一叶母亲的丈夫,也就是渚先生,在还未成为议员时明明已经有着妻子却和自己事务所的一个女性交往,直到后来这个女性生下孩子事情败露了,作为私生的孩子没办法得到正常的名分,并且当时渚先生正处于竞选的关键时期,一旦丑闻泄露了对一家人都是巨大的打击。在生下孩子之后这个女性就离开消失不见了,于是最后这个孩子就被送到了孤儿院。那个可怜的孩子正是现在的瑛。

    林天晴沉默的咬着嘴唇,半晌才开口:“那至少……为什么让瑛独自生活到现在?”

    一叶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咬牙切齿的又带着愧疚的表情:“因为我的母亲……”

    林天晴再次默然,即使是再宽容的女人也不会容忍自己丈夫出轨后还带着私生女回家吧?即使是那个女人已经消失不见了,终究内心还是无法原谅。只是这一切本不应该让瑛独自承担,更何况当时的瑛还只是刚出生的婴儿!

    “没事的小叶,我现在很快乐哦,大家都陪伴着我呢。”瑛静静走到一叶身旁,踮起脚尖温柔地搂住一叶的头,轻轻抚摸着那黑色长发,像是在照顾赌气撒娇的妹妹一样。

    一叶的神情不断变换着,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时间有些晚了,今天我先回去了。”一叶握紧的手掌慢慢松开,拍了拍瑛的肩膀,勉强挤出笑脸来。

    “嗯,一起下山吧。”瑛点点头,拉着林天晴三人一起朝山下走去。一路上一叶和林天晴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瑛依旧开心的一个劲地欢闹着。

    走到了街道上,远方一辆黑色的轿车驶来,是经常去学校接一叶的那辆车子,不过这次有些地方不同。

    副驾驶座的车窗降下一半,那是一位看起来十分温和的中年女性,即使岁月在她脸上划下印记,却增添了她成熟的气质。

    “母亲……”一叶蠕动着嘴唇有些艰难地说出。

    “下午好啊!小叶的母亲。”瑛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如平日般爽朗的笑着打招呼。

    “……一叶,我正要回去,你要一起走吗?”一叶的母亲沉默了一会儿,脸色有些复杂,像是刻意转移话题的询问道。

    一叶的肩膀有些颤抖,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有其他事情。”

    “……嗯,早点回来。”一叶的母亲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升起车窗离开了。

    “什么啊……那个态度!”一叶的眼睛里明显的可以读出愤怒的情感,一叶母亲刻意地的无视了瑛的问好,刚刚平静下去的她再次燃起了怒火。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我不在意的哦。”瑛微笑眯着眼睛摸摸一叶的头。

    “傻瓜!你不用故意袒护她啊……”

    瑛闭着眼睛的摇摇头:“小叶,她是你的母亲哦,不可以这样说她。”

    一叶刚想再争辩什么,只是看到了瑛的笑容却无力再说,沮丧的低下了头。

    三人挥手告别。林天晴漫无目的地行走着,突然得知了秘密后又立刻遇上了一叶的母亲让他有些猝不及防,揉了揉脑袋把手插进口袋。

    “嗯?”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递来,下意识把触碰到的东西拿出来,林天晴愣愣神:“项链啊……算了,明天再早点给瑛吧。”